不爱哭的德彪西

　　窗帘外的世界依旧阴云密布，吵闹的手机铃声充斥着空荡荡的房间。岳小悦猛地惊醒，红肿的眼睛热的发烫。一连下了一个星期的雨了，整个房间都有股发霉的气味。有时候天气就像是占卜师，它似乎能够时刻预知你的心情。
　　岳小悦捂着眼睛，凭感觉划开手机接听。
　　电话那头是一个姑娘字正腔圆的声音：“你好，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四点整。”
　　兴许是没有听到岳小悦回答，她继续说：“你还好吗？老板说你要是再不来他就炸了整个酒吧。”
　　“你告诉他，他要是敢弹那把琴，我就喝了他那瓶白兰地。”岳小悦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自从那天韦奥把她那把木吉他当电吉他弹，嘶吼着蹩脚的英文后，酒吧里连员工都少了一大半。
　　挂了电话，岳小悦又一脑袋扎进被窝里，一连几天的破事整得她晨昏颠倒的，披星戴月地睡觉，又披星戴月地起床。
　　从被窝里拱出来，岳小悦打开衣柜，取出一件深紫色的礼服。拿起剪刀，没有丝毫犹豫地一刀剪成了短裙。她其实早就看这条裙子不顺眼了，繁琐又累赘，倒不如短些来的清爽，亦如她喜欢眉毛以上的刘海儿。
　　岳小悦对着镜子龇着牙笑了笑，她要是带着这双眼睛去，一定会被韦奥的那帮毛头小子嘲笑成割了双眼皮。所幸贴个两个土豆片后，眼睛消肿了很多。
　　穿上那件短裙，她简单化了个妆，朝酒吧赶去，顾不得画歪了的一条眉毛。

　　推开酒吧木质的门，一股浓重的熏香味扑鼻而来。岳小悦撇撇嘴，抱起吉他，趴在吧台上。这个韦奥又在吹嘘他对熏香的研究了，好好的酒吧被他整成了陈旧的博物馆。
　　吧台里的姑娘从她进门就一直盯着她，看得岳小悦心里发慌。
　　“于梓明啊，酒倒洒了。”岳小悦指指姑娘手里的酒瓶。
　　“啊？”那姑娘慌忙放下酒瓶，偷偷瞥了一眼韦奥，幸亏老板没看见。
　　末了她又凑到岳小悦耳边说：“老板不让我告诉你，徐烨昨天来找你了。”
　　“他说什么了？”岳小悦拿起酒杯，被灯光映成蓝色的鸡尾酒瞬间下肚。
　　“他……他看你不在就走了。”于梓明战战兢兢地说。
　　她怎么能告诉岳小悦昨天的事，徐烨喝的烂醉站在吧台上大吼岳小悦的名字，砸了韦奥宝贝的一瓶白兰地，又吓跑了所有的顾客。
　　“在门口贴张告示吧，”岳小悦轻笑一声，“徐烨与狗不得入内。”
　　说完径直朝话筒架走去。
　　于梓明叹了口气，摇摇头。可怜的岳小悦，昨天的事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咳咳……”
　　岳小悦清清嗓子，又挪了挪椅子。奇怪？这天也不热，她也没出汗，怎么感觉整个人都要被黏在椅子上了？
　　她也没在意，拨弄了几下琴弦。还好音是准的，不然她要韦奥好看。
　　坐在一旁的韦奥看岳小悦开始唱了，突然停止了滔滔不绝的讲演，瞪大了眼睛，吓得手都在颤抖，颤颤巍巍地朝岳小悦走去。
　　“小悦啊……”韦奥指了指岳小悦坐的椅子。
　　“怎么了？这条裙子还好看吧？”岳小悦笑着朝他眨了眨眼。
　　“嗯，好看……”韦奥尴尬地龇了龇牙，整张脸都吓得铁青，“没……没事，挺好听的，你……继续。”
　　“嗯。”
　　岳小悦点点头。韦奥怎么了，会不会是要说昨天徐烨来酒吧的事？
　　算了，她才不要知道呢，徐烨从此已经和她没关系了。她调了调话筒，开始唱了。
　　她唱的是Sam Hunt的Leave The Night On ，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喜欢上这种节奏感稍强的歌曲，轻快的旋律总能让她从不开心的事情中解脱出来。在她那天从那家酒吧走出来被雨淋成落汤鸡的时候，她听见一家唱片店在放这首歌。她瞬间觉得自己可笑极了，一个人就不能活了吗？离开这个夜晚，她依然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终于一曲完毕，岳小悦放下吉他，伸了个懒腰。感觉有些口渴，她准备起身喝点什么。
　　咦？怎么站不起来？
　　岳小悦猛地一使劲，没有缝好的裙边连带着半个裙摆都被扯了下来。真是不顺眼的裙子，质量这么差……
　　岳小悦慌忙找了块餐布遮住裙子被撕破的地方，瞬时间一股怒气从肚子里喷涌而出。
　　“韦！奥！你给我出来！”
　　韦奥听见岳小悦叫他，立刻从椅子上摔下来，双腿发抖地走到岳小悦面前。
　　“你……”
　　岳小悦已经恨的咬牙切齿了，可想起医生说她现在精神不好，不能生气，否则会生病，她立刻又压制住怒火。
　　“现在你欠我两瓶白兰地了！”
　　“我错了，大姐……”韦奥吓得要哭出来，“是他们不让我唱歌才在椅子上涂胶水的……你就饶了我吧！”
　　韦奥看着岳小悦快要胀红了的脸，弯着腿迅速地从架子上拿出两瓶白兰地。
　　“这些都给你，你就原谅我吧！”
　　“好啊，要不这样吧，我不要你的白兰地了。”岳小悦笑着拍拍韦奥的脸。
　　“真的吗？”韦奥感动地两眼含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你给我当三个月的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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