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二.有人，明白得比我早，而我现在明白得再多也没有用了
心夜穿那种几千块钱的衬衫，因为离开家的时候什么也没带。
在那家中餐馆，日本老板，几个中国人和心夜。
心夜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更没有健康保健卡，现在的心夜和那些中国人一样，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工作忙碌。
那些中国人里有留学生，也有专门务工来的，例如那个大叔。
大叔总是时不时看着心夜，嘴里说着心夜完全不懂的语言。
后来，心夜帮助他们留学生练习日语的时候，他们告诉他，大叔说他的小孩和心夜一样大了，在美国留学，心夜的父母怎么这样狠心让心夜出来打工呢？
那些留学生笑心夜的瘦弱，心夜的心变得复杂起来。
后来，心夜也会对着大叔笑一下，大叔和蔼的目光，心夜是那么熟悉，可是心却刺痛着。
终于一天连续打几份工的大叔倒下了。
一个中国男人，他为了儿女在美国留学，为了钱，他死去。
过劳死。
心夜捂着嘴，觉得再没有空气可以经过他的气管。
如果，我在父母面前这样死去？
如果，父母在我面前这样死去？
那种难过……
心夜静静地看人们把大叔抬上车，然后转身回宿舍收拾行礼，和大家也告别了。
家里没有人，心夜等他们回来，他想念妈妈的笑脸，爸爸尽管严肃，但是对他是极好的。
爸爸的车停了，心夜抬头。
苍老的男人，而后，姨妈姨丈还有其他亲戚的车。
姨妈说：心夜，你妈妈过世了……
壁钟滴答滴答响，没有妈妈声音，没有妈妈的气息。
所有的人都走了。
心夜。
心夜听到爸爸的声音：你回来就好，我给你做饭去。
爸爸……我去，我去。
心夜站起来，笨手笨脚的做饭。
他细细抚摸每一只锅每一个碟子，每一个妈妈碰过的东西。
妈妈……
那一顿饭，心夜慢慢的嚼，爸爸也是。
心夜只有爸爸了，不能失去了。
薰被判了六年，即将转入成年监狱。
心夜现在就坐在薰面前。
学长，谢谢你。
薰轻笑，心夜小时候想做什么工作呢？
新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警察。
啊！和我一样！
薰学长，你不是要当医生吗？
那不是当时我想的，那时如果我是警察，就可以救我妈妈，不让爸爸再打她，可是后来我发现当医生可以挣钱呀，又可以治妈妈的病，一举两得！所以我就拼命学习……
学长……学长的梦想里就没有自己吗？
心夜，以后当警察好吗？我觉得心夜的爸爸是很了不起的警察！
学长……
喂！不要这么沮丧嘛！心夜应该好好生活，加油！
是。我以后每个月都来看学长。
行呀，但是不要再用“学长”了，叫我“薰”就可以。
好！
薰还是那么温柔的笑，明天就要离开这样，去成年监狱了。
心夜没有见到薰，薰病了。
心夜问什么病，在医院吗？
可是他们什么都不告诉他。
再一个月心夜见到了薰，满心欢喜变成了失落。
薰完全不成样子了。
心夜握着薰的手，非常凉。
心夜问：还病着？怎么这样？
薰抽回自己的手，勉强笑了一下，摇头。
心夜，以后不要再来了。
薰的话一字一句传到耳朵里。
心夜还没有问为什么，薰就走了。
会面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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