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爱来袭

　　黎原歌吃饱喝足后，穿上兰儿拿过来的鞋子，把足衣扔到一边，嘟囔了一句：“大热的天，穿什么袜子？”说完，倒背着手，开始巡视这座宅子。

　　“二娘，你有什么吩咐吗？”兰儿见黎原歌往后院走，以为她想分派家事。

　　“你去忙吧。我在自己家里，还能出事不成？你这么陪着我瞎逛，太耽误干活了。”黎原歌站住身，斜着眼睛盯了一眼比自己矮半头的兰儿。

　　兰儿暗自瞥了一下嘴，低着头答应一声，赶紧离开了。

　　黎原歌继续往后院踱。后院是粮仓、洗衣、做饭的地方，奴仆们也住在后院。和中院一样，除了房子，就是光秃秃的青地砖。没有花呀，树呀什么的，连颗小草都没有。

　　“二娘安好了？”一个中年妇人，满脸带笑地上前行了一个礼，仔细打量黎原歌的神色。

　　“嗯，好着呢。你在干什么活？”黎原歌站住，大大方方地让她打量。

　　“还能干什么？快到中午了，做午饭呗。二娘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妇人眼里的热情让黎原歌有点受不了。她看黎原歌（应该是乔香姑）的表情，就像看自家的孩子，就差上前抱到怀里亲一亲了。

　　“呃？”黎原歌没有感受过这么热切慈爱的目光，一时有些别扭，扭过脸说道：“随便吧。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说完，转身就往中院走。

　　“那我给你多做点大肉！”妇人在黎原歌身后喊了一声。

　　黎原歌没答话。

　　中院是乔香姑住的地方，没啥好看的。黎原歌继续往前院走。前院的院子比中院大，屋子也多了两边的偏房。

　　“歧视。凭啥兄长住的院子房间多？”黎原歌跑到两边的偏房看了看，都空着，“浪费，大大的浪费。”黎原歌嘟囔完，就开始往正屋走。

　　正屋里的气氛不是很好。乔立业的眉头一直皱着。孙毅才、许中睿和王猛子也沉默地喝着酒。

　　“上官都这个人，平时看着挺好的，为人很谦和啊，咋这么毒舌呢？香姑也是，不就被人说长得丑嘛。丑就丑呗，又不耽误吃喝。”王猛子看着乔立业的严肃样子，不耐烦地说道。

　　“女子看重容貌，自古皆然。上官都这次的确过分了些。”孙毅才回了一句话。

　　“郎大夫怎么说？”许中睿问乔立业。

　　“身体上没什么大碍。可是……像变了一个人。”

　　黎原歌贴在门边的墙上，藏起身子，双手扒住门框，悄悄地伸着头往正堂里看。刚好被坐在正座上的乔立业看个正着。

　　“小妹，你好些了？进来吧。让孙兄他们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乔立业这么一说。孙毅才三人一起扭头往外看，就看到黎原歌伸着脑袋，眨着大眼，正狡黠地笑。

　　“呵呵，香姑现在的样子可不像神明不清。”孙毅才神情放松下来。

　　王猛子离黎原歌最近，一见黎原歌乱糟糟的脑袋，也哈哈大笑起来，“返老还童了。香姑现在不是十五岁了，是五岁吧？”

　　乔立业听了王猛子的话，叹口气。

　　黎原歌听了王猛子的话，一下子跳到他面前，捏紧嗓子，笑嘻嘻说道：“这个老伯伯一定是神仙吧？瞧这一脸老皮，没有个王八的年龄长不出来呀。”黎原歌摇摇乱糟糟的脑袋，硬装出一个五岁小孩的可爱样子。

　　王猛子听完黎原歌的话，气得拍桌子瞪眼。孙毅才刚喝下的酒差点又喷出来。许中睿‘扑哧’一声大笑出来，说道：“香姑哪里是神志不清的人，明明是加倍聪颖了嘛。骂人都不带脏字了。”

　　乔立业又想笑，又担忧地看着黎原歌。

　　“香姑啊，我这次来，又没有带肉来。你看，我少喝点酒行不行？”孙毅才好笑地看着站在屋中央装怪的黎原歌。

　　“嗬嗬嗬，这位兄长，瞧你长的——玉树临风，俊雅飘逸，一身的神仙气质，说出的话咋这么俗气呢？什么肉不肉、酒不酒的，随便吃，随便喝。我家对供奉先人、孝敬神仙的供品，从不吝啬。真的。”黎原歌说得非常正经。

　　孙毅才错愕半晌，咧着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他转向乔立业说道：“香姑醒来后，变聪明了。这是好事啊！”又转向黎原歌说：“不过，香姑的毒舌不下于上官都啊。”话中夸奖的成分居多。

　　“哎，给你说，别拿人渣跟我比。我这不叫毒舌，叫巧舌。完全不讲口德的人，是不能称其为人的。”黎原歌对上官都没有一点好印象，提起上官都是一脸唾弃。就算不把自己穿到乔香姑身上的郁闷算到他的身上，他这么说一个仰慕他的女孩子，也不是啥好人。太打击人了。

　　在场的男人望着站在屋中央背手、昂头、噘嘴、望屋顶的倔强小疯子，俱是一脸心疼。

　　“小妹，去让兰儿帮你梳洗一下吧。”乔立业满脸的心疼和无奈。

　　黎原歌翻着眼皮，瞧了瞧自己的额发，又用手挠了挠满头的乱发，说道：“其实凌乱也是一种美，真的。随意中自藏一股风流。兄长没感觉到我的气质与以前很不同了吗？嗯？”黎原歌踮起右脚尖，左手叉腰，右手在头上从额前捋到后脑勺，做了个大背头的姿势，然后向乔立业抛了个媚眼，得意地抖抖腿。

　　要多傻有多傻。

　　“噗”王猛子一口酒没含住，喷得满桌都是。孙毅才和许中睿也是哈哈大笑。

　　乔立业扶住额头，哭笑不得，“小妹暂且回自己院吧。兄长们有事要谈。”太丢人了，有多远滚多远吧。

　　“哦。”黎原歌做过多年销售，各种各样拒绝的话都听过，乔立业的话自然听得懂。马上收回腿，放下手，半弯着腰，灰溜溜地、无精打采地挪出了正堂。

　　黎原歌走了好一会，孙毅才三个人仍然止不住地笑。乔立业感觉很丢脸。

　　“香姑确实像变了一个人。不过，变得更有趣了，而且也更聪明了。这也不算坏事。你们说，是不是？”许中睿见乔立业的脸一会红一会黑的，忍住笑，说了一句劝解的话。

　　“按说是好事，但是提到上官都时，她仍然放不开。乔兄弟要注意一下，以后少提他。他不是我们的敌人，没必要和他撕破脸。”孙毅才三人来，最主要的目的是看看气晕的乔香姑，其次是劝解乔立业，阻止他和上官都闹内讧。

　　乔立业哼了一声，说道：“以前，我颇为敬重他。但是出了这件事，我心中着实气愤。如果香姑有个好歹，我必不和他善罢甘休。”

　　“唉，所幸香姑没事。虽然性情有些变化，倒不是变得更坏，也算万幸吧。”孙毅才安慰道。

　　“还不算变得更坏？那怎样才算坏？骂人都不带脏字了。嬉皮笑脸的，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王猛子是个直肠子，说话不带拐弯的。

　　其余三个人都不满地瞪他。

　　黎原歌出了前院，没回自己的院子，直接上了大街。顶着一头乱毛，很惹人眼。黎原歌东瞧瞧西看看，在街上乱逛。

　　“乔娘子，你怎么这副打扮？和人打架啦？”一个年轻妇人挎着一个篮子，一脸惊讶地拉住黎原歌，上下打量。

　　“啊？啊，这不，和上官都抓扯了两下。没办法，女人嘛，力气小，吃了点亏。”

　　“上官都？哪个上官都？”年轻妇人更吃惊了。

　　“你说是哪个？”黎原歌挤挤眼，摆出一个你知我知的神情来。

　　“这——不可能。上官军师不可能和你抓扯的。是不是你认错人了？”年轻妇人对黎原歌这么污蔑上官都非常气愤，语调又高又急，说着话，还上来揪了黎原歌一把。

　　黎原歌疼得一咧嘴。

　　“那人自己说是上官都。要不，你告诉我上官府在哪，我去比对一下。”

　　“那也好。免得你到处破坏上官军师的名声。”年轻妇人仔细把上官府的地址告诉给黎原歌，还热心地领了一条街的路。

　　黎原歌坐在上官府大门旁的一棵大树下，脱了鞋子，凉快一下脚，顺便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大中午的，她没想到会碰到人。踩个点，方便以后行事而已。自己占了乔香姑的身体，得给人家伸张一下正义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她在树荫底下歇着歇着，就打起盹来。头正一点一点的呢，上官府的侧门‘吱呀’一声开了，闪出两个人来。

　　她靠着的大树，正好对着这个侧门。于是，黎原歌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她迷瞪着的眼，在扫过眼前的两人后，瞌睡虫顿时跑得没影了。

　　两人都是一身华服，头戴玉冠，足蹬革舃。同是身量秀挺，但一个长了双小眼睛，瓜子脸，小嘴巴，看着特别喜庆，算得上是个帅哥。另一个丰神如玉，俊雅非凡，是个到哪都吸引人眼球的美男子。

　　两人看到黎原歌光脚乱发坐在树下，都吃了一惊。随后那个小眼睛就开始笑起来，说道：“乔娘子，又来找上官？你多少也打扮一下吧？”

　　那个美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苦笑一声道：“乔娘子，在下不娶妾。还望乔娘子另找如意郎君。”

　　黎原歌麻利地穿上鞋，从地上爬起来，‘呵呵呵’怪笑着，绕着上官都转了几圈，说道：“上官先生真是美啊，晃得我都眼花了。我这小心肝跳得啊，砰砰地。哎呀，美，真美。没见过这么美的男人。”黎原歌放肆地上下打量上官都，嘴里不住声地夸奖。

　　上官都脸上开始泛红，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小眼睛男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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