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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各一方
黑夜,望不穿的暗,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一丝流动的气息,时间在此停止,空间在此阻隔,这就是我生存的地方,我知道我还活着,但不知具体的形态,也许还是人形,还是王乐天的身体,又或许是我不曾想过的形态,我的六感甚至让我以为自己就是这黑暗的一部分,乃至我就是这整个黑暗的存在,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永暗。
……
今天,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我记得她说过她叫安琪,她今天又会讲什么呢?虽然看不到她的长相,但她一定是个美丽的女人,因为她的声音很好听,不过她说的内容我不喜欢。她恨一个人,亓屵。她说的一切都是关于那个人的,她要复仇。她每天都说她的计划,边说边改,计划也是日臻完善。我每天听她说一段时间的话,剩下的时间我和另一群声音说话,他们离我更近,我很喜欢和那群声音说话,因为他们也能听到我说话,他们教了我庞大的知识,我也从他们那知道我的处境。
我的世界是蓝色的,泛着光,他们说:那是弱水。安琪用来吞噬生物的场所,他们就是那被吞噬的其中之一。那我也是被弱水吞噬的其中之一吗?我没问他们。他们说:你是安琪的容器,是她的身体,有了你,安琪才能离开弱水。可安琪离开了就会复仇的。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他们出现。他们说:你的身体是安琪的,但只要你存在,占据身体,安琪就不能离开弱水,亓屵总有一天会发现安琪的存在,安琪的死期就到了。所以你是我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千万不能让安琪夺走身体。这样的话我每天都要听上一遍。等他们说完这些,我又开始听安琪的复仇计划。世界是蓝色的。
……
刚开始,我还能时时刻刻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我还能感觉到手指划过皮肤的触感,我还能感觉到黑暗中带着的点点亮光,他们更突显存在着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光明不曾迎来,明白这点,一瞬间的恐慌,之后便是一刻都不曾停歇的绝望,黑暗剥夺所有的一切,声音,触觉,听觉,视觉,嗅觉,感觉,弥足珍贵的这些。
失去了以上所有后,我一度怀疑自己是否还存在,想了一下,不知多久,结论是死活都无所谓。想明白这点后,颇感无聊,回想往事。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人类的脑存量还真大,从前忘记的,无视的,此刻真实的让我流泪。从睁眼到闭眼,我好好地活过了20个年头,感激涕零。
没有人不畏惧黑暗,我也不例外,人类是寻找光明的生物,追寻光是人类的本能,就像飞蛾扑火。我怕被这黑暗逼疯,所以我决定先变成一个傻子。
我正在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不断回忆我那长长短短的20年,我乐此不疲。就在刚才我完成了我第399999次故事回放。意犹未尽。时间对我已经失去了意义,这不是孤岛,可以等路过的船;这也不是小黑屋,总有人会发现你,哪怕那时只剩一具枯骨。这是一个只有黑暗的世界,只有你存在,不需要食物,不需要空气,连死亡都时间奢侈的事。意识到这些,说明我还没变成一个疯子,这会是个悲伤的消息。我需要振作,悲伤很快就会过去的,知了的悲伤是不存在的。
于是,我开始第400000次回想,每个细节,每个镜头都是弥足珍贵的,这幕是我每次都要慢慢回味的,它有点长。
我姥爷家的后院,那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它可以说是一块小型果园,桃树,梨树,杏树,樱桃树,李子树,枇杷树,银杏树,还有几株不知名的树,不打紧。
我们一行六人,目标桃树,因为全村的桃树都偷遍了,只剩下这株了,我也怕被姥爷骂,但偷瞄了一眼猪仔的脸,咬咬牙,行,今天下午一点后院集合,时限30分钟,逾期后果自负。
前天偷猪仔家的桃子时,不下心留下了证据,害猪仔被他老妈打成了猪头三。当然螳螂也不能幸免于难,谁叫他把自个儿落在那了,还好他仗义,只供出了猪仔。不然肯定跟他绝交。
说正事。我们一行人鬼鬼祟祟地来到我姥爷家的后院的墙角。
“知了,门闩开了吧?”猪仔压倒声音问。
“放心吧,吃饭的时候,我确定过了,没锁。”我小声说到。
“螳螂,你别整个人扑到我身上,热死了”猪仔推开螳螂。
“呀,你踩到我脚了”,后面的人怒喝到,于是瘦小的螳螂就被嫌弃到了队尾。
“老鼠,上”我使一个眼色。
老鼠一溜烟就到了门前,拨弄一会,急急地回来。
“怎么样。老鼠,快说句话啊。”猪仔就这么个性子,下秒是世界末日似的。
“知了,门闩锁上了”老鼠说道。
其余四个一听,立马对我一阵推捏,“怎么回事,你说。”
“等等,我想想,哦,我姥爷上过厕所,一定是他把门闩锁上了。”我肯定地说到。
“那你说,怎么办,只剩下20分钟了。”鬼鬼看了一眼手表说道。
在猪仔面前千万不能提时间,那下秒就准是世界末日,他就是个急性子。
还没等猪仔发话,我立马抢先说道,“你们先去门闩那等着,我回家开门。”扭头就跑。
进了后院,一切安排妥当,分工明确后,只剩下15分钟了。
桃树的地理位置不好,真心不好,偏偏长在粪坑旁边,不过看在桃子的份上,原谅它了。按计划,我是爬树摘桃的人,可猪仔一听只剩15分钟了,像打了鸡血,非要他去摘,捏不过他,我只好沦为捡桃子的人。
那年,我们才8岁,老鼠才6岁。那棵桃树怎么说也是我们的总和吧,挺粗的。但当时的我们无视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忘了问猪仔他的体重。当时要是知道他的体重,死都不会让他上树的,那不是找死吗。这是后话。
猪仔麻溜地上树,丢下一地的桃子,其余四人望风的望风,装袋的装袋,我忙着捡桃,顾不上猪仔,就在我弯腰的瞬间,我听到清脆的落水声,我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视线直接集中在地面以下,其他人的视线还集中到我身上,我又没事。
偶尔我喜欢换个角度,这样我就不再是一人。就像此刻我是猪仔,我左一个,右一个狂摘桃子,低处的扫荡完毕,我得往高处进发,就在我搜索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又大又红的完美的桃子,知了是个外貌协会的,外貌不佳的他从不碰,兄弟一场,然后我就顾不上什么就扑上去摘那桃子,桃子一到手,目光之处,知了满怀的桃子,他弯腰,极短暂地与我对望了一眼,我来不及看清他秒变的面部变化,身体的失重感让我短暂地失去思考,大脑一片空白。
以我对猪仔的了解,我有理由相信,他绝对会在3秒后才反应过来:他姥姥的掉进有机肥基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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