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梦间

　　“越王勾践差范蠡把西施献给吴王夫差的时候，伍子胥进言，‘臣闻：夏亡以妺喜，殷亡以妲己，周亡以褒姒。夫美女者，亡国之物也，王不可受。 ’你说，这女子是不是红颜祸水？”稚嫩的声音十分沉稳，不像说着玩的，这是擎宇在说话。

　　“你懂什么，有时候，美女照样兴国。”一个带着股子刁蛮骄横却又有些可爱的声音，是汝阳侯之子墨璃。

　　“恐怕，兴了他人的国。”擎宇看着那舞着的美人，下了结论。

　　原来这两个孩子不知何时已经聊到一起去了，看到有这样美的女子，便聊起了美色误国。怀王冷冷的看了擎宇一眼，擎宇不敢再多嘴，在原位坐好。

　　皇上思索片刻，若是自己接纳了这美人，便是还比不上两个孩童。若是不接纳，大将军和戎狄王都没了面子。索性就封了家人子，没说接纳也没说不接纳，放在一边不管。

　　接下来，宫宴平静的结束，怀王不是嗜酒的人，只是少饮了一点，便回了王府。此时王府书房内，怀王冷冷的看着擎宇，怒气翻滚：“过来。”

　　擎宇走了过去，没敢多说一个字，因为明显他已经生气了。脱裤子、把人按在腿上、拿戒尺一气呵成，怀王朝着那小小的嫩臀便打了上去。冷声问道：“可知错？”

　　擎宇忙回：“孩儿知错。”

　　“错在哪？”怀王眯起双眼，作势又要打上去。

　　“孩儿不知。”实事求是，擎宇是真不知道。

　　“不知？你还是不知错。”怀王不再询问，一下又一下的戒尺打上去，眼看着那嫩臀由红变紫，擎宇开始哭了起来。怀王停下来，再次问：“知道没有？”

　　擎宇抽泣着，颤颤开口：“孩儿不知，求父亲指点，不要打了。”

　　怀王终究心疼了，把擎宇抱在怀里，为他擦拭泪痕：“你可知祸从口出？今日在戎狄献美女之时说那种话，会招来杀身之祸，今后切勿多言。”

　　擎宇埋在怀王怀里继续哭：“孩儿知道了，喜怒不形于色，要懂得用谋略。”

　　“成什么样子，别哭了。”怀王轻抚擎宇的背，开口斥责。

　　擎宇声音中带着哭腔，在爹生完气后撒娇比较管用：“爹不喜欢擎宇了，打这么重，好痛。”

　　怀王把擎宇抱到床上，拿来一盒消肿的药膏，轻柔的涂抹：“好了好了，爹以后不用戒尺了。”确实打重了些，还是……以后直接用手好了，戒尺打人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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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擎宇享受着冰冰凉凉的感觉蔓延开来，还在为爹答应自己以后不打高兴，浑然不觉他其实是说不用戒尺打，决定直接用手打。为了安慰擎宇，怀王表露出慈父的本性，抱着擎宇睡下。

　　第二天擎宇跟着怀王练剑，怀王顾及到他昨晚挨了打今天没好全，就少练了会儿，允许他先去看清欢了。擎宇兴高采烈的跑到清欢的房间，那小娃娃躺在小床上睡得正甜。擎宇走过去戳了戳那粉嫩的小脸蛋，觉得很好玩，又戳了戳：“清欢，快长大吧，不然没人和我玩，好孤独。”

　　清欢就像听懂了一样，睁开了眼睛看着擎宇，嘿嘿的笑着，十分可爱。小胖手抓住了戳弄自己脸颊的手，塞进嘴里吸吮着，小嘴巴蠕动着的样子像是在吃东西。擎宇感觉到那蠕动的小嘴嫩嫩软软的，恶意的戳了戳，清欢一时呆愣住了，愣愣的看着擎宇，随后咯咯的笑了起来。擎宇戳了戳指尖按到的舌尖，清欢笑的更开心了，擎宇抽出手指，俯身覆上那小小的唇瓣，撬开嘴便咬住了柔软嫩滑的舌，感觉美味极了。可是小清欢这样就无法呼吸了，哇的哭了起来，擎宇赶紧放开小嘴，站直了身子，哄着哭起来没完的清欢。由于一时好奇便丧失了初吻的擎宇，哄着不知不觉就被夺了初吻的清欢，一个是从未尝过这样的美味，正回味着那舌尖的触感，一个是哭的天昏地暗，怎么哄都不行。擎宇苦下脸来，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啄了口嫩嫩的小脸蛋，继续哄：“清欢乖，我再也不欺负你了好不好？”十分管用，清欢不哭了，换上一脸灿笑。

　　擎宇对于这个小娃娃喜欢得紧，小心翼翼的抱起来，自己做到椅子上，逗弄着粉嫩可爱的小清欢。转眼到了午饭时间，擎宇直接抱着小清欢到饭厅吃饭，只是小清欢只能由奶娘喂奶，只能又被抱了回去。

　　就这样又过了四年，擎宇十岁，小清欢四岁，已经能追在擎宇后面跑了。

　　这天小清欢追在擎宇后面，软软的声音像是小猫的幼崽：“擎宇……擎宇……”边跑边喊，这是他初次学舌时便会喊的名字，擎宇教了好久，清欢叫的最熟了。如今即便他什么话都会说了，依然是那声‘擎宇’叫的最顺口。

　　擎宇转过身来看着那弱小的人，小清欢水灵灵的十分可爱，擎宇对他是越来越喜欢，护在身边就像稀世珍宝。停了下来等着那小人扑进怀里，累的不想动：“清欢，可不是我不给你，我已经吃光了，要不……你来我嘴里夺？”

　　清欢仰望着那越发俊美的脸，心想这人怎么能这么坏？眼眸泛着水光，抓着擎宇的衣襟不撒手，作势就要哭的样子：“擎宇欺负人，擎宇欺负清欢。”

　　擎宇蹲下身子，手中出现一红扑扑的小沙果：“哈哈，清欢这么可爱，我真想藏起来不叫别人看，那边还有好多，我带你去吃。”说完领着清欢就走向一旁的亭子。

　　“咳咳……”清冷的声音传了来，年近三十的怀王依旧俊美非凡，叫下人带走了那小娃娃，严肃的看向擎宇：“不要总是玩，该练字了。”

　　“知道了爹。”擎宇听话的随着怀王去了书房，自幼文武双修的擎宇，才十岁便和成年男子一样成熟稳重，只是在和清欢玩的时候才会露出孩子的本性。

　　擎宇紧随着怀王的步子，想起了清欢，便道：“爹，清欢可以随着孩儿一起读书识字了。”

　　怀王迈进书房，点头应道：“明日你就带他一起来书房便可，他需不需要习武？”怀王在清欢的问题上不牵涉太多，由擎宇一人决定，清欢的一切都交给擎宇。

　　擎宇摇摇头：“不用，清欢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无需习武。”其实擎宇想过的生活就是像清欢这样，轻轻松松的识字读书，平常玩玩闹闹清净快乐。擎宇把自己奢望的生活给了清欢，知道爹这样要求自己必定有原因，也就不求别的，只要清欢永远是自己的就好。

　　“清欢的事随你，只是切记，莫要过分用心。”怀王走进书房坐下来，看着跟着进来的擎宇：“

　　明日皇上与几位皇子来府上，有皇上在场，你对大皇子需毕恭毕敬。”

　　擎宇不服气的撇过头去，许是觉得爹嘱咐的有道理，便点头应了：“孩儿知晓了。”

　　怀王点点头，知道擎宇虽然不服气，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于是第二天擎宇选择退避三舍，给皇上请过安后便躲一边读书。不知过了多久，怀王和皇上聊天，1、2、3、4、5位皇子不知在哪玩，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四岁，着实是一帮小孩子。只听一声熟悉的哭声由远至近，还喊着：“擎宇，擎宇……呜呜……他们欺负我，抢走了擎宇送的小木雕。”

　　擎宇起身循声看去，正是清欢边哭着就跑来了，满脸的委屈。清欢没出过王府，被擎宇疼着护着，哪里吃过亏？更不知道，那边那几个皇子，自己不能惹。

　　再往远看去，一个和擎宇一般大的孩子，正是大皇子追了来，后面还跟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孩子：“不就是木雕么，只要你听话，爷从宫里给你带更好的东西来。”

　　清欢才不理他，直接跑到擎宇怀里，满脸泪花楚楚可怜。擎宇看向那夏侯闵皓，那后面跟着的有九岁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七岁的四皇子，最后面慢吞吞的跟着一个小人，正是四岁大的五皇子。擎宇微微蹙眉，低头温柔询问清欢：“告诉擎宇，他们为何抢你木雕？”

　　清欢抽抽噎噎的开口，仰着小脸看着擎宇：“我在园子里玩，知道擎宇在念书不能打扰，他们就来叫我和他们玩。就那个和擎宇差不多大的，他使坏，猜拳输掉的爬假山。明明他们在作弊，而且看准了我爬不动假山，我不依，他们就抢我木雕。那个最大的就说他是大皇子，没人敢不听他的，就连怀王都得顾忌三分，更别提一个王府的奴才。”

　　俊眉一凛，听到‘奴才’两字后擎宇生气了，本想把小事化无的打算随即抛去。对于夏侯闵皓喜欢欺负人的做法很生气，恰巧他欺负的是清欢，更加生气了。小声安慰怀中的清欢：“清欢才不是奴才，也没人可以欺负清欢，好了不哭了。”

　　此时闻风而来一帮人，为首的是皇上和怀王，怀王微微蹙眉，明显十分的不悦。几个皇子身边都是有人跟着的，自然是有一点小乱子，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皇上耳中。皇上在外面是丝毫不拘礼的，依旧带着笑意询问这帮孩子：“怎么了？”

　　夏侯闵皓眸光一转，马上跑到皇上跟前：“那个奴才对儿子无礼，见到儿子不行礼不说，还娇蛮得很。”直直的指着还躲在擎宇怀里哭的清欢，擎宇不敢耽搁，拽着清欢跪下行礼：“擎宇拜见吾皇。”清欢不懂那些礼数，只得愣愣的跪在那，满是迷茫。

　　“父皇你看，他家世子都跪拜了，他还只是跪着不行礼不叩头。”二皇子马上附和着，这个一向大皇子的话说一不二的二皇子，自然要搭腔。

　　皇上深深的看了眼哭哭啼啼瑟瑟发抖，不断地往擎宇怀里躲的清欢，又看了眼怀王，只见寒气四溢就要把这院子变成冰窟了。想了想左右不过就是个孩子，与自己最小的儿子一般大，便开口斥责大皇子：“瞧你这出息，与小你六岁有余的孩子斤斤计较，他那么小也没见过你，自然是不会这些礼数，慢慢学便是。”

　　怀王总不能附和着就庇护了自家的人，开口对皇上说：“皇兄总是这般仁慈，无规矩不成方圆，这若在重要场合不是失了体面？”说着便看向清欢，吓得清欢抓着擎宇不放：“来人，把清欢关进柴房，好好教规矩。”

　　擎宇琢磨着怀王这是在解围，清欢关了柴房，他们就不会再说什么，过会儿自己再接他出来就好了。可是清欢听懂了，再次哭了起来：“擎宇，清欢没犯错为什么关柴房？不要，清欢不去柴房，明明是他们欺负人。”一把扑进擎宇怀里，就觉得那是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在这就不会受到伤害。

　　擎宇赶紧小声哄：“不怕，只是关会儿柴房，不碍的，过会儿我去看你。”

　　清欢依然在哭，还是那句话，明明是清欢被欺负，为什么还要清欢被罚？

　　擎宇无奈，只好看向皇上和怀王：“皇上、父亲，清欢还小，不懂事，孩儿代他受罚可行？”

　　皇上一届九五之尊，慈父的面孔摆了会儿就摆不下去了，看不惯擎宇小小年纪就如此护短，都愿代人受过，站在一旁静观不语。怀王看了眼皇上没管的意思，明白了些许，自己若就此罢手，便是叫皇上和皇子失了面子，惹人非议。确实这擎宇今日失了冷静，需要教训一下。不过皇上终归是在这，便开口：“皇兄认为如何？”

　　“朕想知道，这孩子擎宇这么喜欢，是什么身份啊？”皇上打量一遍娇弱的清欢，人还小，总不是吓一吓就算了，难不成还打一顿？

　　“这孩子是擎宇领来养着的，说以后要留着当自己的小厮。”怀王简单地解释一下，已经知道皇上无意罚他们了。

　　“擎宇还真是疼惜下人，一个小厮都这般宠着，不过帝王之家……”

　　还没说完，转而看向擎宇：“你要知道，帝王之家要有的不是怜悯，而是慧心与狠绝。”

　　擎宇叩下头去：“擎宇知晓了，谢皇上教训。”

　　这时一旁的大皇子又插话了，满是不高兴：“父皇，擎宇一向高傲目中无人，他是世子，也就罢了。竟然就连王府里一个小厮都如此，素来听闻怀亲王治家严谨待亲子都不放纵分毫，左右不过如此，连下人都宠着，想必那是谣传。”

　　看着皇上敛起了笑意，怀王凛冽的目光看了眼擎宇：“人道本王治家不严，擎宇，此次你不能护他，他也不是关柴房那么简单了。来人，拿家法。”

　　擎宇身子一僵，紧紧地护住清欢，连忙恳求：“父亲饶命，清欢才四岁，受不住藤鞭。”

　　“闭嘴，你也难辞其咎，回去思过，等着领四十戒尺。”怀王冷冷的看了眼擎宇，下人拿来了藤鞭，怀王冷声吩咐：“拉开世子，清欢领家法十鞭，念其年幼，就不重罚了。”

　　清欢看着那人拿着危险物品走过来，哭的更厉害了，缩在擎宇怀里连头都不露。擎宇也不放手，狠狠地甩开来拉拽自己的下人：“我说过，清欢除了我，别人动不得。”坚持维护自己所有权，绝不给他人碰。皇上依稀看到了年幼的自己，这般维护着自己的权利，不给他人碰。

　　【三弟是本皇子的弟弟，即使一直养于宫外，他依旧是皇子，岂是尔等可动得的？】

　　总是觉得这孩子像极了自己，越是这样想，心中的不快就越是肆意纵横。迈步坐到亭子的石凳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一副看好戏状。怀王看明白了皇上心中所想，眸光流转，决定等他开口，便喝道：“无需拉开了，一起打。”

　　下人应了声，鞭声便一下又一下的落了下去，看的一帮小孩不由心惊，只有大皇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十鞭全数落在了擎宇身上，小身板怎么说也是习武的，除去有点痛之外没什么，回头涂了药就行了，下人下手有顾忌，没敢下重手。清欢吓坏了，埋首在擎宇怀里不敢出声，哭的已经没了声音。怀王没等到皇上松口哪肯停手，这才见成效不能停了。便叫人拿戒尺来，看向擎宇：“擎宇你过来。”

　　擎宇小声安慰清欢几句，叫下人陪着他，便走了过去，低声唤道：“父亲。”

　　“伸手。”怀王不多说一字，拿出戒尺直接表明意图。擎宇伸出手来，戒尺便加了力道一下又一下，一声声清脆的声响道明了他确实用了很大力道。擎宇死咬着唇，额头布满汗珠，看得出竟有那打也打不散的傲骨与倔强。眼看着那双手一有血丝条条惨不忍睹，皇上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这孩子同样由于像极了自己，自幼便喜欢。马上喊了停：“好了好了，三弟这脾气太差了，该改一改，才挨了鞭子又打手，真是狠心。来擎宇，给朕看看，朕叫人去拿药。”

　　擎宇见爹收了戒尺，自己把手收了回来，满脸无谓的看向皇上：“擎宇无事，多谢皇上挂心。”

　　“不要废话，小小孩子哪来的那么多事，比朕事还多。”皇上不耐烦的向擎宇招招手，多了些宠溺。

　　擎宇借着光看到了一丝闪闪发光的东西向着皇上接近，点了点头便走过去，未行至跟前，便伸手凭空抓住一根银质丝线，朝怀王唤道：“爹，有刺客。”

　　怀王眸光一闪，一剑斩断了那根线，只见擎宇手被划了口子，也没空管，仔细观察片刻，纵身一跃便追向后院。没多会儿，一个黑衣人被抓了来，绑了个结实可见怀王速度之快。怀王扒下那人肩膀衣物，出现一只蓝狐标致：“皇兄，他们的人。”

　　杀意肆虐，也只是一瞬间，皇上恢复了淡淡笑意：“先把这人关起来，三弟你有进展再来告诉朕。”

　　正说着，‘噗通’一声，擎宇倒在了地上紧闭着双眼，手掌的伤口和嘴唇呈现紫红色。怀王抱起擎宇就查看伤势，急忙叫人请太医：“刚刚那线上有毒，还好擎宇只是手伤了一点，才没有致命。”

　　“快抱他回房间，拿了解毒的丹药先压制着。”皇上急了，擎宇小小年纪便因救自己而中毒，眼睛如此尖锐，真是奇才，可不能有了闪失。

　　在一旁见擎宇又挨打的清欢挣扎着想跑过来，见擎宇倒下了，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下人的手就跑了上去：“擎宇……擎宇，不要怕，清欢在。”紧紧握着那已经无力的手，却瞟见那手掌伤口溢出的血呈现了黑色，心里琢磨是不是把黑色的东西弄出来，擎宇就醒了？想着便把嘴凑过去吸了起来，因为他想不起来要怎么把那东西弄出来，只能用嘴吸。怀王惊住了，忙去扣那小嘴：“把那黑血吐出来，快。”清欢一向听话，马上就吐了出来，见那着急的样子难得的从怀王脸上看到，便明白了那东西不能吞。再次凑近去往外吸，然后朝地上吐出了黑色的血。接着进了擎宇的房间，太医也赶到了，马上上去诊脉。怀王边照应着擎宇，端了清水来叫清欢漱口：“这孩子的好处便是，知恩图报，谁对他好他记着呢。李太医劳烦你也给这孩子看看，这孩子吸了毒血，不知会不会有事。”

　　太医忙了一阵，转而看向清欢，给拿了比较好用的丹药：“世子吉人天相，这小公子吸了些许开始变色的毒血，那毒也就没怎么蔓延，服了药就会醒了，这小公子看着无事，也服一粒丹药，保险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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