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舞似翎

　　既来之，则安之。对于天性乐观的我来说，换一种环境的生活，并不会有多大的改变。十岁的孩子，正是学习各种知识的时候，骨骼发育也还未定型，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练舞，绝对没有问题。在头上的伤好之后，我每天的生活如同所有古代的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琴棋书画、刺绣、舞蹈占据了我所有时间，虽谈不上样样精通，可也都是略懂一二。舞蹈就是我的生命，无论身处何方，我是绝不会放弃我的舞之梦。所以，我每天花费在练舞上的时间比其它的多太多。没有舞蹈，我就不是我。即使是借用了这具身体，我灵魂对舞的热爱，也丝毫不曾减少。有些人，就是为舞蹈而生。记得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向杨丽萍老师一样优秀的舞蹈家，所以一直努力练习，未曾有过懒惰之心。可哪知，会是如今的局面，可谓是造化弄人。

　　落下最后一个舞步，我接过婢女递上的丝巾，擦拭额头上溢出的汗珠。坐到精致的圆木椅子上，看着给我倒茶的婢女，开口问道：“冬梅，你今年多大了？是如何到府上的？”

　　“回小姐的话，奴婢今年一十有二了，当年如果不是夫人，奴婢早已饿死。”说着，就见她落下眼泪。我急忙上前安慰，才得知，三年前，她的家人都去了，独留她一人在这世上。那个寒冬，她又饿又冷地倒在我家后门，被家仆发现，禀告了我额娘。额娘听说了她的身世，觉得可怜，又因她与我年纪相仿，就留在了府中。

　　“奴婢的名字也是夫人赐的，夫人及老爷待奴婢的好，奴婢是不会忘的。”

　　“冬梅，如寒冬的梅花一样坚强绽放，是个很好的名字。”我看着冬梅，她一直在我身边服侍，干活利落，机灵不多话，是个值得培养的人。

　　“小姐这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以后当尽力服侍小姐。”说完，她就跪了下来，我上前扶起她，拉着她与我同坐。

　　“不必如此，以后，你我就以姐妹相待，我定不会亏待你。”我笑着对冬梅说。如果历史不变，我势必要参与到后宫争宠之中，就算我无心夺爱，也无法全身而退。身边有个可以信赖的人，多多少少，会好一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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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物于今又一开，千门万户雪相埋。题词见冷心情下，已素婴孩何必猜。①
　　转眼，我来这里已经近一年了，从初春到寒冬，四季变换，时间飞逝。整个世界银装素裹，静的像是没有被污染的纯净。我由着她们给我更衣梳妆，这古代的头饰，我是如何也无法自己梳的。“小姐，老爷夫人等着您呢。”冬梅在旁提醒我，我点点头，向着厅房走去。

　　“阿玛，额娘。”行完礼，我坐到椅子上，等着他们开口。

　　“冰舞，记得，在宫里一切都须谨言慎行。”阿玛一句话让我听得晕头转向，宫里？

　　“阿玛，我不懂您在说什么。宫里？我要进宫吗？”

　　“以前因为你小，怕你不懂规矩，所以一直不带你入宫。如今你也快到了选秀女的年纪，该带你去了。”

　　“可是……”我愣住，选秀？熹妃确是以秀女的身份被康熙指给了四爷，但是，那是两年后的事情吧？我不记得清朝大臣之女可以随意入宫的，更何况……我阿玛官职并不高啊。

　　“我钮祜禄氏一代名门望族，虽到阿玛这里没有什么高职，但也是不容他人低看的。”

　　“你阿玛说得对，冰舞。没有人敢低看我们。”

　　我看着阿玛和额娘，心里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他们，是怕我自卑吧，才说这些话。能得到父母如此关爱，我何其所幸！钮祜禄氏确是因遏必隆和温僖贵妃而显赫，我阿玛虽无力发扬，但我钮祜禄冰舞，一定不会让阿玛和额娘失望！

　　“阿玛，温僖贵妃是……哪位阿哥的额娘？”我记得……好像是八爷党那边的哪位吧……

　　“是十阿哥。”

　　“十阿哥？”居然是那个被称为草包的老十！除去太子，就他的出身最为尊贵。可惜了。

　　此次阿玛带我进宫，正逢新年，目的自然是给皇上拜年。真的不晓得，他是用什么法子办到的。

　　这天，晴空万里，虽无风，但天气还是有些微冷。我随阿玛、额娘坐上马车，一路向着那紫禁城而去。走在石板路上，想着几百年后的故宫，对比现在，早已似是而非。阿玛跟着太监去觐见皇上，而我跟额娘则被宫女带走。到了等候的房间，才发现有很多家眷早已到此。我跟着额娘一一拜见，这里等候的多是朝中大臣的家眷，想必各位阿哥的家眷另安排了地方吧。

　　“额娘，这里有些闷，我去外边透透气。”

　　“好，千万不要乱跑，早些回来。”

　　出了屋子，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里边的气氛太压抑，那种说不出的别扭让人难受极了。看着园子里盛开的红梅，心情才好些。沿着小路向前走去，渐渐远离了那让人压抑的地方，不自觉的，就走得太远了。

　　“糟糕了！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啦！得赶紧回去，要不额娘找不到我该着急了。”我嘟哝着，刚想转身离开，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声渐进。我一惊，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八哥，好久没见着八嫂了，她可好？”

　　“是啊是啊，都还没给八嫂拜年呢。”

　　听见他们的谈话，我暗自一惊，八哥？我没那么背吧，第一次进宫就先遇见八爷党？看着他们越走越近，我只得先退到一旁行礼，想着等他们离开后再走。

　　“咦？你不是宫女啊？”本来已经走过的人又突然退了回来，我吓了一跳。

　　“回爷的话，奴才不是宫女，只是随阿玛进宫给皇上拜年。”我头也没抬，紧张的回完话，等着他们赶紧离开。

　　“哦，怪不得衣服不对。”真不知道是哪个阿哥这么多事，眼尖的看出来，你说我一个小小的奴才，哪里惹他们眼了？怎么就引起注意了呢？

　　“那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知道皇宫中不得私自走动吗？”

　　“回爷的话，奴才……奴才是出来透气的，结果……结果因为景色太好，不知不觉就走远了。”我颤声答完，身体也跟着有些发抖。历史了解的太多，知道在皇宫中私自走动是不可为的，今天真的是疏忽了，本想赶紧返回，没想到，却遇见这几个人。孽缘啊。看了很多清穿小说，无不在四爷党和八爷党之间纠缠，可我只想跟着四爷的，其他的我不招惹。

　　“十四弟，你就别吓她了。起来回话吧。”听到这话，我只得说是，站起身子，低垂着眼眸。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所以无法猜测他们的想法，也无从知晓他们的情绪，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回答和等待。历史上八阿哥是有名的八贤王，不过，我对这位能跟四爷势均力敌的对手可就没什么好感了，比起笑面虎，我可是更愿意去面对冰块儿脸的。

　　“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是哪位阿哥开口，我就奇怪了，他们怎么对平凡的我这么感兴趣。

　　“奴才……奴才钮祜禄冰舞。”本不想告知，可又怕他们愈发的感兴趣，罢了，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能如何。

　　“钮祜禄……十弟，我记得温僖贵妃也是钮钴禄氏吧。”

　　“对啊！对啊！额娘也是钮祜禄氏！你，你是我额娘家的人？”

　　听到八阿哥和十阿哥的话，我更惊了！这是什么状况？八阿哥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他有什么用意？我急忙伏下身，说道：“奴才……奴才不敢与十阿哥攀亲。”

　　“起来吧。”不知过了多久，八阿哥终于开口。我真觉得自己好无力，缓缓起身，不敢再做停留，慌忙说：“奴才出来已久，额娘该担心了。如果各位阿哥没什么事，奴才就先告退。”

　　终于从园中逃出，我慌忙回到额娘那里，额娘见我平安回来，也没多说什么。我站在额娘身后，还是觉得后背阵阵发冷。八阿哥他们，为什么要问那些话，我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愿，是我多心了吧。

　　①《雍正十二月行乐图诗》 之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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