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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1)
“我婚礼那天一定要穿一件大红色绣金线的古典嫁衣”青花趴在我店里的小圆桌上双眼迷蒙的说:“头戴金色凤冠,一方绣帕掩住我如花的容颜。直到他轻轻挑开红色绣帕,我娇羞的抬起头,让他为我而迷醉。”
“如花同学醒醒吧,现在是大白天,做梦早了点儿。”我懒懒的打断她的话。
青花是我初中同学,从小就喜欢中国古典文化,尤其是对青花瓷的喜爱简直就达到了痴迷的程度,所以人送雅号“青花”。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更令她痴心,那就是——嫁人。
青花和我一样,近三十岁了还是单身。最近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每天赶场一样相亲,说是一定要在年底前把自己嫁出去。今天和她约好的那位男士临时有事,打电话通知不能见面,于是稍有空闲的青花忽然想起已经好久没陪我这个老朋友喝茶聊天讲八卦,便飞奔到我的小店——发花痴。
从青花相亲的第一天就告诉我,让我帮她留意古代的嫁衣。我建议她去服装店订做,毕竟这种手工刺绣的衣服本就不便宜,要是古董的话会更贵,而青花也不是出身于什么大富之家。可是青花却说一则现在的服装店都很难找手工好的刺绣师傅,二则现在做出来的嫁衣全都匠气十足,没有古代的那种灵性。
那是当然的,尽管嫁衣这种东西一辈子只能穿那么一次,却是古代女子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样宝贝。从学会女红制衣那天起就开始了选布料、择丝线、挑图样,再带着满心的羞涩与喜悦一针一针绣制而成。可以说,一件嫁衣包含了古代女子对于嫁人、对于未来生活的无限期盼与希冀。一件嫁衣,需时少至几个月,多至几年,甚或最细致最讲究的嫁衣,可能从挑选布料开始历经十几年。这样精心绣制出来的嫁衣不只是一件单纯的衣服,简直就是一件难得的艺术品。又因为布料与丝线极易褪色而很难保存,所以留存在世的嫁衣可以说凤毛麟角,这种情况下青花的要求难免就显得极为奢侈了。
我曾问过青花,如果到结婚那天还是找不到她心中那件嫁衣怎么办。她说那也只能去订做一件,然后带着难以弥补的遗憾举行婚礼了。做为古董店老板的我,尽管很不待见青花这份花痴劲儿却也只能尽力帮她寻找。谁让我虽是个话痨,可是真正谈得来的朋友却不多呢。
被我打断话头的青花也不恼,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另一个让她不生气的原因,是接到了那个放她鸽子的相亲男的电话,说是事情办完了,可以继续相亲。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立刻火烧屁股一样蹿起来忙着补妆整理衣服,丝毫不理会我在一边唠唠叨叨的说那个男人简直把她当成TAXI,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唠叨归唠叨,最终也没留下青花同学陪我吃晚饭,她跳上一辆还没停稳的TAXI绝尘而去,徒留我一个人孤单单的站在夕阳下的尾气中……以上纯属小八个人恶趣味的想象。事实是,一脚踹走有异性没人性的青花后,我转身进了厨房,为自己的晚餐而奋斗。什么,你说黑汪汪的晚餐?一袋猫粮足以搞定的老猫还需要我费心吗?至于略带抗议声调的喵喵声,它又没用人话反对,就当不知道好了,反正我又不懂猫语。
华灯初上,附近的店家陆续打烊。又是没有生意的一天,我起身关好店门,准备散步回家。古董这一行就是这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所以几天没有客人上门我也不会着急。走出没多远,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慢慢踱到路边,给后面的人让出足够的地方通过。现在的人呐,总是这么横冲直撞,也不怕撞到别人。早就练出耳听六路的我来说,轻易避开这些莽撞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次估计有误,脚步声追上我后渐缓,一只苍白的手倏地搭在我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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