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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琴不断情谊断
“美人,今年有许多特别的人入选,修罗的大公主普儿,魔族的魔主辛骆。本是嫌麻烦不想入选的,可是他们带的……还有……”南宫跟在身旁,捧着红木琴。
“只看物不看人,任他是谁也不能奈何。”众人陪着折子狐匆匆过堂,却停步高台之下,又是一年首阳之期,满目的青花瓷,像是湿地的水影。客人已经全部安排,空落落的大坝吹起蒙蒙冰沙。首阳,在那个世界,你还好吗?
“折子狐来了!”观礼台中一声叫喊,原本喧闹的堂内立马安静下来,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二楼两侧蒙着纱帐,是多年不曾有人愿意落座的地方。首阳,当年你落座左边为我弹奏,那个男人以贵宾之礼落座右边看你倩柔。我一直都觉得,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办什么新春之礼,如果……可我不得不如那些娇情之人一般说一句,没有如果……
踏步上青瓷花蕊台,解开身上的披风,雪白的舞裙上落上了路边的青瓷花,绽放着花期的妖娆。长长的后摆,又沾染了多少土中来自另一个空间的情愫。可是那些纤尘呢?还是不忍污秽她,浮在表面,看起来既然更加悲伤。抬头看向魔主辛骆,他举起了酒杯点头示意,就像是那年那个位置所坐的首阳的男人一样,相同的画面,只让人苦,苦涩当年也曾有这样的机会飞身刺杀,可是我,没有那么做……陪我一路千年走来,陪我在黄石下躲雨的狐狸,你怎么那么傻啊,为什么那么容易被骗呢?曾经的你不是那样的啊,你会去咬死路过的商人,抢走他的食物,你会去咬死那个在我身边打水的小姑娘,你会……
琵琶声起,策袖而旋,定脚倾身让发簪从发丝上滑落,摔碎的声音刚好补全了弦声的空隙。清脆如铃。旋转着跪下,衣裙开成了一朵绝妙的花,下腰侧躺在自己的裙摆上,伸手一边挽腕一边收回去自己的心口上,闭上眼,好像是缩了起来,好像是在说:回来。可是红场的屋顶那么高,可是生与死的距离,那么远,就好象在说:回去。长裙上的衣扣化成苦涩的花苞,绽开后却不停留地纷飞了花瓣。起身时褪去了长衣露出穿好的简便舞衣,手上银镶玉的镯子长出白藤的梨花枝缠上裸露的手臂,缠上了腰肢,缠上了腿。若这世间真有藤缠树的爱,那谁又能告诉我,为什么最后树失去的给养而死。所索取的爱,是致命的吧?翻飞舞姿时这天地都在换着模样,被手遮挡,被袖迷蒙。旋转时天地都在遮挡、迷蒙,只有自己还是相同的动作,像是静止者。琴声加入附和,编钟偶尔一颤,如雨落海。千面娇柔,妩媚动魄,纵使有千种风情,更如何人说?所有乐器急奏,像是首阳在血泊中的慌乱,除了古琴之外的乐器又戛然而止,崩弦而止。一行泪在脸上轻轻改变轨迹滑落,如你最后落手时溅起的血滴轻落……
红场中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欢呼着,尖叫着,像是刚才跳的时歌功颂德的朝歌舞。所有姐妹放下手中的乐器静静地站着,有的默默抽泣。愚蠢的来客,还哄作自己是知音人一般。
“折子狐。”一个讨厌的声音传来,白陇坐在修罗公主普儿前边的木栏上,一只脚悬在外面。
季夏上前给折子狐披上了厚厚的裘衣,停留在他身边。折子狐带着憎恶的眼神瞟向白陇:“好身手,既然能从十一的手下逃走,还能进到我红场内来。”红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姐妹们从乐器中取出藏好的武器,说着便要动手。
“用脑子想一想,我如果手痒想打架会找你吗?。”白陇冷笑了一下:“本想潜进来找瓶子,既然没想到抓到了盗用人曲子的贩子。”
“你在说什么?”
“折子狐,你刚才跳的那只曲子是我两年前写给一个故人的,你就不经允许拿来祭奠你的友人,怕是不太好吧?”
“你听得懂?”说完才觉得是句废话,一时难堪。
“我不要那个瓶子了,我想,那个不讲信用的老板替我找到了瓶子的原主人才对。你要祭奠的人,死在荣国皇城大门口对吧?”
“你怎么知道?”
白陇从楼上飞身而下,落在折子狐身前几乎要亲到的位置,见折子狐别过脸去,才微微一笑地站远了些。“你姐妹曲中满满地都是仇恨,并没有什么悲伤,仿佛是在咒骂和责怪,而你的舞,却让人想要立马缩在墙角抱膝痛哭,你的悲呛高过了思念。你褪去……”
一点墨迹在空中化开,墨中人持剑刺向白陇,白陇只好退去舞台之下。“十一你没事吧!”莺时上前帮忙。
“送客。”折子狐走出舞池,厚重的大门一开,风雪呼呼地往里灌。
从地低涌上来的温泉水让这湖在雪山中也能流淌,雪松把人藏在湖边,像是松软的毯子。
“折子,快吃快吃,我刚才去偷的鸡!”“哈哈,能做你的姐妹我也很开心啊,等到我们修炼到了千年就可以做一辈子的姐妹了。永远不老,可以活得很长很长呢。”“这样把茅草堆得厚厚地才不会冷哦!”“折子,如果我跟他走了,你能好好照顾你自己吗?”“你开门出来好不好,我希望你看到我出嫁!”“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背叛红场的。你拿着这个,我依然随叫随到。”“妹妹,我死后,你照顾好自己吗?”
折子狐将手中的石头丢进湖中,绝了这回忆的空想。我虽然从未教过你一声姐姐,可是你一直默默地保护着我、照顾着我,今生的姐妹情,只能化作每天的一曲一舞了,我还有什么,可是报答你的呢?
“你其实不用那么悲伤的,其实你们都误会了,我朋友是真的爱过她。”白陇从雪松间走出来,随意地坐在折子狐身边。
“别逼我动手。”折子狐玩弄着手中的枝丫,将裘衣解下放在一边的她,看起来就如在舞台上褪去长衣时那般娇弱,像是随时都会零落的蕊花。
“我承认,我朋友被王位冲昏了头脑,他不该去接受他父王提出的无赖条件杀死你姐妹。不过,他已经死在你手下了不是吗?代他说一声对不起,希望你能释怀。我真的不希望,你这样的女人心中有污秽的仇恨。”白陇侧脸看向折子狐,用手拂去她头上的落雪:“瓶子是你姐妹当初给我朋友的图样,他在你姐妹死后传手给了我,念作旧情我想把它做成实物,听到那人把瓶子送到这里来,我本是犹豫要不要来取走的,可我想那是我朋友的东西,我得送去他坟前才对。看你那般执念,给你更有理才对。”
“你走吧。”折子狐没有心情再多做纠缠,今天的她,比一年中的任何时候都疲倦。
“我希望你做一件事情。”
“呵。”冷笑:“你没有资格跟我这么说话。”
“把他们俩葬在一起吧,你知道的,那是你姐妹的愿望,也是我朋友的悔过。”
幻出古白琴,抱琴横眉冷对,如雪吹痕的妖化,更劲地妖媚,眼角直勾人。指甲上开着雪白的梨花,伸长成了一把利器。美色即武器,你本身就是一种摄魂的战斗力:“悔过?呵呵,死生契阔吗?人族,都是自私的。男人,都是自私的。首阳许久没有尝腥了,就劳烦你这个朋友为朋友牺牲一下了。”
“我不想跟你打。”
“我想。”满抚琴弦,一击白光打在白陇的左手上,白陇上前便要夺琴,却奈何琴声涩耳。后飞起停在雪松尖上,取出玉笛对战。
百转千回的攻击,千言万语却无语地忍让,好不舒畅的一段合奏。折子狐拔出琴中的白剑,踏步借力石桌刺向白陇。白陇用手上的刀刺挡了回去,却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拉往下坠的折子狐,落在空中的她正是一副皱眉模样,心中隐约苦涩,却哪知她反手再次刺来,一时情急化出冷焰剑打向白剑,惊恐地竟断成了两截。折子狐摔在在地上,原本的古白琴也断成了两半。“折子!”落地便要扶她,却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对不起。”
只是死死地盯着不说话,雪落上了她的身体,她更像一只找不到怎么回家的小猫碰到了会拐卖小孩儿的怪叔叔。“主子,是你在哪儿吗?”一个女声。
不敢靠近的白陇有些失措,犹豫了几秒:“我是天地的灵子,是独立于这世间的生命,你伤不了我的。”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我会赔你一把更好的,还有,想起那件事情的时候不要再哭了。你能在那么吵闹的时候唯独听见我说话,我很高兴。”快步跑出了花园,留下的脚印被大雪很快得遮盖了起来。
“主子!你怎么摔倒了?快起来,地上凉!”子春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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