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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前
此刻雁楼若有人醒着,定会听出流香苑的主子今日所奏之曲似有深意,一改往日哀伤蚀骨的《古怨》换作高远空灵的《遁世操》。不过雁楼这个黑白颠倒的地方,此刻醒着的都是些童子丫鬟类粗人,怎会听出其中深意?想到此,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一时天地光华似都聚于此处,连带着苑内花草也别样的生动起来,那树下冠绝天下的美人却依旧稳操古琴淡然置身于这番美景中。如果说此前的景色已是一幅难得的画,那么此刻入卷的场景便是算作世间罕迹也不为过了,仅一位不世出却名噪天下的美人名号就足够引的世人为之疯狂。
是夜,郢都风月场一如既往的充斥着猥亵或浪荡的声音,只是一部分的达官贵人确是有些失望的。原因么,平素享受惯了雁楼里个顶个的销魂尤物,这突然换了小场子里的姑娘是怎么看怎么不入眼,不过话说回来,那向来灯火阑珊的雁楼今儿也不知怎么了,大门紧闭,楼台虽然依旧明亮,但就是让人觉得隐隐透着些肃杀之气,任谁去拍门也不见个回应,郢都有些头脸的人心里都清楚雁楼背后的势力,如今见这番架势倒也不敢闹出多大动静,反而帮着把一些莽撞的人劝走了,任谁遇了这样的事心里也不会好受。
雁楼内此刻倒真是人心惶惶,这楼当初建起是为了讨佳人欢心,如今这佳人悄没声的走了,楼内众人确是连个交代也给不出,指不定上头要怎么重罚呢。
月妈妈——楼内的当家妈妈此时正凝神盯着厅下瑟缩着的众人,缓缓开口道:“这流主子去了哪、几时去的、又待何时归来,当真就无一人知晓了?看起来,果是安逸日子过得久了,连本分都忘记了么,恩?”去了那平日的笑脸,此刻板起脸不怒自威,一番话说得极缓,却字字敲在人心尖上发出一阵阵的寒,
“那么,有没有人来说说,流主子近日的起居生活呢?说得好了,或许领个赏,上头给个痛快,说不好了,这,雁楼上下怕是要受上一段日子的折磨了。”
“我有些日子没来提醒你们,这就都活腻味了?”
静默了一会儿,忽然她拔高音量:“碧梧,出来说说吧?”
着一袭轻纱绿衫罗裙的女子站了出来,脸上强自镇定着,一开口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她的不安:“回,回妈妈话,近来主子都是卯时即起,焚香沐浴半刻,辰时奏琴,巳时回落星楼再不出户。”
“如此…”
铃,叮铃… 月妈妈的话刚打开头,却在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清脆铃铛声后脸色大变,神情谦卑地低头跪下,厅下一众人精见此番架势虽不免惊讶,但也知道照做总是没错的,卜一跪定只觉一阵凌厉寒光从自己身上掠过,还未体味出旁的情绪,恐惧便却压制不住地漫上心头。无任何征兆的,刚坐上主位的人就发出一声嗤笑,如同乍暖还寒时候第一股破冰的暖流,夹着清凉与温润让人心襟一振,只觉说不出的舒坦,但也正是这把好嗓音在此刻说着操纵生死的话语,“碧梧么,倒也是个妙人儿啊,倒是上心了,不如,赏她吧。”清冽无波的语气说着让人如坠修罗场的审判,厅下众人皆是一颤,霎时全身抖如筛糠,跪在上位者脚边的月妈妈此刻也不敢多做言语,抿着唇将头低了低。而那稳坐堂上的人瞥了一眼此景,黑眸闪过淡淡的厌恶,以及,嘲讽。
“哧”又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明显的调笑意味传来,主位上的男子听闻,不意外的挑挑剑眉,勾起嘴角迅速向声源掠去,抱着发出声响的人儿隐入黑暗中,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看向月妈妈。只见月妈妈此刻面色平缓,再无半点的紧张气色向众人挥了挥手轻道:“安心,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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