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断片

　　晨曦的光渐渐从天空的彼方透出来，照亮一片安静的呼吸声，将手中的钢笔搁置下，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领口和心情，泽田纲吉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熟悉的笑容。
　　很好。
　　也许是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强度，也或许是与出席交际宴会谈判场合和单纯的清扫打斗任务相比是过于轻松的工作，镜中的人脸上并没有一丝倦意，反而有着点点的微光隐藏在褐色的眸子里。
　　I’m okay。
　　轻轻的推开门看到那些久违了的面容，他悄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带着令他想念的喧闹渡过短暂的早餐前时光，不自觉的扯开嘴角。
　　“阿纲？”与狱寺小争吵的间隙不经意抬头看到那个少年对着他们的方向轻柔的微笑，不带一丝杂质的纯净在晨光中清澈见底，山本武不禁有些怔忪。
　　餐厅中原本热络的气氛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大家，我回来了。”
　　他站在安静的光中，将嘴角的弧度放开到最大，连眼角也完成了一弯新月，向他最珍视的人宣告。
　　“......”
　　没有人回答，众人似乎还陷入在他突然出现的惊讶中。
　　“我有带手信回来，不过没有带在身上，之后再送给大家吧。”自然的坐在桌旁，丝毫没有在意自家守护者显露出的一丝僵硬，泽田纲吉依然笑得云淡风轻，“说起来很久没和大家一起吃早饭了呢，能看到大家都很精神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熟悉的表情，熟悉的话语，熟悉的场景。
　　“我不参加群聚。”冷冷的甩下相同的理由，云雀恭弥如习惯中般提前离席。
　　“小麻雀，别想逃走，kufufufufu.......”紧追上云雀的脚步，六道骸的离开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啊抱歉啊阿纲，虽然很想陪你一起吃饭，不过我现在好像还不饿，真是拿自己没办法呀，啊哈哈......”有些无奈的揉着头发，山本武带出一脸歉意。
　　“极限的要先晨跑！泽田我等会儿再吃......”尾音尚未落下屉川了平已离开屋子追赶朝阳去了。
　　“那个......boss，我......我已经吃过了。”习惯性的紧紧抱着冰冷的三叉戟，库洛姆面颊有些微红。
　　“对不起，十代目......”狱寺情不自禁的将目光投向别处。
　　“没关系的，都没有问清楚大家的状况就擅自提出这种要求是我太任性了，大家都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吧，不用考虑我的。”将温软的语音从眼角带到嘴边，泽田纲吉看起来丝毫不为破产了的早餐计划感到惋惜，“下次再一起就好了啊。”
　　熟练的用刀叉分割盘中的食物，他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餐厅中闲适的吃着早餐，从乳白色的墙壁上反射过大片刺眼的阳光沉默的照射着他。慢下手中的动作，他第一次打了铃叫了一个仆人进来。
　　“告诉巴吉尔先生，请他再过20分钟把今天要处理的文件拿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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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炫目的阳光已与水平面成了不小的角度，擦拭着头上的汗水，山本武确实的感到有些饿了。
　　然而隔着不薄不厚的一层门，他看到了娴熟的批改文件的泽田纲吉，还坐在刚才的位置，原本堆积在左侧的文件已有不少被移到了右边。
　　看着他的背影，山本武再次陷入怔忪中。
　　这样的泽田纲吉，就好像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一般。
　　“欢迎回来，山本。”
　　泽田纲吉的声音再度唤醒了神游天外的山本武。
　　“已经吩咐厨房准备好了，以后要饮食规范才行哦，我还有工作，就不陪你了，抱歉啊。”再次打了铃，泽田纲吉整理好文件离开房间，唇角的微笑始终毫无破绽。
　　【呐，山本，如果找不到回去的方法，是不是，回到原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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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再要一杯吗？”
　　跳跃的灯光在侍者的领结在旋转着，深蓝的底色在微暗的光线接近纯黑。按揉着自己的额头，泽田纲吉发觉自己已不知是第几次从失神中晃过神来，努力将视线对准焦距，吧台对面侍者
　　的脸却始终无法清晰。
　　也许他该走了，可是时间还早。
　　【我啊，还真是......】
　　轻扬起嘴角自我解嘲，他还是又叫了一杯蓝色玛格丽特，对着纯净的天蓝色神智也渐渐清明起来，黑暗中喧闹的音乐声逐渐散去，大厅里的人也有减少的趋势，灯光亮了起来，一切的喧嚣，都在等待着最终宁静的落幕。
　　清澈的钢琴声响起，给整场狂欢画下宁静的休止符。
　　而后，在尾音停止的瞬间，另一场盛宴开始了。
　　死亡的盛宴。
　　一切都是被计算好了的，在这个mafia聚集之地，黑吃黑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今日不凑巧留在这里的人，都不过是饭后甜点般的陪葬罢了。
　　泽田纲吉小心的捧着手中纯净的蓝色液体不沾染上飞溅出的鲜红，轻轻的叹了口气。
　　【休假什么的，果然只能是幻想。】
　　双方都是刚刚崛起的小家族，似乎还不很懂得规矩，手法张狂而不知深浅，势均力敌之下很快演变成拉锯战。
　　一方为首的红发男子似乎对战况颇为不满，在人手有所折损后终于放弃械斗掏出了手枪，而另一方的首领似乎也颇为满意，纯金的牙齿在白炽灯下闪着光。
　　“哟，这才对嘛，这种像小孩子一般的玩法，你终于厌倦了啊.....”冷下眸色，轻轻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人便像潮水般开始了射击。
　　灯光在瞬间暗了下来，黑暗中却没有绝叫，没有呻吟，更没有子弹射入□□发出的闷响，有的仅是清脆的响声，穿透黑暗像风铃一般清亮。
　　在黑暗中散发着冷气。
　　灯光再度亮起的时候，双方中间已构筑起一道晶莹的冰墙，而吧台旁边还坐着一个清秀的少年，捧着满杯加了冰的玛格丽特，品尝的心满意足。
　　“喂！小鬼，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活腻了？”
　　子弹像箭一般飞向褐发的少年。不管他与此事是否有关，看到这里，已经没有留他的理由了。
　　少年仍旧品酒品得云淡风轻。
　　红发男子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记得回过神时一丝冰凉已抵在自己脖子上，少年略带温度的气息喷在他的耳膜上。
　　“今天难得出来一趟的，请不要做出这么让人扫兴的事来好么......”少年拿着银质餐刀的手微微紧了一分，“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不懂得这些规矩可是不行的呢......casino先生。”
　　少年放开了刚刚丝毫动弹不得的红发男子，笑意中依然有着说不出的危险。
　　“真.....真是万分对不起，搅了您的雅兴，我们这就滚，这就滚......”红发男子慌忙召集属下以最快速度从出口奔出，而他的对手看到没有丝毫胜算也准备追上他开溜的步伐，却被突然抵在自己后颈上的冰凉逼得停住脚步。
　　“至于您呢，还不能放您走哦。”少年清冷的声线不带丝毫温度的在身后响起。
　　“请问您还——有何吩咐？”转头的瞬间掏出手枪抵在少年纤细的脖颈上，第一次对上少年清秀的面庞，少年唇角的微笑使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kagan先生，对吧，上个月暗杀掉彭格列与您进行正当交涉的人员并伪造成事故现场，拒绝听从劝告继续从事小规模的军火交易和人口买卖，都是您做的吧。”
　　“你......你怎么会知道？”kagan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手指颤抖着想要扣下扳机。
　　他做到了，子弹射入了自己的额头。
　　在泽田纲吉掏出纸巾擦拭双手时，钢琴声再度响了起来，琴凳上的少年不曾回头，只继续着手指的动作。
　　“还想听什么，先生？”一曲终了，少年回头露出一双泽田纲吉熟悉的祖母绿眸子，嘴角第一次有了一点微微的弧度。
　　“你喜欢的就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少年有些疲倦地轻轻闭上眼睛。
　　“很久，都没有听人像这样弹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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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大利墨西拿海湾的岸边，有一座小房子，里面住着一个渔夫的寡妻和独生儿子，儿子名叫柯拉。对柯拉来说，海比家还要亲切。可是他母亲怕海！因为大海带走了她的父兄和丈夫。
　　有一次，母亲叫他时，柯拉笑了起来，向她挥挥手，继续往外游。这时母亲生气了，在柯拉后面喊：“要是大海对你比母亲还要亲，你就像鱼一样住在海里吧。母亲只是随便喊了一句，但从此，柯拉就一直留在海里了。
　　“这是上次的任务报告，如您所见，完成的很顺利。”迎着全部的阳光，狱寺的面容被映照的有些不清楚，“那么，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告退了，十......首领大人。”
　　“辛苦了，狱寺君，这次回来就多呆几天吧，说起来很久都没怎么和你聊过了呢。”逆着光泽田纲吉的笑容也并不清晰，可语调却是他熟悉的起伏。
　　不知怎么的，国王听说了柯拉鱼的事。他想看一看这种奇事，就命令全部水手：当他们出海时，注意观察是否有柯拉鱼出现，如果看见了，就转告他说，国王要亲自同他谈谈话。
　　后来他们找到了柯拉鱼。国王戴着王冠走下台阶，说：““柯拉鱼，你听我说！我的国家物产丰富，土地辽阔，陆上的一切我了如指掌，可是在我的领海里藏着什么东西，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希望你去了解这些情况，然后告诉我。”“好的。”柯拉回答后，就游到了海的深处。
　　“......”狱寺迎着光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名贵西装的边缘有着小小的褶皱。
　　“啊，狱寺君刚刚出任务回来一定很累了，对不起呢，说了这么任性的话......”泽田纲吉唇角的微笑竟似微微有些扩大。“狱寺君还是先去休息好了。”
　　当柯拉回来时，他叙述了许多令人奇怪的事情，但柯拉说，只有一个地方不能到达海底，就是墨西拿灯塔旁边。“啊，多么不巧的事！”国王叹口气说，“我刚巧最需要了解墨西拿建在什么上面。我请你再到那地方去一次。”柯拉又去了一次。
　　“不.......没关系，我有几个问题想向您确认一下。”将目光移向别处，狱寺隼人的话语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僵硬。
　　“听说，您同意蓝波回到波诺维了......”
　　“有什么问题么，狱寺君？”将手中的钢笔合上，泽田纲吉抬起头认真看着狱寺的脸，却无论如何看不清楚对方的眼睛。“对于我来说，蓝波不论何时都是彭格列的雷守。”
　　“不，没什么......”
　　当柯拉回来时，他说：“国王，您听好，我又没到达海底。但是我已看见，墨西拿是建在三根石柱子上。现在，一根柱子完好，另一根有裂缝了，第三根马上就要断了，所以，墨西拿要遭殃了！”国王坚持想知道墨西拿建在什么上面。
　　“我不能潜得再深了，”柯拉回答，“下面的压力很大，眼睛、胸部和耳朵都感到很疼。”
　　“这次任务......彭格列损失了两名部下？”长久的沉默后泽田纲吉翻看起刚刚收到的任务报告，微微皱眉。
　　狱寺的肩膀颤抖了下。
　　“你没有受伤吧？其他人呢？”少年轻柔的嗓音上染上了一丝焦急。
　　“我们都很好，不用您费心。”狱寺君的嘴角竟隐隐挂着微笑。“您，不必为每次的人员折损都这么费心的，不是吗？”
　　泽田纲吉眸中所有的暖色瞬间都零落在地板上。
　　国王生气了：“以前我请求你，现在我命令你：不论下面是什么东西，你应该弄清楚墨西拿建在什么上面！”柯拉笑了一下，说：“国王，你听好！你用最密的鱼网也捉不住风和浪，而我和风浪是亲戚！你不能命令我，国王陛下，再见了！”说完，他从台阶上滑进水里，准备游走了。
　　“是啊......已经和一无所知的过去不同了......”良久的沉默后，泽田纲吉微微轻笑着，唇边有着一丝嘲讽。
　　【可是啊，对于我来讲，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呢，隼人......】“请安顿好他们的家人，拜托你了，狱寺君。”
　　这时国王气得直跺脚，从头上摘下王冠扔到水里。“国王，你干什么？”柯拉叫道，“这顶王冠可是无价之宝！”“是的，”国王赞同地说，“世界上没有第二顶这样的王冠。如果你不能从海底拿到这顶帽子，我只好做各个国王都做的事：要钱。我要西西里的全体渔民付税，我的税收迟早总会打出第二顶王冠。”柯拉鱼又在台阶上坐下，说：“国王，按您的意思办吧！为了渔民的孩子，我努力到海底里去拿。但我心里知道，我将永远看不见头上的西西里的天空了。给我一小把扁豆，我要带在身边，如果我在深处死了，您会知道的。”第八天，在水面上漂动的扁豆后面有一条怪鱼浮出水面，这鱼多齿的嘴里咬着一顶珍贵的王冠。
　　“我知道了。”狱寺站起身，握成拳的双手松开整理了一下微皱的外套边缘又再度握紧，“那么，我就先告退了。”
　　他俯身鞠了一个深深的躬。
　　“ciao......”
　　狱寺直起身，径直朝向房门走去，他身后的少年用他很久没见到过的眼神目送着他。
　　后来，墨西拿果真遇到了灾难，周围一切在呼啸，在震动。山裂开了，轰隆轰隆向下塌陷；地面裂开了，过去是平整的地方，现在是万丈深渊，繁华的城市一下子就变成一堆废墟，柯拉的预言说中了。
　　门轻轻的，但不失重量的关上了。一直紧盯着门口的少年突然像松了口气般松下紧绷的神经。
　　狱寺隼人没有回头。
　　如果他回头，大概会看到他曾经一直像神般敬仰的年轻教父失去色彩的双眸中满是快要哭泣的寂寞，嘴角却仍在上翘着的样子。
　　也许他的强大仅仅是建立在细细的石柱上的沙之城堡，而已进入这片海洋，他便再也回不去了。
　　只是，狱寺隼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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