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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第二天夜里,他又来按摩,苏丽珍正忙。胡要介绍别人,秦尹成说,能等。他累了,想好好睡一觉,她给他按摩的那夜,他睡得最好。苏丽珍进来的时候,他正喝着波尔多的红酒,老酒庄的新酿,送来给他尝,陌生的醇香,带来了薄薄的醉意。看着她,像一个淡绿色的影子般单薄的跪下,漆黑的头发上别着一朵西府海棠,隐隐逸着清香。她温了手,将微烫的浴巾敷在他的身上,细细的手指压向他的百会穴,倦意袭来,他扯了一下她的头发,海棠落了下来,还没有掉到地上,他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黎明,她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他翻身时,她醒了,要上来扶他,身子一趔趄,扑在他膝盖上。这样凑巧的好戏,每天都要上演,他微微一笑,手臂一翻,轻轻巧巧的把她拥进怀里来。迎着她清澈的眼眸,他的唇探寻般的落下来,她手抓着他浴袍的边角,浑身颤抖着,期许般的,像海棠初开。
他和圈子里的人去泡温泉,半夜里睡不着,打电话到金藻井,要胡立即派人连夜将她送上山去。
上车前,大家都包红包给她,胡亲自将一些杂物打点起来,放到后备箱里,堆着笑道:“丽珍,这是妈妈最喜欢的东西,自己舍不得穿的!等你回来,妈妈再给你买最好的哈!”
车上了山道,在深夜里,惊起夜宿的白鸥,“嗻呀”的叫着飞进更深远处的林里。她摇上车窗,心里摇曳起那夜的月光,纯净而飘渺,暗暗浮动在心的深处,他睡在洒满月光的床上,匀净的呼吸,孩子一样的黑甜。她住了手,痴痴地看他,像守着自己的一生般的郑重地守着他,后来,她忘记了走,再后来…她叹了口气,只有山里还有这般纯净的月光。
他和那班人在一起吵闹,和高大妖冶的女孩子们闹酒,她静静地坐在门口,看着他,直到他看见,“这儿来,”他一把扯过她,“怎么这么不懂事!”
方炜明看见,笑道:“秦二!改修飞机场了?”引得四周一阵哄笑,他也笑,将酒瓶递给她,她会意,浅浅倒了一点,“方爷,我敬你!”
方炜明点头:“秦二,眼光是不一样!”
他笑,搂她在身边。
初秋的山林,温泉水,她滑进水里,熨贴到他身边,倾听着山风穿梭,和世事炎凉都隔开般的,静谧妥帖。一片叶子落在水面,瞬间转红,她捞起它,叹息着流光容易把人抛。他拉过飘着的温酒匣,将温热的桂花酿洒向她婴儿般嫩滑的皮肤,抚着她纤细的腰肢,他薄醺的笑:“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在蒸腾的烟波里,惹起一阵缠绵。
下山时,外婆去世了,病时受尽了罪,走的时候倒是安然,只可惜她不在身边。下葬的钱是秦尹成出的,胡亲自操持,将葬礼办的风风光光。过三七时,胡来陪她上坟,“伤心归伤心,日子还是要过的,丽珍!要是你还卖酸梅汤,哪有今天…”
他再来时,她已经等在门厅,醒目的桃红色套装,亭亭玉立的微笑。秦尹成没要她按摩,“我要走了,船来接我。”
苏丽珍在洗杯子,盛夏,客人多起来,总要不停的洗。阿宝很乖,坐在柜台里面悄没声儿的写作业。
入夜,有人在门外叫她:“老板娘,两杯酸梅汤,加冰!”她答应一声,盛好让阿宝送出去。是一男一女两位客人,刚刚从汽车里下来,男客呷了一口道:“这味儿地道,和我以前喝过的一样。”
女客只喝了一口便倒掉了,“脏!这冰,指不定原来是什么水!”
阿宝痛惜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汤,“冰是好的!虽不是北海里凿来放了六个月的,可也是瓶装水冻起来的,检疫站的先生都说没有问题的!”
男客一怔,旋即对女伴笑道:“我以前常到这里来喝这种冰镇出来的汤,有个女孩推着车在这里卖——清汤寡水的挂面头,头顶的大喇叭里放着歌——现在没有了。”
苏丽珍停下手里的活儿,微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去。
阿宝端了空杯子进来,从保温桶里舀出炖品给母亲,“夏枯草炖猪手,补的。”她微笑,“好苦的,可不可以倒掉?”阿宝也笑,转身回去写作业。
苏丽珍坐下来,将泛着苦味的汤水慢慢吞掉。有小朋友来付钱,小手擦她的脸,“苏丽珍,你别哭了。”她停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叫苏丽珍?”小朋友一指阿宝,“阿宝说的,”他顿了顿,“苏丽珍,你真漂亮,别哭了。”
苏丽珍向他微笑,“你是谁?”
阿宝替他回答:“隔壁搬来的小孩,叫王家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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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女人,最后怎么会在一起?关于王家卫的桥段是金小鳞这个小白自己瞎掰的,大家不要最好入座。谨以此文纪念青葱岁月时的《旺角卡门》和所有的苏丽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