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

作者:薄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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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宴在期待中很快到来,前来拜寿的各方神仙络绎不绝。
      魔族被灭的消息几天前已经传遍四方,仙人们偶来得九重天除了向天后拜寿也不忘恭喜天君大败魔族,虽也有人感叹刑台柱上的女孩年纪尚小,但身在魔族也是罪有应得,神仙们忙着拜寿饮酒,没有人关心刑台柱上的人是否还活着。
      天雷不时响起,对天宫的人来说不过只如爆竹声,平添了一份喜庆。
      女童不知第几次从疼痛中转醒,却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栓在她身体上的铁链像是已经嵌进了她的肉里,她似乎觉得自己的□□已死,灵魂快要脱离这身体。

      远处一朵云缓缓降下,一位白衣男子足尖轻点悠悠落下,极度优雅。他慢慢走上铺了红毯的台阶,周围的人慢慢注视到他,停下了手中做的事,有人在互相问对方那人是谁?那样的气度与容貌竟未曾听说哪路神仙有过。
      白衣男子到了刑台柱前停下步子,打量起被绑在上方的小人儿,头发散乱地盖住了脸,衣裳被血污的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气息微弱。
      男子轻轻扬了一下袖子,女童竟从昏迷中醒来,缓缓睁开眼。这时男子也已经上了刑台,站在女童被绑着的柱子前。因白衣男子比女孩高了许多,女童睁开眼也只能看到他白色的鞋子,再想抬头看,完全提不起力气,男子似乎知道她想干什么,微微蹲下身子,一张脸清晰地出现在了女孩面前。
      那张脸,比她见过的都要好看许多,肤白如雪,皓齿明眸,眼睛像黑夜里的星星,却要比星辰深邃,嘴唇单薄如樱桃,他的面容似是冰雪雕刻般地精致,一头青丝随意地束在身后,美的不似真人,却美而不柔,不会让别人误以为他是女子。
      只是那张脸,美的似雪,也冷的似雪。
      她无力地笑了,感叹自己是死前出现的幻觉么,却有些奇怪怎会出现这样的幻觉,慢慢闭上了眼,却听见近在身前的声音。
      “伤成这样,竟还能笑,看来是我来早了点。”白衣男子轻声道,声音如珠玉轻轻落下,有些清冷却异常好听。
      女童听见猛然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嘴唇因干涸而粘在了一起,废了些力才勉强分开,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想看我死的人,我不会让他们如愿。”
      这时,天后已匆匆从大殿走出,今日的她着这大红色的衣裳,整个人年轻艳丽了许多,天君也紧随其后出了正殿。他们万年前曾偶然见过雪天之地的主人,那时天君还只是九重天的太子,天后也只是他的太子妃。方才坐在殿中听人谈起,隐隐猜到是那位尊神到了,因着形容,翻天覆地能有那姿态与容貌的也不过几个,便立刻起了身出来迎接,生怕怠慢。
      其实九重天的天君与雪天之地的主人都是一方之主,本该地位相等,只是雪天的主人因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极少数几位上神之一,而天君掌管九重天还不到万年,所以从辈分上来说,天君还是要敬着他些。
      站在刑台上的男子欲开口对女孩说些什么,已听得身后天后的声音。
      “可是雪天之地的朝暮神君?”
      刑台上人听了转过身来,缓声道:“正是在下。”
      “神君莅临,有失远迎,且请神君进殿上座,莫要污了您的眼。”天后道,心中不知那位神君怎上了刑台,思索着可能是他不知晓那孩子的身份,出于好奇才上得刑台瞧瞧,便又补充道:“魔族已灭,她乃魔族余孽,神君不必妄生怜悯之心,她也是罪有应得。”
      他听出天后语气里催促他的意思,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对着身边的小人说了句似是安慰的话“等会我便带你走,再忍忍”后,这位尊神缓步迈下刑台,走得极慢,完全无视了前方在候着他的诸位,因他极美,走起路优雅中带着沉稳,候他的人也未觉的有什么。
      听到他说话的女童却是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此刻,她全身也只有那双灵动的眼还能证明她还活着。
      朝暮走到天君天后身前,他捧着不知从何处来的锦盒伸手递给天后,客气有礼道:“愿天后青春常驻,容颜不衰。”气度不凡。
      天后接过锦盒,打开竟是冰雪莲,纯白色的雪莲外面覆着厚厚的冰,看大小也有万年,据说只有雪天之地才有,百年的都少见,据说此物不仅延年益寿,还能回复青春。天后不禁喜上眉梢,周围瞧见的人也不禁感慨上神就是大手笔。
      天君做了个请的姿势,朝暮却未动半步,道:“在下此次来一是恭贺天后寿辰,另外也想趁着这个大喜的日子向天君天后讨个人情。”
      天君听了,好奇道:“不知是什么事?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帮忙。”
      “如此甚好,”朝暮说道,转身用手指着刑台上的女童,缓缓道:“我要她。”
      天君有些不敢置信,轻轻咳嗽一声道:“神君莫要说笑,莫不说她是魔族,当论如今只有她一人知道魔炎珠下落,我们也不能让你将她带走。”
      “我是受人之托而来,不打算空手而归,天君若不能成全,我倒是不介意动动手。”白衣神君神色淡漠道,却让人不自觉地相信他很有可能真的会这么做。
      “不知是受何人之托?竟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想他明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虽与魔族的战争刚结束,元气还没回复,但是话已说到这份上了,欺负到自己头上的事他堂堂九重天的天君还容忍不了,却还是在说时压着怒气。
      朝暮却只娓娓道:“托我的人已经死了很久了,在下不便相告,只不过我此番前来并不是要抢夺,人我是定要带走的,你们所说的魔炎珠我略有耳闻,只我在,那什么破珠便不会造成任何威胁,另外,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你们一件事,只要你们说的,我能做的定会做到。”
      天空一阵雷声想起,一束白光直直劈向刑台上的女童,朝暮反应过来,只手一点,光便换了方向,生生砸在刑台下,地上瞬间出现一个大窟窿。
      “她死了对你们没好处,对我也没什么坏处,你们好好考虑一下,死人我可不要,”朝暮冷声道。
      天君准备开口,一旁的天后先说了话:“神君容我们商量下。”说着就将天君拉入内殿。
      只一会儿,两人便出来,都已换上了喜庆的神色,天后道:“神君一言九鼎,定不会出尔反尔是么?”
      “是”,神君道。
      “我听闻神君万年高寿,却未寻得一位良人,后位至今空置,正巧我与天君多年只有一个女儿,心高气傲一般人她看不上,若是神君这般风姿翩翩之人就另当别论,不若趁着着大喜的日子结个亲,神君意下如何?成了自家人,那个魔女交给你当然无妨。”天后浅笑着缓缓道,似在说这一件很平常的事。但听的人纷纷惊的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神君允了这婚事,可得叫天君天后一声岳父岳母,在辈分上天君天后可是占了大便宜,有人暗暗佩服起天后的胆识,想着无论怎样,这位尊神都不会同意的吧。
      不过也有人见过天君天后这唯一的女儿,才貌双全,对人也是亲切有礼,才高心气儿自然要高些,千年了也没见她看上过什么人,如今天后提出这一茬,仔细想想,除去辈分,那两人倒是十分般配。
      见朝暮未说话,天后又道:“我知晓神君为难,天族可以再退一步,以五百年为期,五百年内若是我女儿有了别的喜欢的人,我今日所说的全不作数,不过同样,这五百年,若是那个魔女惹了什么祸,你也当将她交给我们,无论我们如何处置,你都不得插手。”天后心中明白,这尊神今日不是给他贺寿来的,按着传说中他那脾性,想做的事没有不去做的,做了的事没有做不成的,只是他生性寡淡,从不曾在意过哪件事。
      事实上朝暮极少会关心别人的事,管别人的事更是没有过。上古时诸神大战,那时的战神英勇好战,只他甚是低调,在雪天万把年都未出过,因此几乎没人听过他的名号,后来一场大战,有个出了名的不败恶人带着属下偶然闯进雪天扰了他喝茶,他只手一挥,那人及他的部下瞬间灰飞烟灭,自那以后,雪天之地雪殿下的名号渐渐被人知晓。
      天后想的周全,撕破脸对天族确实没什么好处,她死了对天族也没什么好处,如今若将女儿许给了那般人物,结成亲,一举多得。
      朝暮此次能来便是决定了要将人带走,无论如何。只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便见他缓步走向刑台,手指轻轻滑过就将绑着女童的玄铁链解开,女童瞬间倒下,他及时将她打横抱起,她的血染上了他的白衣,而他依旧气度优雅,腾了朵云回到雪天。
      天族,一片喜庆,寿宴继续,不时有人恭祝天君天后结了门好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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