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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白
“哈,义弟!又披着你那熊皮斗篷溜出去了?”
开口的是一健壮少年,此时正坐在地上,欣赏着手中银光大锤的同时,向刚进门的楚易随性地打了个招呼。
望着这与刚刚所见的威风脸庞相差无几的面孔,腼腆的少年对于这个揶揄未做回应,算是默认,但是心底也不愠恼,因为他明白,这义兄不但使得一身令人夸赞的好锤法,性子还相当温暖,只是行事粗犷不羁,要是再可靠些,定会与义父一样,成为长老们赞誉有加的豪杰。
而自己不仅从来挥不稳大刀,更总被族人说是柔弱沉闷,若是也有义父和尤景这般气概,恐怕也能策马猎兽,血浴沙场了吧?
看着进门少年的沉默不语,尤景只想楚易是被自己问得尴尬了,于是笑了笑决定放过他,转开了话题,问到:“话说回来,外面刚刚是不是有人大叫?我听没太清,你知道怎么了吗?”
“不清楚……也许是马贼吧。”被这一声问句从沉思中拉回神来,听到“外面”一词,少年这才想起刚刚自己的会面,以及义父的吩咐,“对了!义父回来了,刚才让我叫你去主营。”
对面的尤景顿时喜形于色,扑通一声翻身立起,欢呼道着自家老爹终于回来,教授那招‘千斤一击’的事他可算赖不掉了,就迅速拾起兵器快步出门,匆匆结束了和义弟简短的对话。
于是片刻之后,昏暗的营帐内只剩下了无处可去的楚易一人,愣愣地想着自己的事。
现在寒冬将至,他明白,所以外出的机会会越来越少,像今天这样被一人留下的情景会越来越多。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楚易对这种安排自然是不乐意的,但是做出安排的是他的义父,那个人人敬仰的西风盟主,被这样一位大英雄收作义子本来就是莫大的运气,况且他还对自己视如己出地关心,少年实在不认为自己有理由生出什么忤逆之心。
想到这里,楚易不禁久违地惆怅了起来。对于他的生父母,义父只说是意外死亡的族人,之后便流露出不愿再提的神色,而那熊皮斗篷是剩下的唯一遗物,交予楚易后,便在往后的真的再不提及。于是少年也不敢多问,再想到自己痛病缠身,自小没少受义父的照顾,现在却连与他从同一角度对话,为他分一点忧都做不到,不禁难过起来。
轻轻捻着手间粗糙的兽皮质感,楚易慢慢觉得心里空空的感觉又消失了,反而渐渐被一股暖流填上,正如这些肆虐狂风统治的日子里,这件斗篷盖在他身上所给予他的温度一样。而这兽皮之下被遮掩住的一柄长具,便是他刚刚到手的希望之源。
今日的风喧嚣至极,他骑着他的红鬃小马赤练,像往常一样看护着马群进行放牧的时候,一两匹幼犊也许是被狂暴的环境吓着了,跑到了平时不会去的地方,楚易连忙上前追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领牧群来到了天源山脚下。
虽然冬天还没到来,但永冬就与它的名字一样,终年覆盖着皑皑的积雪,而在位于山脉外围的天源山里,即便绿色还依稀可见,峰谷之间,却也没有春夏秋这三季之说。楚易担心兽群受到寒流影响,决定尽早返回。而正当打着寒颤的少年正要调转马首,他却瞥见山脚不远处有白光闪过,他原以为是雪原映出的日色,但那光太过刺眼,让楚易恍惚间想起了某日,不小心直视义父金柄大刀时感到的战栗,于是被吸引着,下马去一探究竟。
强光减弱,黑暗渐渐笼罩一切,越往深处,楚易越是怀疑,也许自己看错了,也许这山洞里什么也没有,毕竟再往里去,就该真的是一片漆黑了。脚步声的回荡越来越响,突然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微响,在楚易反应过来之前,光明就重新统治了视野,于是他意识到,那声音出自洞口积雪融化而得的水滴,而眼前的明亮则是火光。
在最亮的那块石壁上,深深地插着一柄雕文利剑,剑身一半没入岩缝,裸露在外的部分就着近处的火把,如黎明破晓般神圣,夺走了楚易此时全部的注意。他不禁走近,伸出手去触碰。
“住手!”
嘶哑凶猛的怒吼从本应空无一物的地方咆哮而出,楚易不禁腿一软,吓得连连后退,忙对着石壁行礼。
“……在下尤氏楚易,”他低头说,“牧马误入此地,一时冒犯了前辈,实是不该,望您见谅。”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又缓缓说道:
“……走开些,你不需要它。”
“是、是。”楚易又往洞外挪了几步,语气仍是战战兢兢。
“……你不需要它。”那个声音重复道,“……那不是你该有的。”
“……前辈?”
这人的自说自话,让楚易不知所措,只能轻声试探,希望得到他的回应,但是那人置若罔闻,仍是自顾自地说着。
“那是我曾经的辉煌,二十年前的耻辱,以及……死后的陪葬品!”
“在下不敢、定会马上离去,只是……“少年应道,“在下愚笨……不知您说在下不需要此剑,是何含义……”
“呵!”突然,声音又变得气势汹汹。
“牧者喂马,要剑做什么!”
毫无掩饰的鄙夷,叫楚易一下子火起来。欲意反驳,又觉得自己的处境确实也不足以驳倒什么,他只得憋了气,转身告别这个无礼的前辈。
“但是……”那古怪的人又一下子柔和起来,“你能用它驱走马旁的苍蝇。”
语落,一柄木具从天而降,嵌入地面,引得砂石迸溅而起,阻断了少年的去路,当他回头看时,火光瞬间熄灭,比草原夜空更加深邃的漆黑顿时降临,只剩手中掌握的细纹雕花触感依然鲜明。
……
呲啦的燃烧声将楚易飘散的思绪收回此时温暖的营帐中,轻抚着手中木质的剑鞘,花纹粗糙,一点不像那把泛着利光的宝剑该有的容纳之所,但鞘口与石壁剑上一样的六叶花雕文,却应示着两者间不言而喻的联系。而被楚易视作希望的,以为能为他带来义父赞赏的,则是剑鞘外壳与内胆间纹着的无名剑法二十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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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按标签搜了一下,没找到……点进来的各位真是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