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啊，少年

　　第二章再遇陷空岛
　　天色渐渐完全黑透了，三人马不停蹄地跑了一个时辰，过了城门，天开始下大雨，三个人很快狼狈地被浇了个透，不远处有个破庙，白玉堂在雨里大声对展昭说，
　　“我们到前面避避雨吧！”
　　“好！”展昭点头，对身旁的阿福说，
　　“阿福，我们到那边避避雨。”
　　说着，三人很快进了荒庙，阿福在外面给马找地方，顺便看看有没有可以点火的干柴。
　　白玉堂进了庙，一脸的郁闷，回头看到展昭走进来，却差点儿被门槛绊个跟头，向前一步，立刻扶住他，嘴里抱怨着，
　　“你看着点儿，怎么跟个醉猫似的。”
　　展昭也有些尴尬，忙站好，不好意思地说道，
　　“对不住，连累你了。对了，刚刚还没有道谢呢。”说着，就报了个拳，
　　“白兄，这次多亏了白兄相帮！”
　　“欸，你不用这样。我白玉堂想帮谁就帮谁，不是为了个谢字。我是看你功夫不错，当然也看不上那个姓孙的狗杂种，所以，我打架不光是为了帮你，这个谢字就免了吧！还有，你那个仆人真是够怂包的！”
　　“喂，你说谁是怂包？”正说着，阿福抱着一把干柴进了庙里，刚好听见白玉堂骂他，展昭冲他摆摆手，阿福一个白眼瞪过去，却对展昭恭敬地说，
　　“三少爷，幸亏旁边的小柴房里还有些干柴，要不然我们恐怕就得穿着湿衣服挨冻了。”他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洋火盒子，拿出了一根火柴，点上了。不一会儿，小庙里头就开始暖和起来。白玉堂把湿衣服脱下来，放在火架子上烤着，自己光着上身，挨着火坐着。
　　阿福看见他把自己上身脱了个精光，忙说道，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这儿还有别人在呢，你怎么能说脱就脱啊！”
　　白玉堂看着他，‘哧’地一笑，挑高了眉毛说道，
　　“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不成你们家少爷让人看不得！”
　　展昭看见阿福要回嘴，忙微笑着阻止了他，说道，
　　“阿福，没事儿的，大家在外面，没有那么多讲究。我看白兄说的有道理，我们也把衣服考考，要不然湿哒哒的，穿着也怪难受的。”
　　阿福点点头，把自己的湿衣服也脱了下来，转头看看展昭，却发现他没有动。把自己的衣服弄好了，也找根柴火支柱了，发现展昭靠在香案边上，还是没有动。白玉堂也发现了展昭的不对劲，以为他是少爷，等着人来帮他宽衣，不觉得又是不屑地一笑，
　　“你这只猫，还真是端着个少爷的架子啊！”
　　没有回应，白玉堂和阿福同时看他，只见他皱着眉头，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正一滴滴地往下落。白玉堂心里一惊，起身快步走到展昭身边，一把拉过他，发现他的脸上通红一片，人也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喂，你怎么了，快醒醒！臭猫，你怎么了？”白玉堂着急，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想叫醒他。阿福也跳了起来，来到展昭跟前，看着他的样子，吓得傻了眼，
　　“少爷，你怎么了少爷！”
　　白玉堂忽然觉得自己胸口的地方热热的，有液体流下。他赶忙支起展昭的身体，发现胸前一片血色。不好，他受伤了！这个死猫，怎么进来这么半天都不吭一声！他一只手搂住展昭，一只手开始给他脱衣服，阿福一见他解展昭的衣服扣子，就急了，说道，
　　“你干什么你？”
　　白玉堂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鬼叫什么！听着，你们家少爷受伤了，再不把这身湿衣服脱了，一会儿发起热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恐怕会有凶险！你再到那小柴房里看看有没有干布或者干稻草什么的，我得给他垫着点儿。还有，一会儿雨要是小了，你到附近瞅瞅，是不是有人家，问问能不能行个方便。我怕这有风，他再受了寒，就更不好处理了。”
　　“可是你。。。”
　　“你什么你，还不快点儿去！”
　　阿福看了看白玉堂，不甘心地向外走去，而后小心翼翼地关好了庙门。
　　白玉堂把展昭深蓝色的外衣脱下，发现他的后背处一道很深的血口子，蓝色都被染成了黑色，估计他受伤流血有一段时间了，自己却撑着不说。
　　“真是只倔强的猫儿！”
　　白色的内衬也被脱了下来，白玉堂立刻就看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因为着了雨水，伤口两边的肉都被泡的有些泛白，外翻着，还有血液缓缓地往外渗着。白玉堂能够感到这个身体正在往外散发着热量，他知道这是展昭受伤后又在大雨里跑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能不发热！该死的！白玉堂四处看看，身边什么都没有，连给他止个血都不能。正为难着，阿福开门进来了，手里果然抱着一堆干稻草，然后默不作声地铺在地上。白玉堂看着他，知道他因为展昭受伤心里不好受，也不再刻薄他了，又往怀里抱了抱展昭，然后对阿福说，
　　“你看看我那件内衬是不是干点了？拿下来，铺在上面，然后把那件白外套也拿过来。”
　　阿福乖乖地照着白玉堂说的做，然后说道，
　　“我。。。外面雨住了，我往前找找药铺子，要是可能就请个大夫过来。你。。。你帮我照顾少爷。。。别让他有事儿。我真是没用，害的少爷受伤！”
　　白玉堂知道他是明白过来，那会儿在酒楼里，展昭替他挡了一刀，这才受的伤。他笑了一下，说道，
　　“行了，大老爷们，哪里这么婆婆妈妈的。你只管去就是了，最好能找到些金创药来，他伤的不轻。还有。。。”
　　“金创药？你等等，”阿福跑到外面，在展昭的马鞍子里摸了摸，笑着就进来了，
　　“师傅走的时候把这个给了少爷，你看看是不是管用。还有，马鞍子下面有一块毯子，我看着没湿，你给少爷盖上，挡挡寒气。”说着，就递给了白玉堂。
　　白玉堂拿过来看看，也笑了，指着他说，
　　“孺子可教也！行了，你们家少爷算是有救了！好了，天已经大黑了，你快去快回。”
　　阿福使劲点点头，抱抱拳出去了。
　　白玉堂把展昭抱到了铺好的地方，让他侧卧着，手里打开那盒金创药，然后小心翼翼地抹在伤口上。展昭的身子因着疼，动了一下，嘴里不自禁地溜出了一声呻吟，
　　“嗯。”
　　白玉堂停下了动作，趴在展昭耳边，小声说道，
　　“猫儿，你忍着点儿，我给你上了药，才能好！”声音里充满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然后将自己的白内衬扯成了几条，把展昭的伤口裹好，再用毯子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的。都忙完了，白玉堂累的出了一头的汗，边擦汗，边小声嘀咕，
　　“你白爷爷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伺候人的活儿，要不是你这只臭猫，我才没这么大的耐性呢！还有，白五爷的衣服什么时候借过别人，现在倒成了你的裹伤布了，到时候，你这只臭猫可得还我一件新的！”
　　白玉堂在展昭身边坐下，火光中，展昭的脸被照得红通通的。白玉堂不自觉地看着他，一会儿就发起呆来。
　　白玉堂自小身在富贵之家，江南白氏虽说不至到富可敌国，那也是江南一带鼎鼎有名的富商巨贾。他哥哥白锦堂年纪轻轻就离开了家，自己闯天下，到了现在已经稳稳地坐着上海青帮老大的位子，俨然是英法租界里的皇帝。白玉堂十岁，为了不被仇家绑了，就被白锦堂送到了至交好友卢方的陷空岛上，至此和几个哥哥结成了八拜之交，倒也生活的逍遥快活。不但如此，还跟着他们学得了一身好功夫，并青出于蓝了。他十五六岁就常常出岛在外面行一些打抱不平之事，这几年，在上海念了书，正准备听大哥的话，好好念个大学，所以也收了性子，不再‘惹是生非’了。今天要不是赶上展昭‘行侠仗义’，他也不会随便蹚这个浑水。不过，现在想起来那个姓孙的口出狂言，还对这只猫颇为不敬，白玉堂盘算着哪天有空，还要去找找那个孙某人的晦气。
　　“猫儿，你说我是不是得替你出了这口气，他居然还把你打伤了！”白玉堂看着展昭的脸，小声地跟他商量着，看看看着，白玉堂又笑了，
　　“呵呵，我白玉堂向来自认长得英俊潇洒，没想到你这只小猫长得也挺好的，怪不得那个姓孙的看着也动了心。你别说，你还真是我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人！”
　　嗯？白玉堂想想不太对劲，这只猫是个大男人，我干嘛管他长得什么样子？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奇怪了？正在拧着眉头跟自己较劲，展昭突然动了动，好像在毯子里打起了冷战。
　　白玉堂赶忙过去看他，只见展昭嘴唇直哆嗦，身体也要往一起缩。
　　白玉堂赶忙揽住他，说着，
　　“臭猫，别动，你背后有伤口。你这么动来动去的，一会儿伤口裂开了，有你好受的！”
　　展昭由于伤后失血过多，发起了高热，此刻浑身冷的发抖，白玉堂一靠过来，就带来了热源，引得展昭不自觉地向他身边动了动。白玉堂看着他，心里不禁柔情一动，在他身边躺下，也钻进了毯子里，用温热的身体裹住了展昭发抖的身子，果然，展昭靠在他怀里，终于踏实的睡着了。
　　火渐渐熄灭了，破庙中安睡的两个人却紧紧地搂在了一起，虽然一个无心，一个无意。
　　天渐渐亮了，阿福还是没有回来，白玉堂仍然熟睡着，展昭却微微睁开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嗓子里干的要命，好想喝口水，动了动，身上好像压了什么重物，睁开酸涩的眼睛，就看见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出现在眼前，马上一个激灵，人也醒了一大半，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被眼前这个人搂的死死地，根本动弹不得。他不由得恼火，使上了全力，推开白玉堂压在他身上的一条胳膊，自己就要撑着左臂起来。白玉堂也醒了，看见他想起来，笑了笑，
　　“你干嘛？大早上起来，就想折腾，你给我乖乖地躺下！”说着，那条被挪走的胳膊又放了回去，把展昭也按回了自己的怀里。
　　“白。。。白玉堂。。。你干嘛？放开我！”
　　展昭不明所以，又头晕脑胀的，看见白玉堂一脸的坏笑，心里咯噔一下，看着两个人暧昧的姿势，更觉得恼火，没多想，就抽出来一只手，“啪”的一声，甩在了白玉堂的脸上。
　　两个人一时都楞在当场不动，很快，白玉堂从他身边跳起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狠狠地盯住他，说了声，
　　“好！”
　　他一把捡起地上的外套，很快搭在了身上，然后找到自己的马鞭子，快步走到了庙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展昭，说道，
　　“臭猫，你家五爷记着你这一下呢！这就是你报答你家五爷的救命之恩吗？哼！”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展昭坐在那里，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是记得自己和白玉堂，阿福三人从酒楼里出来，然后来到这个破庙，后背的伤让他昏昏沉沉的，然后很快就人事不知了。刚刚白玉堂说什么，救命之恩？救命？展昭动了动，看到自己胸前的白布，马上明白是白玉堂给他包扎了伤口。那昨晚，就是白玉堂照顾了自己一个晚上，累了才在自己身边躺下了。可是，刚刚两个人的姿势？哎呀，展昭摇摇头，自己怎么这么冲动，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家给打了，难怪白玉堂生气！
　　白玉堂自小长大的陷空岛离自己的养父家很近，从小他就知道临近的岛上有这么一个混世魔王。但是还没等他们有缘得见呢，他就被送到了佛山习武去了，再后来，就到了北京念书，尽管放假的时候也回家看看，但是从没有和白玉堂碰到过。只是听大哥二哥和四妹常常提起他，说起他的各种趣事，尤其是四妹，每次说起他，都面带羞涩，但也是真正的难得。
　　展昭想着，这次回去看望祖母，一定顺道到陷空岛去看看白玉堂，赔个不是。
　　展昭咬着牙，扶着香案站起来，走到门口向外看，哪里还有白玉堂半个影子，他又摇了摇头，坐回去等着阿福回来。摸了摸毯子，里面还留有白玉堂的余温，不自觉的手在上面蹭了蹭，心里满是歉意。
　　深秋，晚风，急雨
　　茉花村，位于上海松江县南面的淀湖岛上。虽然称之为“村”，而实际上的规模却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城了。由于此处原是嘉庆帝赐给当时的协办大学士丁赐天的，于是他就以自己最爱的茉莉花命名了此处为“茉花村”。经过了近百年的发展，当时人穷地贫的小荒村如今已发展的初具规模了，而丁赐天的子孙们，今日更是在官场上如鱼得水。
　　丁家现任的掌权人是丁赐天的孙媳妇，马上就要过70大寿的丁老太太。丁老太太出身名门，未嫁前乃是将门之女，因此为人十分爽快，处事遇变不惊，很是有些手段，早些年还亲自打理自家生意。丁老太太子女不多，只有两子一女，其中长子英年早逝，只留下一房寡妇李氏，带着两个女儿。后来，由丁老太太亲自过目敲定，将两个孙女先后嫁给了山西的孔家和浙江的陈家。
　　丁老太太的女儿丁文心嫁的是常州富商展家的次子展翼承，婚后夫妻二人感情甚笃，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就是膝下无子，只有一女，更令人遗憾的是美满的婚姻没有十年，丁家姑爷就在一次随父兄出游中，被歹人所劫杀。丁家为免丁文心触景生情，两年后就将孤儿寡妇接回了家中。随着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当时刚刚6个月大的侄子展昭。
　　丁老太太的次子，丁文举，字家昌，现年五十岁，是最小的儿子，同时也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丁文举年轻时，在洋务运动的留学教育影响下，由晚清政府出资到美利坚留学数年，待回国时，已是改朝换了代。当政的北洋政府邀请他在教育司里担了要职，后来调任至北京，也算是丁家最光宗耀祖的一个了。丁老太太对这个儿子极为得意，但是嘴里从来不说。除了这个儿子，老太太最疼的并不是自己的三个亲孙子。丁文举当年娶了外交大员吴作祥的长女为妻，共生了双生子儿子丁兆兰，丁兆惠以及长女丁月华，几年后又娶了小户人家的女儿桂氏为妾，生了第三子丁兆忠和小女丁月影。那年，他守寡的小妹丁文心被母亲接回了家，顺便带回了8岁的外甥女展秀娴和只有几个月大的展昭。丁老太太对这个长得极为可爱俊秀的小男孩极其疼爱，于是托付丁文举将他收养了，就算做了丁文举的三子。丁文举夫妇也是极其疼爱这个养子，甚至超过了对亲生儿子的喜爱。尽管后来家里又添了很多孩子，但是长相俊美，性格温和的展昭，一直都是丁老太太和丁文举夫妇的心头肉。
　　这不是，丁老太太得知展昭因为她的七十大寿要回来，一早就乐的合不拢嘴了，让兆兰，兆惠兄弟俩不停到渡口打听，看看展昭是不是回来了。而展昭其实早就到了，只不过他心里惦记着几天前打了白玉堂的事儿，一直不安，所以船一靠近陷空岛，就让阿福先回了茉花村，而他自己则上岛赔礼道歉去了。俗话说，无巧不成书，这陷空岛上的主人卢方，闵秀秀的夫妇，带着二弟韩彰，三弟徐庆，四弟蒋平去了上海，给丁老太太准备贺寿大礼去了，唯独五弟白玉堂还没有回来，于是留话给下人，叫白玉堂回来后，别再乱跑了，就等着初十跟着几个哥哥去茉花村贺寿。白玉堂回岛后，一猛子扎到了自己的小院里不出来了。原来他自己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憋屈。自己平生第一次舍了命的救人，伺候人，没想到没有换来半个谢字，还得来了一个耳光。他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家有大哥宠着，在岛上有四个哥哥疼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到陷空岛的后面。那里有个荒废已久的洞，白玉堂平日喜欢在里面研究装些机关暗器什么的，今日，索性在旁边插下了一面大旗，上面高高的写着“困死猫”。累了一天，也算是把怨气散的差不多了，他这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晚上洗过澡，躺在床上，他可又开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了，闭上眼，脑子里面全是那只猫瞪得大大的眼睛，好像汪潭之渊一般让人沉溺在其中，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骚动着白玉堂欲动的心。还有那两道剑眉，高而挺直的鼻子，微微向上翘着的嘴，总是温润的样子。
　　“啊啊啊啊！”白玉堂掀开被子，气鼓鼓地坐起来，自己骂道，
　　“我干嘛老是想着那只臭猫啊！那只死猫，臭猫，小气猫，我救了他，他居然还恩将仇报，居然还打我！”白玉堂骂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一会儿又开始担心，
　　“他的背伤的那么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看他那个仆人，也不怎么顶用，不知道他会不会给那只猫换药？！那天淋了雨，这两天不吃药的话，他会不会再发起热来？！”
　　他烦恼的想着，一拉被子又把自己缩了进去，
　　“不许想了，睡觉！”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刚要去那个机关洞里看看，就有仆人来报，说是有个人来找五爷。
　　“找我的？怎么会？没有人知道我回来了呀！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说和五爷认识，不过我看他生的斯斯文文的，于是就进来跟五爷您通报了！这会儿，他人正在大厅里等着呢！”
　　“嗯？什么人？”白玉堂突然来了兴趣，然后告诉仆人，
　　“你先别出去，我从门外先看看究竟是不是认识的熟人，再行商量。”
　　他悄悄溜到大门外，爬上墙头往里看，这一望之下，好悬没从墙头上摔下来，这大厅中央站着的正是昨天让他一晚上都没睡好的那只猫！
　　白玉堂一下子乐了，好像突然找到了丢失已久的玩具，他悄悄返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在下人耳朵边悄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就乐呵呵地到‘困死猫’那儿去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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