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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雪子河是山阴城最诡的河了,勿说阴气特重,这地方就连山阴城内自己的风水大师也说,要是八字不够重,最好别去,要是哪天鬼上身,失心疯了,可别怪他没提醒。
“小……小姐,我看还是别去这雪子河下游了,不如我们去上游,那儿人多,特繁华。”要知道雪子河下游一般只有几个不要命的才去,那可是在深谷中月光都找不到的地方。
非若水停下脚步。
英儿拎着包袱心情澎湃,自己的话收到重视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我自己去,会会阎王,问问他他那儿收不收小倌。”非若水扔下一句便大步流星丢下了英儿。
英儿腿直哆嗦,这儿已是荒山野岭,于其在这儿自己摸索着回去再被老爷一顿打还不如跟着自家近来疯癫的小姐安全些。
“小姐!你干嘛把头发散下来?”
“招鬼!”其实是不小心散的。
“小姐,老爷给的辟邪玉佩掉了!”
“你不知道鬼最怕那种东西了,扔掉最好,才好同阎王喝一杯。”她偷偷弯腰捡起。
她所立足之处恰巧未有任何油路灯,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英儿这个才明白,敢情自家小姐就是送死去的,文艺点就是和鬼老爷们聚一聚,想走一趟阴曹地府的,这她可是一点也不想奉陪。
“小姐……”她话一出便被打乱。
非若水仰首挥了挥衣袖,英儿倒是瞧不见,只知什么在自己眼前一晃,一阵风闪过:“没事,我看过了,你阳寿未尽。”这不,非若水这句话说得格外平静清冷,丝丝凉意由英儿的脚底直往上蔓延,她瘦小的身躯便倒在了草丛中,不省人事。
“英儿……?”非若水将手在身前挥了挥,倒是挥到了一双手,这才放下心来,虽然她大话扔得早,不过怕鬼果然还是她的天性,“英儿,跟上。”
她一招呼,总觉得有一人陪着自己可谓是舒心了不少,胆也跟着大了不少,倒也不是故意有拉垫背的龌龊想法,而是不由自主地便有了。
穿过了木林,便是低谷,雪子河下游上漂满了烟火莲灯,无疑是人们在上游许愿的莲灯飘到了下游。
月光没有照进这里,唯一的光便是这些或亮或灭的烟火莲灯。
灯照亮了这里三三两两的人的裙摆。
“公子,奴家好怕啊。”
“不怕不怕啊,不是有本少爷在嘛。”
非若水立在河边,就闻见这般对话。
“英儿,你看得见我吗?”非若水晃了晃衣袖,想看看别人会不会看到自己的脸。
见英儿没有回答,非若水放下心来,一定是不知道是她了。
她看清地面,沿着河边,寻找方才声音的来源,那两抹嗲声嗲气的声音还未消失。
她衣袖轻扬,正是迎面有微风吹来。
非若水轻咳了咳嗓子:“这位公子和小姐,吾乃白无常。”非若水悠悠地换了一个粗犷的音续道,“吾乃黑无常,方才看过二位阳寿已尽,请随我二人走。”
非若水正想再接一句什么的,却听一娇滴滴的声音奶声奶气地骤响:“好讨厌哦,奴家也是男孩子啊。”
……
擦,非若水顿时便僵在那里,刚才那声音是怎么说的,奴家?也是男孩子?
非若水默默地退了几步,双手还是呈前挂状,你他丫的,她怎么就碰上一对两少年的恋情呢,方才她还以为那位娇滴滴的“奴家”是为青楼女子,现在依她来看是醉月轻差点便成为的同类,小倌。
真是不好意思啊,这种难得的恋情,她非若水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她这黑白无常默默地退到一边,退着退着便撞上了身后的岩石,撞得不生疼,她退得慢,不碍事。
非若水心中突生一种发泄的念头,她伸出纤细的指骨,攀上岩石,虽是因为青苔滑了好几次,但最终还是稳稳地立在了上面。
非若水卷起衣袖,抚了抚向前飘来的发丝,抹开一切障碍后,她将双手搁在嘴边,呈喇叭状,大喊:
“你丫的醉月轻,本姑娘早知道就把你卖到青楼当小倌了,让你当个大名鼎鼎倾国倾城的小倌!你丫送我什么貔貅,害本姑娘现在扔也不是砸也不是!”
雪子河边传来幽幽的哆嗦声不断,三三两两的人心里打了个寒颤,这大黑夜的谁在那儿乱喊。
喊出来后心里一阵爽,非若水轻摇衣袖,面上笑靥如花,却听幽幽叹息声同闷笑声,不免心中一紧,一手握紧腰间辟邪玉佩,另一手握紧颈间貔貅吊坠。
心中一阵哆嗦,脚下因为岩石上的青苔一滑,云袖轻扬,来不及喊一声悠长的“啊”屁股早已落地,只是有什么东西挡了她一下,摔得不那么生疼。
她呲牙咧嘴,步履蹒跚,边走边揉着自己摔疼的臀部,那丝悠长幽幽的闷笑声不知为何还未消散,听得她裹紧衣裳,真是清冷哪,只是方才的一喊倒真是舒心了不少,像是自己那段不像山阴城的人的时候那般心中澄澈爽朗豁然。
走着走着便到了河边,烟火莲灯流光风靡,好一派“热闹”景象。
此河已窄,不如上游的宽大,细细窄窄的,只是河中央的深度仍然很深。
夜晚水显得越发冰冷,清冷的水漫过她的绣花鞋,隐隐触动了她心里的一根丝线。
非若水弯下腰,一只只地将自己的绣花鞋从自己的与同时代女子比显得尤为大的脚上脱了下来,清水渐透绣了牡丹的长袜,粘连在皮肤上不那么舒心,非若水轻扯袜,将十根灵活的脚趾暴露在夜晚,不过无人可以看清,自是没有关系。
她淡然一笑,微咬着自己的唇瓣,压抑不住自己心中悸动,一步步迈着河床的细沙和土壤,清水流过细沙,摇摆在自己脚间的感觉很清爽豁然。
迷上了清冷悠长意,非若水脚步渐快,一深一浅,步伐不稳,初有了自己幼时的天真烂漫,她撩高裙摆,绸缎衣裳早已浸湿,却还未如意。
水浸在她的膝盖处,天色已晚,清冷凉意渐漫上。
“姑娘可是又要寻短见?”同水一般清冷的嗓音响起。
水白色的背影微微一怔,来者好似提了油纸灯,背后一阵暖意,她撩高裙摆的模样被投影在清澈河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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