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

　　>>>贰

　　塞巴斯换了一身白衣以为何我看上去像同行之人，他带我走了这条沿着川城有名的河道的大街，此时天已漆黑，街上熙熙攘攘，有卖花灯的小商人将五颜六色挂上河边垂柳的枝上。

　　塞巴斯走在我同侧比我高出半个人头，携着我靠近一个在夜色里格外亮眼的花灯。

　　那花灯样式简单，蓝得纯粹。

　　他伸手触碰那层蓝色的油纸，面色喜悦，“将这花灯赠予你如何？”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似乎突然有着神奇的魔力，我发现那声线低沉但是富有磁力。不禁呆望着他那在幽蓝光线下柔和的侧脸。

　　那花灯的主人闻声赶来，笑眯眯地王婆卖瓜，“喜欢公子不如买了吧？”

　　我还未出声制止塞巴斯便付了帐，小心翼翼地从低垂的树枝上把它拿了下来，竟有意让我提着它。

　　见他温和地笑着，我竟有些恼怒，“夏尔并非女儿家，怎会喜好这种女孩子的玩意！”

　　他听便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随后默默地提着那小花灯走了一路。

　　酒楼的名字很是简单，刘氏客栈。

　　进门发现这可谓是座无虚席，虽见不着平常酒楼里那扑香抹粉热情好客的女掌柜，场面确实不一般的热闹。

　　塞巴斯低声在我耳边道，我与这家店的主人是老相识，不怕没空的包厢。

　　温热的气扫着我耳朵一阵绯红，我故作淡定地点点头，心中却是一阵慌乱连忙趁着他与小二讲话的档子，转移思绪。

　　忽然瞥见远处的钱柜旁坐着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男人，慵懒地摇着玉扇，眯着眼，却是盯着一处似是聚精会神，嘴角带着笑。

　　我随着他的方向看向那个穿着紧致的女孩，此时游走在酒桌之前给客人送酒，身材并不像一般女子那样窈窕，却是丰满但不是少女气息。

　　酒楼自有酒后乱了神智的客人，只听闻一声，掌柜的，我要了这姑娘！

　　全场除了齐刷刷的目光洗礼之外，鸦雀无声。

　　而那肥头大耳的客人似乎是位有钱自大的商人，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青衫男子依旧眯着双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玉扇，寒意却蔓延开来。

　　见掌柜不发话，那肥猪竟好死不死地极为张扬地向那姑娘的腰部伸去咸猪手，而掌柜的却似无视一般，全场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只见咸猪手离那姑娘的腰部只差半公分的距离时，一直背对着他一言不发的她忽然一个转身捏住那猪手的手腕，一阵铃铛声清脆，整个动作飞快。

　　随后是一阵杀猪般的痛叫声，全场人迅雷不及掩耳般惊吓于这猪叫声下。

　　再看那只手，正以一个离奇的角度向下垂着，似是折了。

　　全场又是一阵吸气声，默契地或是低头吃饭或者装作继续谈笑，心里不禁暗暗好奇这家店主人的来历。

　　这也出手太狠了点。我暗自摇头，那人吃痛到脸上的肥肉挤到一起去，张着嘴却是无声了，着实可怜。

　　我正想着找个大夫替他医治，转念又想闲事不可多管，不料却听见一个悦耳的女声甚是熟悉。

　　“这位姑娘出手未免太重，武功虽是不错，但你完全可以不伤到人。”

　　我闻声看到那女子背影窈窕，发丝微黄，正是我那见路不平拔刀相助的玻璃心师姐利姿。

　　不料那铃铛女并没有理会师姐，倒是坐在一旁一直摇折扇看热闹的掌柜慢悠悠开口了，依旧眯着眼，却语惊四座。

　　“木兮山浮士德老先生的得意门生，刘某久仰您师父大名，”他起身离开了那木雕靠椅，轻搂那姑娘的腰肢，语气宠溺，“呐，蓝猫，你可要敬她三分。”

　　“幸会幸会！不过刘掌柜还是先找人医治一下那位先生的手吧，”随后利紫又转向紧闭双唇的蓝猫，“蓝姑娘虽做过了但功夫却高，让本姑娘很是敬仰。”

　　刘涛一招手，便有一小二带着位大夫上前将那人带进后屋了。

　　那惜字如金的蓝猫居然开口道，过奖了。音量不高，面无表情，却带友好之意。

　　众人见气氛缓和，又开始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睡觉的不受打扰嫖/妓的愈战愈勇，塞巴斯继续与小二谈稍候要上的酒菜。唯独我一人察言观色那三人。

　　利紫一现身那刘掌柜便看出了她的来历，而木兮山的子弟通常不染尘世，世人闻名已久却是人到眼前也认不出来。那刘掌柜之前说久仰大名可见并非和师父熟络，却认出了他的弟子……那姓刘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正皱眉思忖着，便没避开他向我投来的目光，虽是眯着眼，却似刀。我慌忙避开他的眼神，塞巴斯见我神色不对，刚想询问，但却停了下来。

　　随后我才发觉刘、蓝猫和利紫三人已站在我们面前。

　　我已是一身冷汗。

　　“师弟？”利紫果然开始认我了，我对上她清澈明亮的双眼时几乎要就地晕厥。

　　听罢这一声惊奇的认亲，塞巴斯向我的侧脸偷去了不可置信和警惕的目光。刚才那一声“木兮山”叫得响亮，我又怎会道出“不知何处可居”的话来。

　　情急之下我不得不狠了狠心，“利紫，我昨日已被逐出师门，我早已不是你的什么的师弟。”

　　利紫瞧见我身旁那红眸男子才知我此次说谎之因，但这话却又正好戳中她心上结，已有泪色，“既然你终是不听师姐一句，那师姐先告辞了，后会无期。”

　　利紫走后，我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她，又或是真的，后会无期。

　　而耳边依旧歌舞笑声充斥，刘掌柜与塞巴斯寒暄着并安排下了包厢，听闻他的全名叫刘涛，但我已无听意。

　　［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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