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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第二章
天杀的醉蝴蝶,白茹桦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中间断气了。同伴?远远看见树下青,黄,黑三个身影站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样子。色蝴蝶不是一直单人做案?什么时候有同伙了?随即马上看到闻人醉闪身到树后,显是让另两人来帮他挡。
见他来到,黄衫青年陪着张笑脸,先上来搭话:“这位公子。。。。。。”
“嗖。”一节铁索头硬声声扎进合抱的树干里,另一头正握在白茹桦手里。
“闪开!”
黄衫青年倒是听话得很,连忙闪开凶神恶煞的白茹桦,躲到黑衣青年背后:“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要是吓死了,我那八十老母可怎么办啊,还有我那上千亩的良田啊,还有,还有我那堆满地窖的金银呐,可都成了无主的喽。”
他又猛拍胸口:“最最重要的是,就没人知道我当票放哪里了,怎么去把东西拿出来呦!”
他不是一有钱人?有钱人怎么还开当票?
这个问题白茹桦没有再想,因为刚才还一脸冰霜地站在一边听他叹苦经的黑衣青年,在听到他这最后一句话时,眉头一皱,身形突然动了起来。
莫非他当了他的东西?而且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没时间猜测了,一招“天罗地网”便把密密的铁索扑向冲来的黑影。面对一层层席卷而来,密不透风的攻击,黑衣青年倒也不躲,不慌不忙地伸出一只右手来,一把握住锁链。翻滚的锁链就像被踩着尾巴的蛇,立时从四面八方涌来,所有的攻击全部都集中在一点上。冰冷的蛇牙嚣叫着,扑过去,带起的劲风透出戾气,臂膀上的黑色长袖瞬间被咬得稀烂。
血肉终究敌不过钢铁,白茹桦有把握打断他一只手臂,就算侥幸不断,被铁索紧紧缠上,只要稍加用力,他便能让他身手异处。
“唉,”有人叹了口气。叹气的人不是白茹桦,因为他的眼睛正兴奋地盯着对方的手,仿佛期待着那红色的喷溅。
叹气的是那黑衣青年。随着他这一声叹息,白茹桦只觉得虎口一麻,眼见得自己的兵器真如疲软的蛇般,了无生机地垂倒在地。
他惊奇地抬头再次看他,好强的内力,好黑的眼睛。青年也正抬头看他,深邃的眼眸有如黑耀石般,望不见底,引得人心中一动,想要溺死在这一片虚无里。
“还是裙装适合你。”
这明明是句调笑,他说来却很诚恳,诚恳得就像是面对心爱的女子身着男装时,那种无奈却又甜蜜的语气。他的眼神却还是森冷的,白茹桦一抖,觉得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自己,穿过自己的身体,穿过自己背后的山川大河,看见另一个人。
“你。。。。。。”回过神来的白茹桦只能问,“你为什么要帮助闻人醉?”
“他是闻人醉?!”黄衫青年一把跳到树后。当然那里早已经没有人了,气得他直跺脚,“真是马有失蹄,人有走眼。啸夜,我们快追吧。”
隗宿风跑出七八丈,见还没有人追来,回头看看,差点没气死。大树下,那黑衣的千啸夜和那白衣的公子还是保持刚刚的姿势站着。他看看前头的浓密树林,又看看后头的两根“木头”,咬了咬牙只好又回来。
正好听到千啸夜问他:“你是捕快?”
白茹桦道:“是。”
“你在追捕闻人醉?”
“是,就快抓到了。”
“对不起,我妨碍你了。”啸夜松了手,铁索就掉到地上,砸出一段金属声来,“我会帮你把他抓回来的。”
眼波流动,墨黑的池面激起涟漪。
“这倒不用了。”宿风摆着手拍拍啸夜的肩,“人早跑得连影子也没有了。”他老实不客气地往旁边一棵大树下一坐,用袖子拂了拂边上的尘土,“姑娘要不要一起坐?你跑了那么久,也该累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
宿风耸耸肩,摆出一副“这不明摆着”的样子,笑着说:“耳环这种东西,我不戴的。”
白茹桦也笑了,她虽然除去了饰品,可是这耳洞,却是一时半会长不好的。可笑那倚翠楼的老鸨,还想做她这笔生意。心里一放松,倒也觉得这一黄一黑的两个人,不象是闻人醉的同伙,也不象是坏人。
她本就是练武的,又经常在江湖走动,虽是女子,却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走去在宿风对面坐下,“我叫白茹桦,是庐州的小捕快,因追查本地采花案到这里的。你们呢?”
笑嘻嘻的宿风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总是不怎么正经的样子:“我叫隗宿风,家里有那么一点钱,喜欢闲晃,江湖散人一个。”
“千啸夜。”
三个字,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白茹桦略有些失望,但是他眼里已完全没有了那丝涟漪,甚至连半点迹象也没有了。
“我是不是该考虑当捕快呢?”宿风摸着下巴,打量起她一身行头,“湖绣的绸衫,描金的折扇,恩,一定很值钱。”
糟了!白茹桦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这身行头,她可是问应天府最大的成衣铺,金宝斋,租来的。光是租金一天就要二两银子,这看看日头已偏西,金宝斋的金算盘说不定已花花地算了她两天。也就是四两银子,那是她半月的伙食费啊!
“抱歉,两位,我先走一步了。有缘以后还能相见。”
目送那白色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也听不见为止,啸夜瞄了眼闭着眼正躺得舒服的某人,“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动身去哪里?”咕哝了声,“要不是你色令智昏,怎么可能让他跑到天边去?”
“你以为我没看见你拍他时下的东西?”声音还是冷冷的。
“原来你没睡啊。”宿风伸手拉拉对方的裤脚,“先睡饱了一会才能以逸待劳。”
啸夜也不说话,双手交叉于胸前,靠在大树上,闭目运起神来。他不习惯像宿风那样躺下来,因为这样起身的话,浪费的时间太多。
一个杀人太多的人,总是会考虑别人将如何来杀自己,考虑得越多,越是时刻都不敢放松,就连睡梦中外面的响动也都是听得一清二楚。所以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啸夜的江湖不老,但是他杀的人很多,多到他的双手早已染红,红得他都懒得去洗,反正洗也是洗不干净的了。
风起过,树叶沙沙响。裸露的右臂有些寒义,刚才不是他故意要以内力拼,实在是因为在他没有兵刃在手的情况下,这是最快的处理方式。
他岂非一直都以最高的效率办事?他不是一直都剑在人在?
只不过,五天前,他遇到这个说话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很不幸地,他的剑就被当掉了。
剑长三尺三,无穗,那种或蓝或红的丝线悬在剑柄上的东西,他在拿到剑的第一天便拆掉了。穗又称穗袍,它的作用是舞动以惑敌,演练时显得龙飞凤舞,形象优美;尤其长穗,随剑飘舞,更显神妙。
啸夜不需要惑敌,在他的敌人脸上所出现的唯一的迷惑,便是临死也没有看清那柄剑究竟是什么颜色?难道这世上真有赤红色的精钢来锻造这杀人的武器?
他一向只能选择,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竟然拐了他的剑,那把他以为终己一生都不可能放下的杀戮。而且,这个人还把它换成了当票,一张十五两的当票,小心翼翼地窝心收藏起来。如果他知道这张薄纸上安附了多少不得安宁的灵魂,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睡得香甜呢?
啸夜牵动了嘴角,但这个动作实在算不上微笑,因为他早已忘记了怎样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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