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不如牵手

　　第一章失恋
　　“冯励，你撑着点儿啊，先万别吐我车……唉，你，你别……妈的，我说说就算了，你还来真的啊……”屠秋叫骂了一声，在路边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从后排座位上拖下来喝得烂醉如泥，吐地一塌糊涂的冯励，把他拽到一树坑边，让他继续吐。
　　“靠，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你他妈的非得在那棵歪脖树上吊死啊。那个周子宁有什么好，长得帅点儿工作好点儿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他是眼睛都长到头顶上下雨天忘了打伞进水了，整天除了嫌东嫌西，抱怨这个抱怨那个，还会干什么！”真是的，就为了这么个男人你还整天重色轻友，现在被人家甩了才想起来还有我屠秋这么一号朋友！妈的，没事儿还长那么高，还挺结实，拖着你跟拖着头快出栏的猪似的，累死我了！我拍我拍我拍够本我拍死你！原本在旁边轻轻拍打冯励脊背的屠秋越想越气泄愤似的使劲拍了他两下。
　　“他他妈的……呃……你他妈的……哇……我他妈的……咳咳咳……都他妈的……呵呵呵……小秋，都他妈的……”冯励仿佛根本没有痛觉一样，压根儿就没感觉到自己背上陡然加重的手劲儿，还一个劲儿地呵呵傻笑，就像自己讲了个多有趣的笑话似的。
　　“他他妈的辜负了你，你他妈的执迷不悟，我他妈的疯了才陪你喝酒，都他妈的有病！”屠秋没好气地接过话茬儿。不就是失个恋么，至于么你，平时装得人五人六的，遇着这么点儿事儿就要死不活的，我屠秋怎么能有你这么衰的朋友，说认识你都觉得丢人。
　　“有病，有病，都他妈的有病！”冯励摇摇晃晃地扶着树站起来，几次想靠自己的力量站直了，但是手一松就要跌倒。屠秋站在一边看着冯励无用地挣扎，心里的火气越来越盛，始终没伸手去扶他。
　　“水，小宁，水，我要喝水。”冯励努力了几次终于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是没法靠自己保持站姿了。他看见在一边的屠秋就扑了过去，抱着她撒娇，并且下意识地喊出了刚刚分手的情人的名字。屠秋一听更火冒三丈，心想人家跟你这儿拽得像二五八万似的，换个人立马知书达理知情识趣！人家先爬灰，后甩你，你还念念不忘个什么劲儿啊！
　　“冯励，你给我清醒点儿，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你那个什么周子宁，你他妈的已经被他甩了，你少借着喝点儿酒就在这儿做梦了。”同样喝得有点熏熏然的屠秋没心情考虑什么委婉不委婉的问题，毫不客气地向挣扎在失恋痛苦和酒醉后幻觉中的冯励指明事实，力求一针扎在冯励心上就能见着血。
　　“甩了？对，甩了。他到底看不上我哪一点啊？他们到底看不上我哪一点啊？小秋，你说他们到底看不上我哪一点啊？以前那个韩桐，后来那个方清胜，还有……还有现在的周子宁我到底哪儿不好，到底哪儿不好，为什么我一次又一次被人甩。我他妈的招谁惹谁了，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我到底是个什么命啊我这是！”冯励把头埋在低他多半头的屠秋肩窝里。屠秋听得直翻白眼，上眼皮翻得都快贴到脑门上了，这怎么连几百年前的失恋史都翻出来了，你这还有完没完了。
　　屠秋一直沉默着倾听冯励苦。等冯励抱怨得差不多了，屠秋抱紧冯励，在他耳朵边儿上使劲喊道：“让你再重色轻友，只有我这种诡异女人才能真正成为你的朋友。”
　　冯励也用力抱紧屠秋，叹息般地在她耳边念叨着：“对，只有你，只有你……他们都不要我了，只有你……”
　　见惯了好友平时霸道强势的形象，即便是自诩最了解冯励的屠秋心里也被这一声叹息叹得眼睛直发酸。男人果然都是祸害啊，看把我们冯励给折腾的。
　　冯励在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同性恋异性恋之分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喜欢男人。他从小就喜欢跟漂亮的小男孩一起玩，喜欢充大头保护那些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男孩。他觉得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没有什么原因不原因、应该不应该的问题。后来慢慢发现自己的观念很多人都不一样，他也没当回事儿，但是也聪明的隐藏了自己的真面目。相对于从幼儿园开始就桃花泛滥绯闻缠身的弟弟冯志，只跟男孩子厮混，从来不招惹女孩子的冯励简直就是父母心目中好孩子的典范。
　　上中学的时候，冯励从来没有真正的喜欢过那个男孩，也从来没有追求过谁，最多就是借着称兄道弟的机会在某些自己比较有好感的男生身上揩揩油。读大学之前，冯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决心先跟家里出柜，让家里人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将来哪天他突然领个男朋友回家，全家人一起突发心脏病。结果作为他盲目出柜的代价，家里切断了他的一切经济供给，由于他的死不悔改，父母还气得要和他断绝关系。就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出生没出生，出生了也不知道在哪里的情况下，冯励为了自己的前途未知的爱情走上了自力更生的道路。
　　头疼。口渴。
　　太阳穴两边的血管“突突”地快速跳动着，血液压迫者血管内壁，似乎马上就要突破阻碍奔涌而出。要不要找根鞋带绑在脑袋上，压制一下血液的暴动呢？不然就请谁上我一个紧箍咒吧，戴着这玩意儿至少可以把想要奔涌出来的血液挤压回去。
　　喉咙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渴渴渴”，它们的身体越来越干瘪，像是有个生活在非洲荒漠中的表哥。干瘪的过程让它们疼痛，而痛感让它们变得极其不安分仿佛呼吸间空气的细微摩擦都能让它们发生一起严重的火灾事故。
　　醉酒的严重后遗症让冯励睡得极其不安稳。他昏昏沉沉地睡着，在身体的不适和睡眠的召唤中不停地挣扎。他从一张宽大的双人床的这一头翻滚到那一头，在从那一头翻滚过来来来回回之间不知道翻过了几里路。
　　“冯励，醒醒，起来喝点儿水吃口饭再睡行不行！”
　　这是哪只不懂事儿的蚊子在这儿乱哼哼。在床上翻来滚去的冯励不耐烦的朝蚊子嗡嗡的方向挥了挥手臂，企图把它赶走。
　　“嘿，你还来劲了你，赶紧起来，听见没有，轰什么轰，你轰苍蝇呢你！”
　　哦，是了，这不是蚊子，蚊子没这么大的动静，这是只苍蝇，肥肥大大嗡嗡作响的苍蝇，难怪呢，真讨厌！
　　“冯励，你赶紧给我起来，别逼我动手啊！为你好反而让你弄得跟要害你的命似的。你再补起来别怪我不客气！”
　　苍蝇的叫声又搞出了几十分贝。
　　“别，咳咳，别吵了！”
　　咦？这是谁在说话，声音这么难听，肯定是个干巴巴的老男人。我爱的可是粉粉嫩嫩、青春阳光的男孩儿！你就是穿着夏威夷草裙在我面前跳舞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别看我长得帅就生出什么非分之想来！
　　“走，走，走，走开啦，别来烦我！”
　　嗯？老男人，你神奇啊，我刚想开口你就知道我想什么？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知心姐夫？就算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又有什么用，我就是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别再来猜我的心思了，你这样顶讨厌的。莫非是想趁我刚刚失恋内心寂寞，你就想趁虚而入？告诉你，没门没窗户，你进不来的，哼哼！哎，凉凉凉……谁这么大胆！
　　“冯励，你小子撒呓症呢你？哼哼唧唧瞎嘀咕什么！”叫了半天人都没叫起来的屠秋，一边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地预先专备了条冰镇过的毛巾，一边毫不客气地把冰冰凉凉的毛巾往冯励脸上招呼。
　　“小秋，你多大了你，这种游戏能随便玩么，你还想不想当地球人了！”被冰凉的毛巾刺激醒的冯励，看清楚罪恶之手的主人之后，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过去，打在屠秋本来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上。
　　唉？这是什么情况，我说出来的话怎么跟刚才那个老男人一个声音？冯励惊恐地清了清嗓子。
　　“小秋，我要喝水。”冯励现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个声音真的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的。
　　果然啊，自己虚拟出来的那个爱慕者原来竟是我冯励本人。以前总嘲笑小秋自恋，看来自己也被传染了。还好没嚷嚷，万一梦话里说出来，还不得让小秋那个自恋狂笑话死，她抓着这个把柄，指不定下半辈子都指着这个笑话活着了。冯励悄悄松了一口气，悄悄把额头上的冷汗擦了。
　　“呦，冯总啊，您现在知道渴了，”屠秋着一句话说得音调都不知道拐了几个弯，熟知好友性格的冯励意识到这是屠大小姐要爆发了，于是瑟缩地往后坐了坐。
　　“刚才叫你起来喝水还敢轰我，有本事你别醒，渴着啊，还问我是不是不想当地球人了，我看你再渴下去才一定当不了地球人了呢！你也不好好检讨一下你那是个什么态度，我辛辛苦苦伺候你一夜海伺候出深仇大恨来了，啊？一醒来就敢打我，打完了就命令我干这干那，雇个保姆还得付人家薪水呢，你给过我一分钱么你，你拿我当奴隶使唤啊！”屠秋脸色一变，噼哩啪啦蹦出来一串话砸得冯励满脑袋都是包。
　　“行了行了，别生气了，小秋，我认错，我认错，我不对，我有罪，我罪大恶极，我十恶不赦！”冯励赶紧陪笑脸。完了，完了，这姑娘怕是嫁不出去了，越来越有女流氓的气势，是个男人谁敢要啊！还有，大姐，你能不能先给我杯水啊，非得让我扯着一副破锣嗓子愣往外吐字啊？
　　屠秋依然冷着一张脸，甚至比刚才骂冯励的时候更让人发寒。她往冯励手里塞了一杯水，然后轻轻地坐在冯励旁边，把头靠在冯励肩上，缓缓地涌紧了他。冯励放松地任她靠着。
　　“笑得这么难看，还不如哭两嗓子让我看着顺眼。”屠秋的声音在冯励箭头响起。
　　“我是男人。”冯励郑重地说。
　　“宪法没规定男人不能哭。”屠秋一向对此不以为然。
　　“不过是失恋。”冯励认真地试图狡辩
　　“别跟我装。”屠秋一脸的了然。
　　“这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呢么！”冯励伸手拍了拍屠秋的背。
　　“小秋，我没想哭。我就是突然觉得委屈。我父母不要我了，我可以忍，可以装作不在乎；失恋了，我也可以忍，也可以装作不在乎。可是这些不在乎始终是装出来的啊，我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有谁能做到一点儿都不在乎？为什么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啊我？我跟谁都掏心掏肺的，怎么谁都不拿我的心肝肺当盘菜呢？”冯励消沉地说。
　　“拿你的心肝肺当菜？大哥，你以为你长的那是猪下水啊？”屠秋斜眼看了看一脸哀怨的冯励，偷偷翻了翻白眼，忍不住脱口而出。小样，明明知道你不是装的，可怎么看着都像演戏呢！祖宗，赶紧正常起来吧，这种表情跟你也太不搭调了。
　　“小秋，你是来听我说话的，还是来找我茬的？不带你这么挑词儿的。”冯励不满地撇了撇嘴，扭头了屠秋一眼。本来很是凌厉的一眼，配合上冯励现在凌乱的头发、睡肿的眼睛和要打哈欠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个失败的媚眼。
　　屠秋非常想向冯励指出这一点，但是顾及到好友的面子和此时此刻他的承受能力，只好忍住了实话实说的冲动，不管肚子是不是乐得要抽筋，都得努力做出一副要痛改前非的表情。这男人一般不矫情，矫情起来还真不像个男人。
　　应该说冯励还不算是个过分矫情的男人，失恋之后作了几天，作到屠秋濒临爆发的边缘的时候，冯励终于日常作息恢复“正常”了。
　　“喂，小秋啊？你不是喜欢上次在酒吧看见的那个光头大叔么，周末有空没，我陪你去看。”冯励百无聊赖地翻出手机给屠秋打电话。
　　“哦，你有事儿啊？什么事儿这么重要能让屠大小姐放弃看帅哥的机会？”冯励一脸惊讶。
　　“什么什么，吃饭？想吃什么你说啊，我请你！”冯励换上衣服不以为然的表情。
　　“哦，关键看跟谁吃哈……那你到底跟谁吃啊，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不会是新钓的男朋友吧？不带你这样你的啊，小秋，有了男朋友还藏着掖着，也不说拿出来给哥们儿看看。我跟你说，我虽然喜欢男人，但是我是很有品的，你看上的男人我绝对不会出手。虽说我是比较有魅力啦，但是能看上你的男人跟我跟定不对盘。所以你不用担心个我看看你男朋友就飞了。”冯励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龌龊。
　　“什么什么？唠叨？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敢说我唠叨！我这要是唠叨，你那是什么？话痨吧你是！”冯励很不忿地说。
　　“啊？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你弄得那么紧张兮兮的干吗？推了跟我去看帅哥多好，再说你吃饭也不能吃一天吧。”冯励的语气已经开始不耐烦。
　　“不一定？你大爷的，你去吃大户啊你！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自己去，省得带着你这个拖油瓶的看见帅哥都不能招惹。”冯励明显没好气。
　　“好好好，知道了，明白了，下次还带你去玩哈，嗯，好，就这样。挂了啊。”
　　挂了电话之后，冯励长嘘了一口气。哎，兜兜转转又是一个人，这个小秋说得倒是好听，有她陪我。哼，到头来自己对于她来说还不如一顿饭来得重要。呃，话说回来，最近怀里太过空虚了，今晚也该去找个人来抱抱，好好陪陪自己了吧。冯励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向有一个灯红酒绿的不眠夜。
　　冯励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在满地的灰尘上踩下自己的脚印。脚印叠着昨天的前天的以及不知道前多少天的脚印，凌乱地散布在房间里。敞开的衣柜里洗烫过的干净整洁的衣服越来越少，一团团穿过之后还没洗的衣服占据了大片的空间。心情抑郁的冯励看到家里的这番景象心情更加抑郁。
　　冯励一直没有和情人同居的习惯，他觉得偶尔在一起过过夜，比天天腻在一起更有感觉，有时候甚至有些偷情的味道。他喜欢这样的新鲜感和刺激感，过于亲密的状态在他的想象中是最容易产生厌倦感的。厌倦了就不容易长久，冯励内心深处特别渴望得到一段长久的稳定的感情。由于自己的性向问题和家人断绝关系这件事对于冯励而言，其实不想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所谓。挣扎在心底的孤独常常会滋生出淡淡的无助感，而且有时候涌出的这种无助感并不平淡。
　　多年独居，冯励对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非常有信心，但是屠秋常常嘲笑他，说他眼中干净整洁的标准实在是连标准值的一个零头都比不上，而且如果小秋这个自恋狂是用自己那个窝的整洁程度作为标准的话，那么恐怕这个世界上有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人都是在标准线之上的。冯励的上一个情人是个极其爱干净的家伙，总是三天两头跑来给他搞清洁。冯励老是嫌他搞得太干净，干净得连点儿人气都没有了。不过现在，冯励倒是有点儿怀念那个干净得没人气的家了－－与其像现在这样看上去像废弃多年的鬼屋，还不如有个不花钱的保姆给收拾成像还没入住的新房呢。
　　屠秋最近行踪诡异得很，冯励每次找她，她都说自己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冯励暗自揣度，这孩子该是谈恋爱了吧，要不怎么神神秘秘的。按理说，小秋有了男朋友应该不会瞒着自己才对，就算不打算让自己跟她的男朋友认识，也会告诉自己，不至于扭扭捏捏啊。难道……莫非……搞不好……小秋她被哪个间谍组织看上了，正在从事什么保密工作？不能够啊，不能够，小秋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搞保密工作的，她要搞也得是搞新闻传播才对。嗯，有问题，有问题，这里边大大的有问题！
　　还有冯志这个小兔崽子，现在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大哥当回事儿了，打电话的频率明显下降，打个电话过来也不像以前似的小心翼翼，语气越来越放肆，时时处处挑战他这个做大哥的权威。哼，自己早就该想明白的，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兄弟，做人的差距肯定不会太大，亏自己以前还把他归在好孩子那一堆儿里呢。冯志这小子去当卧底肯定合适，从一生下来就在家里潜伏下来，潜伏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没看清他的本来面目。到哪儿都装的乖巧懂事，那纯粹是因为翅膀没长硬，现在自个儿会飞了，才拿出真面目示人，真聪明啊，人前人后的好处都让他占了，自己就是个替他背黑锅的命。要不是看在他在自己跟家里断绝关系之后还尚且有点儿同胞爱的份上，早就在梦里头掐死他成千上万回了。不过，这次他没跟自己联系的时间是不是也忒长了点儿。说起来自己这个当大哥的也的确有该检讨的地方，这段时间光顾着自己都忘了关心一下兄弟。这小子不会是惹出什么祸不敢跟自己说吧？难不成是让哪个女人怀了孕，然后不想负责任跑路了？还是拐了谁家的有夫之妇私奔了？要不就是跟谁打赌连自己的衣服都输光了羞于见人了？妈的，都怪自己平时太依赖手机的存储功能了，连自己亲弟弟的电话号码都记不住，只能在这儿胡思乱想。
　　冯励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具有八卦男的特质，能够无聊到乱猜别人的私事。哎，这人无聊的时候果然是变成什么样都有无限可能。最近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而且自己近期的运气也确实不怎么好，谈个恋爱莫名其妙被踹，去个酒吧找人都碰不到能看得上眼的，停个车都会被开罚单，找小秋喝个酒都三番五次地被拒绝……今天更是倒霉透顶，居然连手机都丢了！啊￣￣他妈的，这是什么日子啊……
　　睡觉睡觉，除了睡觉还有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情能用来打发无论聊时光呢！天大的是也得睡醒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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