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深情马洛
身为母亲的贴心小棉袄之一,伊丽莎白准确预测到了母亲对她长时间偷溜的反应:昨天她从树林回到家后,母亲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事后也没有任何愧疚或安抚的表现——这可能有助于抚平母亲脆弱的神经。当她和姐妹们呆在客厅里为佃农米勒家的新生儿缝制襁褓和衣物时,母亲对她忘恩负义之举的批判甚至持续了一个小时以上。为了让新生儿的父母在次日就能收到礼物,贝府五姐妹都在奋力赶工。伊丽莎白忙到入夜以后才把她负责的襁褓缝好,顺带帮了莉迪雅一把。
今天早上,她决定溜出门散个步,并在母亲梳洗完下楼前赶回家。她穿上了冬衣,戴上帽子手套,裹着披肩,领着德米特里出门来到乱石岗这边的草甸,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后,铺开披肩坐好,借着清晨的阳光开始阅读。
她尚有一个钟头自由活动的时间。德米特里独自在附近玩耍,汪汪大叫着驱逐松鼠等等“不速之客”。她原本想忽略过于嘈杂的犬吠声,奈何德米特里在岩石背后越叫越欢。
“你个笨狗!”伊丽莎白一边呵斥一边循声走过去查看,“出什么事了?”只见地上用小石块摆了一个心形,当中静静地躺着一封信,写着“伊丽莎白·贝奈特小姐亲启”。她低呼一声,慌忙抬头四处张望,但却一无所获。
“又一封……”她喃喃自语着捡起信,确定笔迹出自同一个人。封漆之上,印着另一枚指纹,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比了比,猜测这是拇指的指纹。
她带着德米特里走回披肩那边,带着十二万分的好奇迅速拆开信封读了起来,信中是另一首诗:
《致海洛和利安德》(注1)
爱与恨皆是身不由己,
奈何意志总被命运所戏。
当两人隔海相望,
悲剧就此注定。
尽管我们期望真爱必胜,
不幸却早已酿成;
可幸或不幸,
起初谁能分得清?
无人知晓那时情形,
传说就此没入风尘。
我们只知痛诉不幸,
将其归罪于爱情的冲动。
可若要经过深思熟虑,
爱是否依旧纯粹?
那些曾经历过的人啊,
真爱难道不是一见钟情?
她知道这首诗写的是一对青年男女陷入了命中注定的恋爱,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只能每晚幽会。信中所写只是这首悲剧长诗的节选,诗中,这对恋人在祭典上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伊丽莎白闭上眼陷入沉思。
某人为何要将这节诗抄给她呢?对方想要暗示什么?她怔怔地盯着青草发呆,直到太阳破云而出都没有头绪。到底是谁对她如此了解,知道她何时去松林,何时来草甸?说实话,人人都知道她喜欢散步。一名年轻女士独自出行可能不太合宜,可她自己觉得这么做没什么关系。当然了,德米特里这个忠诚的护卫可以保证她不受侵扰。可到底是什么人对她的行踪这么清楚呢?虽然奥克汉山是赫特福德风景最优美的地方,在山顶可以尽览河谷和北方山脉的盛景。不过她来这儿顶多是最近一周的事情,这封信总不至于在此等候她数天了吧?
这个早上稍晚些、贝奈特夫人步入楼下起居室的时候,她的女儿们正在整理送给米勒一家的礼物。“真希望看到我的女儿们都能尽早组建美满家庭。”贝奈特夫人边说边瞪了伊丽莎白一眼,发现没什么需要她格外吩咐的,便转身进了餐厅。伊丽莎白顿时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感觉。
早餐期间的谈话内容一成不变,贝奈特夫人连连悲叹,说假若贝奈特先生早逝,她和女儿们必定无处容身,而且她怀疑这种担忧很快就要变成现实。伊丽莎白瞥了眼父亲,确定对方没有嘲笑的意图。不过,当妻子所说的自己“即将来临”的死亡逗乐了两个最小的女儿时,贝奈特先生还是结结实实地翻了个白眼。
早饭之后,贝奈特一家乘车前往米勒家的农舍赠送亲手制作的礼物,以祝福初生的婴儿。返家途中,伊丽莎白不得不再次面对母亲的余怒。“亲爱的,米勒太太和伊丽莎白同岁,我没记错吧?”贝奈特先生假装打盹,没有睬她,贝奈特夫人当即自顾自地大声说道:“肯定没错,米勒太太的母亲真是好福气,都已经当外婆了,可瞧瞧我的女儿,却拒绝了一门送到眼前的好亲事!卢卡斯夫人也说她快要抱外孙了,下次见面又得忍受她那番炫耀,真让人受不了!”
一番煎熬后终于到家,伊丽莎白总算可以躲起来研究那两封匿名信了。什么人会知道她每天早上散步的路线呢?她散步的时候向来漫无目的,总是下意识地走到哪里就是哪里。为什么写信人偏偏就能将信放在她能发现的地方呢?这可真是一个不解之谜。
注1:海洛是爱神阿佛洛狄忒的女祭司,因此无法公开与恋人在一起。她的情人利安德每个晚上游过达达尼尔海峡(Hellespont)与海洛相会,海洛每晚用火炬为利安德指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指路的火炬被暴风吹灭,利安德因迷失方向被淹死,次日海洛见到情人尸体被冲上岸后,悲痛交集跳海殉情。
插入书签
翻译诗歌简直要了我的老命,前一章的诗还好找到了译文,修改一下就能用,这章的诗压根没人翻译过啊,泪,只能一气瞎掰了。以下是本诗原文:
from Hero and Leander
It lies not in our power to love or hate,
For will in us is overruled by fate.
When two are stripped, long ere the course begin,
We wish that one should love, the other win;
And one especially do we affect
Of two gold ingots, like in each respect:
The reason no man knows; let it suffice
What we behold is censured by our eyes.
Where both deliberate, the love is slight:
Who ever loved, that loved not at first sight?
——Christopher Marlow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