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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少年
“西斐缇亚自神的右翼下诞生,生来就与众不同。祂既非男性也非女性,超越了□□凡躯,拥有最接近于神的容貌和力量。祂美丽强大却又性情温和,深得神祗的喜爱。然而在千年战争中,也正是这一位西斐缇亚手持圣剑,以压倒性的力量和绝不宽恕的冷酷击败了暗的塞恩利斯,终结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宣告了光之神的胜利。”
——《圣书第十四章·神子西斐缇亚》
敞开的窗子里吹来了萧瑟的西风,翻动着木质书桌上泛黄的书页。而书的旁边,累了一天的凛也因为困倦而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也是这样一个凄凉萧瑟的深秋,西风漫卷着枯叶滑过寂寥的大地。埃尔因唯一的火车站里,人群稀稀落落,或来或往。凛站在有着不少年头的站台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吐着长长白烟的黑色蒸汽机车拉着一节节木质的车厢停靠在了站台前。等在站台上的人们便欢欢喜喜地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自己的亲人。
凛不安地张望着,他们在哪里呢,不会是把我忘记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节车厢的车窗打开了,一对看起来还很年轻的夫妇正面带微笑向她挥着手。
“凛,快上车吧。”
他们亲切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我们很想念你。”
于是凛笑了,如轻捷的云雀般飞到那了节车厢旁,紧紧地攥住了他们伸的手。那一瞬间,似乎有种遗忘已久的温暖涌进了她的心,仿佛阳光扫尽了阴霾。她真傻,居然会以为父母会忘记自己,他们明明是这样的慈爱与温柔。
“上车吧,我们带你去旅行,去一个美丽的地方。”
她用力点了点头,生怕一放手他们就会离开。
母亲也温柔地抚摸着她黑色的头发:“凛,你已经七岁了,却还没有离开过埃尔因,这一次是难得的机会呢。”
七岁,为什么是七岁……
我明明已经十六岁了……
难道说父亲和母亲离开了太久,竟然搞错了自己的年纪?
凛一瞬间有些迷惑。然而当她望向车站里宽大的立镜时,镜子里映着的分明是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女孩,头上还扎着可爱的红色蝴蝶结。
我这是怎么了,她不解地摇了摇头。
这时候列车的汽笛拉响了,催促着磨磨蹭蹭的旅客们尽快上车。火车的司机也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向他们敬了个礼:“列车马上就要出发了。”
凛望了望父母,突然觉得头疼得无法思考。
车上是他们焦急而热切的眼神:“凛,快上车啊,到我们这里来。”
是的,怎么可以让他们担心呢。凛仿佛被无名的魔力所牵引,不由自主地向车门走去。就在她即将踏上火车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左臂,将她一把拉了下来。
“不可以上车!”
她几乎跌进那个人的怀里,抬头望去却是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少年。他有着金色的头发和圣堂天使般精雕细琢的脸庞,笑容灿烂得如同阳光一样。
“真是神灵庇佑,差一点你就没命了。”
“喂,不要害怕,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就在他自说自话的时候,火车伴随着巨大的轰鸣一路开得远了,父母那熟悉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凛真的生气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啪地打在那张美丽的脸上。
“你……”少年微微蹙了眉头。
“你自己看,这可是开往死亡国度的列车。”
当凛再次注意到周围的景色时,一切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车站,没有列车,更没有她思念的双亲。
眼前有的只是昏黄的天空和苍茫的冥河。冥河的水深沉而无边,翻卷着浪花涌向看不见的彼岸。不,那不是浪花,而是一具具已经泡得苍白发皱的浮尸。浮尸的表情狰狞可怖,仿佛死前受到了极致的折磨。它们就这样在海上无依无着地飘着,向那看不到尽头的彼岸飘去……
那里没有风的声音,没有光的照耀。空间混沌迷离,时间也停止了流动。
那里是罪孽的深渊,除了无休无尽的酷刑,就只剩下灵魂的痛楚与哀鸣。
那里就是永恒的死国。
凛和少年站在灰色的沙滩上,排成队伍的人们有如傀儡般一步步向那片死亡的河流走去,那正是刚登上火车的人们。
“来……到我们这里来……”
远处的声音在呼唤着,唱起了幽冥地府的歌谣。
“和我们一起受苦……”
第一个人的脚步刚刚踏入水中,就被漂浮的尸体拖入了冥河,成为了它们的一员。
后面的人却仿佛视而未见,继续响应着亡者的呼唤。
“等等,不要过去……”凛试图阻止他们,就像少年阻止了她一样。
“已经晚了。”少年拉住她摇了摇头,“他们已经死了。”
当他赶到的时候站台上就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快回到你们的世界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回去?我们的世界?
凛诧异地看着他。这里是哪里,她又该怎么回去?
少年对着她念诵了一句听不懂的话语,可是凛却纹丝未动地站在原地。
执念竟然这样深刻么,少年感到了一丝无奈。
“……时间紧迫,让我用斩梦刀来帮一帮你吧。”
他说着就要抽出那可以斩梦的配刀,但是尝试了数次都无法将佩刀从刀鞘中拔出来。
“果然是有限制的啊……”少年有些焦急。
此时,冥河之中突然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一头丑陋的魔物裹卷着滚滚水流浮了上来。它挥舞起沉重的螯肢向他们发动了攻击,而少年还在和那把刀纠缠。
凛没有丝毫犹豫拽着他就向旁边滚去,这才狼狈地躲开了攻击。
“真是粗暴……”少年捂着撞到了的脑门,在短暂的时间里,这个穿着黑衣的女孩已经让他“负伤”两次。
凛瞟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该说谢谢。”
少年还未来得及开口,魔物的巨螯已经再一次横扫过来,这回她和少年分别躲开了攻击,却也被无数螯肢隔在了两边。
绿色的体丨液从魔物身上不断地淋下来,巨螯扫过的地方升起了浓浓的水蒸气,向四周散发着恶臭的味道。凛一只手掩住口鼻另一只手撑在地上,看着脚边那体丨液淋过的地方被腐蚀成焦炭一般的黑色。
少年试图与她汇合,却被疯狂袭来的螯肢逼得退了回去。
魔物向着凛逼近了,她是它期待已久的口粮。
如果躲不过去就一定会死吧,不管是葬身魔腹还是变成漆黑的焦炭,都不是什么美妙的选择。可是她还不想死,就算要死,也不该是在这诡异可笑的梦里。
“没有什么好慌张的,我已经了解了魔物的攻击方式,就当这是学院里一场普通的剑术对抗。”她安慰着自己。
判断敌人的攻击模式并躲闪对方的攻击,这样的事她已经在卡萨布兰卡学院的剑术课上做过百次千次,虽然这一次的对手并不是人类……
巨螯裹挟着四溅的毒液如疾风骤雨般袭来,少女却像灵巧的黑猫一样以敏锐的洞察力和迅捷的行动力从缝隙中从容穿过。
魔物被激怒了,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以极致的速度向着凛冲去。在它巨大的身躯面前,她就仿佛一只蝼蚁在四处乱窜。就算再如何灵巧,人类的体力毕竟是有限的。单纯的躲闪和防御并无意义,必须要形成有效的攻击才有生路存在。
然而此时,凛的手中却并没有她引以为豪的长剑。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么!”她隔着无数条螯肢冲着那少年喊道。
少年没有回答她。他不紧不慢地闭起了双眼,右手捧着一本不知从哪里来的书籍,口中念念有词地吟唱着什么。她突然有些绝望,这是个梦吧,这一定是个梦。对,就算在梦里被多么可怕的生物追逐,被吃掉之前一定会醒来的。是的,一定会的……
在全速奔跑中,体力的消耗是极快的,凛的速度逐渐开始下降。
就在那她快要被魔物撵到的时候,一束宛如正午的太阳般耀眼的光芒击中了魔物。它的身躯仿佛受到了诅咒似的不住地颤抖,然后宛如倾塌的大楼一样倒了下来。
结束了么?凛不停地哈着气,终于结束了……
少年也长长嘘了一口气,合上书本走到她的面前。
“对不起,我的斩梦刀出了一点问题,但是你必须马上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
“我该去的地方?”她有些迷茫,哪里才是一个孤儿应该去的地方。
“这里是很危险的,快点离……”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完,少年的胸口已经被魔物的巨螯所贯穿。
魔物并没有死去。它的螯肢一抖,把挂在上面的少年如破布条一样扔在了地上,然后便向着凛逼近了。
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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