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一一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撑着伞走在人行道上，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两句诗。
其实自己从来不是这种文艺柔弱的女子，只是物是人非突然有些感叹这天气实在令人有些哀怨。
放慢了脚步走在湿哒哒的地上，白色球鞋染上了些许泥泞，本来自己就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人，因而不管脏兮兮的鞋依旧抬头向前走偶尔打量旁边的人。
长发及腰的女子穿着白色连衣裙，纤细的手挽着旁边高挑的男子，偶尔用头碰碰男子的肩膀，即使身处在他们后面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依旧能想象到她的脸上一定是灿烂的笑容。
恍惚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男子的脸。
自己从来没有和他手挽手在雨下漫步，也从来没有用头轻碰他的肩膀，仔细想想，自己和他的身高差和前面那两个人的身高差应该差不多。
“everybody hurts，everybody screams……”
兜里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想了起来，打电话来的是赵忱欢。
那个姑娘不知道又遭遇了什么来自己这里发疯。
“阿离阿离阿离！”
她一连叫了三声，声音一次比一次尖锐。
“怎么了沈姑娘？你又怎么了，早上药没吃还是江少爷又有桃花了？”
自己和这沈忱欢认识了十几年，从小玩到大，沈忱欢芝麻点大的事都会给自己打电话，不过因为对方是沈忱欢，自己从来不会不耐烦。
“不是不是不是！是何裕，我看到何裕了，他和江庭在一起说话聊天，阿离你听到了吗！阿离……”
后来的话，我听的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到左胸口那儿好像有一点疼，然后还有点穿不过气来，我愣了好久，没有再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我知道沈忱欢不在意。
何裕是我交往了一年九个月多十天的前男友，他大三的时候去美国留学顺便和我分了手，他这个人太狠，有时候我真的以为他没有感情，也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和我在一起，连他对我的好我都觉得没有温度，可我还是喜欢他。
不，不是喜欢。
是爱。
我爱何裕，爱了五年三个月多三天，一直到现在。
当我听到何裕回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我站在原地，保持着这个动作很久，目光呆滞望着前方，没有发现那一对男女停下了脚步。
举着伞的手好像没有了力气，伞从我手里滑落，我扔掉另一只手里的手机蹲下身子双手抱住自己的腿，我忍了四年，还是哭了出来。
我哭得撕心裂肺，绵绵细雨笼罩着我的身子，我感觉到我整个身子都在抖动，我将低下的头抬起来，冰冷的雨和温热的泪混合覆盖了我的脸。
我看到一双腿在自己的眼前，仰头看着因逆光而显得晦涩不明的面孔，哽咽着道：“沈忱桀？”
******
干净宽敞的客厅，整洁得不像一个男子的住所。
我站在一旁，衣服还在哒哒地滴水，我不知道我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沈忱桀拿着一个袋子递给我，脸上一副嫌弃的表情。
“我劝你去洗个澡，这是楚恬给你准备的，她的size应该和你差不多，别在这上演□□了，我实在没什么感觉。”
我白了他一眼，走进浴室。
简单冲了个澡换上他给我的衣服，他说的不错，非常合适，只不过自己从来没有穿过这种白色长裙，多少有些不适应，我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红肿的眼睛，加上披肩的头发，纯白的裙子，还真有些弱女子的感觉，但我并不是。
我走出浴室，看着沙发上的沈忱桀，他用ipad玩着他的赛车游戏，他瞥了一眼我后又看回ipad屏幕，脸上一副欠揍的表情。
“哟！穿起来还人模人样的呀，要不是听到你好像在给我妹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在我后面呢，你怎么了，感情创伤？貌似何裕回来了。”
我走过去盘腿坐在沙发上，仰头靠着沙发，白了他一眼。
“早知道前面的是你，我就不走那条路了。倒霉！”
我和沈忱桀认识那么久，从来都是这种语气交流，可是今天，自己突然有些不想和他贫嘴，也不想和他提何裕。
“你小子不错啊，才多久啊就把楚恬泡到手了。”
我试着转移话题，脑子却神游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追的我，我还从来没有过这种类型的女朋友呢，感觉不错，尝尝鲜嘛。”
他很聪明，也不再提刚刚的事。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我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然后闭上眼听着主持人好听的声音，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有这个爱好的。
整个房间里，就只有电视和游戏的声音。
“顾默离，何裕发短信说在我家楼下。”
我突然头皮一紧，立起身子睁开眼看着沈忱桀，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说你没在家啊！”
我从沙发上下来，拿着整理好的衣物准备离开。
“你别别别，他要上来了，他有我家钥匙，你有必要吗？有什么好躲的，你对他做了什么错事吗？顾默离你太好笑了吧！要不你从窗台跳下去吧，反正是三楼下面是草坪。”
我看着他，动作停了三秒以后往窗台走去。
沈忱桀拉住我的手，将我搂在他的怀里，嘴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道：“别怕，我帮你。”
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我深吸了一口气挣开沈忱桀的手坐在沙发上。
我没有转过身，只是挺着背脊不让自己显得狼狈。
“默离？好久不见。”
他说完这句话，我忍了很久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我站起身来，对着沈忱桀道：“我输了。”
继而拿着盒子走到门口穿上自己的鞋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始至终我没有看他一眼，因为我怕我会上瘾。
******
回到家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终于克制不住心里的酸楚，也遏制不了眼泪因地吸引力往下掉，我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捂住脸，感觉到温热而湿漉漉的液体从指间流出，双肩不住地跟着抽泣抖动。
何裕。你赢了。
脑海里他的平淡自若，他语气中没有半点起伏，感受不到原本自己以为他对自己应有的感情。
他的冷淡，彻底冲掉了我的热情。
原本的这几年，我一直在等他回来等他向我道歉，却不想我在等的是不切实际的。
他回来了，带着他的高傲与淡漠。
他的一声好久不见，让我泣不成声，原来他也知道是好久不见。
把袋子扔在一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双眼放空看着白色天花板，脑海里的全部记忆混合在一起杂乱无序，那些时光或甜腻或苦涩。
他们都说从前的顾默离是只暴戾易怒的老虎，而遇到何裕之后，就成了一只听话会撒娇的小猫咪。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自己，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也不错，至少很少有事情能让自己压抑到哭。
还记得那个燥热乏味的读书日，身为高二学子的我带着不耐烦的心情来到学校，那个时候上学只是为了完成一种任务一般。
身为这个重点高中中少之又少的艺术生，我的成绩差得惊人，可这个学校艺术方面也差得惊人，所以艺术生考进这个学校十分容易，也基本没有艺术生考到这个学校，除了一些文化课也好得惊人的奇葩艺术生。
而自己，进这个学校的原因只有一个。
轻松。
那个时间段好像是在上数学课，那时候我并不在意这个，我带着小书包来到学校的食堂，因为在上课，所以食堂里没有人，来到这个地方，是因为要干一些违规的事。
抽烟。
想到昨天去KTV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对自己的挑衅不屑，气就不打一处来。
“哟！清纯小少女啊，瞧闻到烟味呛成这样儿，小可怜。”
“回去读书吧哈哈。”
“哈哈哈我不抽烟了瞧你这小脸皱的，姐错了哦。”
什么姐明明是阿姨，也不看自己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可恶，不就是抽烟吗。
我拿出一根烟，慢慢地深呼吸，打火机放出的火焰点燃了香烟，看着白色烟气缓缓升起，走进嘴巴含住烟头，深吸了一口气，烟呛在喉咙里难受得涨红了脸。
“同学，校服没穿。班级名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食堂里走进了一个人，我坐在离他大约三米的距离，把脚翘在凳子上，扬起一抹我自认为邪气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耍耍他。
“你猜啊。”
他穿着干净的夏季校服，瘦削的身子撑起了衬衫的整个轮廓，不像校园里其他风骚却没有好皮囊的男生，他的校裤没有修改，依旧宽松。衣服上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涂鸦，干净的碎发干净的鞋子，他和我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班级名字。”
他重复了一遍，脸色平静，语气也平稳。
“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会检查到食堂来？”
我故意不回答他的问题，就这么看着呀装作天真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在食堂里。班级名字。”
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朝他戏谑地笑笑。
“抽烟没事的吗？”
“我只管校服。你那个是抽烟吗？”
他虽然没有露出笑容，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嘲笑，不免有些气馁，连好学生都开始讽刺我了，不会抽烟有什么好笑的。
“高二四班，顾默离。”
我终于懒得和他废话下去，扣了分还要和林大美女解释一下，这个班级的美女班主任自己倒是挺喜欢的。
“怎么写？”
他拿起笔在本子上刷刷地写着字。
“顾就是照顾的顾，默就是沉默的默，离就是离开的离。默离，莫离，不要离开的意思哦。”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耐心地给他讲解我妈给我起名字的由来，多少还有些欣喜。
“默离不是沉默地离开吗？”
他写好了字，把本子放下，我随意瞥了一眼他的字，不得不说，清楚干净还有些男生不该有的秀气，至少比我的鬼画符好得太多。
“也对。”
我并不在意他的说法，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脸，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很高，所以当时我的手举起的样子有些蹩脚滑稽。
我和他的第一次遇见，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其实和他相处的每一个时刻每一件事情，我都历历在目，因为是他，所以从未忘记。
在漫长的高中生涯，如果没有他会有多无聊，如果没有他，顾默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或许现在自己还在和楚彦一起整天打打闹闹无所事事，或许早就惹了什么事被关在警察局等着老爹捞自己出去。
可是生命中突然出现了何裕，自己竟然开始从良，开始认真地画着他的画像，开始期待每天和他的见面，开始甜甜地微笑和别人交流。
可是他最后还是没有和自己永远在一起。
世界那么大，人又那么多，不可能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喜剧，所以我的生命悲得离奇。
从前，顾默离的人生是武打剧动作片，何裕出现就是悲情剧爱情片。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