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萧郎

作者:铸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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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念去复归来


      公主府的花园我很少来逛,因为我讨厌见日光。所以,花园里日常极其安静幽僻。
      一路走走停停,我漫不经心的看着园子里的花红柳绿。快行至葡萄架前时,柳女史的话令我不由的顿住了脚步。
      看见我驻足倾听,她终于放心,细心提醒道:“公主,今日是的双月第二个逢十的日子了!”
      在南朝,公主成亲后是有自己的府邸,无需与驸马同住的。而驸马,除非奉公主传召,是不得擅自来公主府的。想要同房,也必须事先得到公主批准。准确来说,这是个变态的规定,可是我喜欢。而这个规定唯一的缺点是,为了驸马的子嗣后继,双月的第二个逢十之日,驸马可以与公主同房无需得到批准。而且,这一日公主是不得推脱的。
      今天刚好是双月逢十的日子,也就是说,殷钧要来!
      我的驸马叫殷钧,是晋末荆州刺史殷仲堪的直系后代。殷仲堪是寒士,到殷钧这一代已是高门望族了。殷钧是著名的书法家,精于隶书,楷书,而且性格恬静,不喜张扬。他的父亲殷睿和父皇是故交,我俩许了娃娃亲。
      所有人都说我俩不般配。他孝顺,我杵逆;他爱静,我好动;他生活简素,我奢华贪婪;他温和理性,我张狂任性做事不管后果;他爱念书,是远近闻名的书法家,尤其善写端丽工整的楷书;我呢,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东歪西倒。
      对于这个男人,我却没有太多的印象。唯一的印象是,那是大婚之时,红盖头被揭起,我所看到一个身体孱弱形貌短小的男人。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召见过他。
      对于这个家伙,我倒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便是这样的日子,我也是可以随便找个理由不让他近身的,即使这日公主不得推脱。谁叫他是谦谦君子、温文儒雅!连洞房花烛夜这样的日子,我推说身体不适,他也不只好与我分榻而睡。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的往前走着,心中已慢慢有了计较。因为摸不透我所想,柳女史只是默默的跟在我身边,不发一言。
      就在葡萄架前站定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由于葡萄架的遮掩,加之这个园子素来僻静,她们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依旧兴高采烈的说着。
      说话的那个侍婢正是日前我赏步摇的丫头。她此时正宝贝似的捧着那支步摇,向另一个侍婢炫耀:“这可是公主方才赏我的。”说完,往怀里掖,不让那丫头碰。
      另一个丫头摸不着那步摇,只是眼馋的看着,随口问道:“公主不是让你到街上听市井之言么?那些对她的谣传可难听了,你莫非说了假话?不然,她怎会赏你的?”
      “我可没有”‘捧钗的侍婢连忙辩解,“我只是照实说了,心里也想肯定要倒霉了,谁知公主竟会赏我。”
      “那也不奇怪。公主本来就是个怪人。”
      “也是。那些公主里就咱们公主最难伺候,性格乖张,喜怒无常。哪有一点皇家女子的风范!”
      听到那两个侍婢议论的话,柳女史已变了脸色。背后议论主子是大不敬!她立刻想上前出声教训那两个侍婢。
      可我却阻止了她。
      不用说我也知道我在丫鬟心中的评价不高,而我也确实喜怒无常,待人严苛,听到这话也没什么奇怪的。我示意了柳女史,转身就想悄悄离开。
      可是那丫头接下的话立刻让我全身僵住,呼吸也蓦然急促起来,指尖冰冷。
      那丫头一副天真烂漫的口气:“我今儿听见一事,昨日六王回建康了!”
      六王,萧宏。
      “是吗?自从公主大婚前六王请命去了雍州,现在才回,怕又寻到了什么美婢吧?”
      还没等柳女史反应过来,我已经直接冲了过去,冲着那个得了步摇的丫头直接就是一巴掌。
      这一掌用了十成的力,立刻她的脸已有些微肿,锋利的翼甲也在她脸上划出几道口子。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为何出现在这里,脸上有些发愣。还是一旁柳女史提醒了一句“还不快给公主认错!”她才跪了下来,哭哭啼啼的告罪。
      可我压根就不理她口中那些语无伦次的话,而是一把揪住她的领子,纤长的手指就这样掐住她细细的颈子,问道:“六王来京这事,为何不禀告本宫?”
      我指尖用力,已经把她掐的喘不过气起来,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紫,挣扎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柳女史大概是怕闹出人命来,上前劝道:“公主,开恩饶了她吧!她想来也是不懂事。”
      听了这话,我终于松了手,看也不看那个不住磕头的丫头,微微冷笑:“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柳女史一招手,原本站得远远的仆妇都一窝蜂的涌上来,看了柳女史的眼色,立刻拖了那丫头下去。
      瞧了一眼那个瑟缩在一旁的另一个丫头,我想了想,说道:“她也一样!”
      话刚落音,已有粗壮的仆妇上前拖走那侍婢,她张嘴还想哭喊什么,可是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已在柳女史的眼色下嘴被仆妇堵的严严实实。
      那些仆妇知道我不喜人近身相随,处置完人又远远的站开,只留柳女史近身相随 。
      冷眼听着远处若有若无的哭喊声 ,我敛了敛衣袂,冷声吩咐柳女史:“为本宫备马!”
      到底是多年随侍,只是这一句柳女史就知道我要去做什么。一向镇定的她也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下:“老奴求公主三思,再过一个时辰驸马就得过府了。”
      “让开”我已经向外走去,“柳姨,你知道我。”
      看见我拔脚就要走,她终于斗胆抱住了我的身子,苦苦哀求:“公主,就凭您这声姨,老奴也要冒死相拦。去不得啊!”
      眼看走不脱,我拔脚就要把她踹开。人们都说萧玉姚张狂任性做事不管后果,是,可我只为那人!
      可是,柳女史的一句话让我颓然放弃了挣扎。
      她说:“您要为六王想想啊!若是你丢下驸马去见他,传到圣上的耳中,六王处境更坏啊。”
      是,萧玉姚任性妄为做事不顾后果,因为我不管变成怎样也不怕。可是,害了他,我做不到!
      手指紧紧的握成拳,不顾锋利的翼甲将掌心划破,我露出一丝狠毒的微笑:“殷钧,你要过来是吧?那么,本宫就好好招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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