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逗号

　　谢小国一共就两层楼的家产，与他同排的房子可都是四层的，没法子辈里穷嘛，老爸死得早，老妈跑得巧，能搭起个两层的空壳遮风挡雨已经不错了，这还全靠的是二老的功劳。揣着饥荒的肚子回来，他才想起自己今天压根什么也没吃，能量用的还是昨天中午那顿的，一时半会又想不到什么快速弄钱而又安全的法子，最近那些被自己光顾过的门户都提防上了，不到万不得已，这事近期死不能再做。

　　好不容易蹬回了家，见今天老刘的生意似乎不错，脑子一转，就是他了，下了车便不忙于上楼，先待着瞧瞧。这老刘是个外乡人，湖南还是湖北的谢小国也搞不清楚，他倒是跟自己提过，没去在意时间一久也就模糊了，现在还能想起个湖南湖北也就是为了钱的事，顺道想起它的。

　　“老刘，今天生意不错嘛。”

　　“还行，呵呵。”老刘是个看着就让人觉得特踏实的一个人，还自带些憨，他这连个招牌都没的自行车修理店还不错的生意，大底都归功于他这张脸吧。

　　“老刘啊，跟你商量个事怎么样……”

　　“别说房租的事啊，”老刘不必琢磨早明了谢小国的意图，这太显白了，除了为这他谢小国可是从不跟自己再多说半个字的，也不看他，顾自修着车，边把要说的话说着，“你爷爷早上刚来过，问了房租的事，我老实跟他说我把下个月的都给了，他可生我气了，说我要再这样这房子就不再让我租了。小哥啊，你看看，我也不容易是不，等到了下下个月，我还是照月初的给吧，不能再先给了，要不你爷爷可真要赶人了。”

　　正题还没切入，反被他说了个唠叨，但有什么办法，他拿爷爷压着，心里虽闷堵，不好跟他做什么的，没得说，老刘人是够好的，常日里自己就没少蹭他的。

　　“嗨，不是这事，我是说啊，你也该挂个招牌什么的，这样生意会更好，看你怎么说的。顺便也是帮我修理修理房子不是，没事我先上去了。”意图被撕破，谢小国可不要做孬气的种，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还带着玩笑的语气，笑意着说完就一股子溜回二楼了。老刘以为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是不是有些对不住他，手中的活愣是停滞了半刻，看着他上了楼才重新工作，责怪自己嘴多。

　　像饿肚子这种事谢小国他经历的可多了，简直就算家常便饭，这不是什么难事，总会有办法挨过去的，不就才一天没吃东西吗，最长的时候他还有过三天两夜没吃的时候呢，这一两天的那可就太平常了。打开那台爷爷从村老人会领来的原本是彩色的，现在却放着黑白画面的电视机，并不去看它，脏不垃圾的拖鞋一甩，人就上床窝着，等待睡眠的光临，这样时间好打发些，肚子也好对付些。

　　最终他倒是睡过去了，可惜睡梦没能把饥饿骗得太久，凌晨两点的时候，饥饿终于猛足一口劲拿下了麻痹它精神的睡梦。对此谢小国感觉好无奈，再睡肯定睡不着，只好忍耐着一阵阵侵袭而来的清饿，仰躺着看窗外，身子虚弱弱的。窗外天际上有那么几个的星星，可惜它们不能吃，若要可以，就此时的谢小国总有法子弄它们到嘴里。

　　这样躺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真有个半把小时，也可能就一小会三两分钟的事，突然脑子一好使，想到了出路。村边瓜地里的西瓜也该甜了吧，都等它好些月了，现在正该是它报答自己的时候了，白添不得对它们的这份记惦。

　　想起就干，天晓得哪冒出来的力气，还挺利索，开了灯找来东一只西一只乱倒的拖鞋，然后再是也不知塞在了哪的肮脏的麻袋，小声地下楼去咯。

　　老刘睡觉是很安静的，但是他的媳妇闹，无论打呼噜的水准还是技巧，绝不输于一般的男人。现在那呼呼呼的声响多半就出自于她，总不至于是隔壁某人的杰作，如果真是那就太那个什么了。因而对于谢小国此时的小心，似乎就显得多余了，有这呼噜声顶着，他这脚步声又算得了什么呢。

　　谢小国对凌晨的空气有着特别的爱好，舒心而熟悉，他喜欢在这样的时辰里出来活动，做什么事几乎都可以肆无忌惮，没人看你，你也不必当心会被谁看了去。当然这只是指在大道上活动，要是去他人家里那就又是另一档子事了。说实在的，谢小国并不喜欢那种感觉，虽然他已经经历过数不清次了。

　　街道早早就被他带动的车轮声惊吵醒，它似乎有些气愤，恨不得破口大骂几声，以去胸中郁气，可恨没嘴。虽如此，但它还是有法子来惩戒这个不知趣的东西的，那就是让他身形毕露，叫街灯闹腾起来。这样的惩戒对于此时的谢小国，不得不说是件太过严肃的惩罚，还没做什么呢，就叫它们闹得心里先发慌起毛了，好像自己过于曝露了，还有周遭的静衬出的他的动，都叫谢小国不爽。别看他可是个行家，也是进过派出所的人物，可通常行事前，该有的怕，他还是没能因老练而省去些，或许这种心怯他这辈子是老难将它敲定安稳下去的了。

　　到了瓜地，虽有瓜棚，灯也是亮着的，但经验告诉谢小国那没什么，都是幌子，只要声音不太大，就是你把整个瓜地里的瓜都搬空了，那看瓜的也未必能明白过来。

　　不过一分钟的事情，十来个饱满的瓜就落进麻袋了，娴熟那是没得挑剔，打小练就的嘛。看也差不多，贪心不得，反正后会有期多的是，麻袋捆上车后座，蹬上车无比爽快地走人了。也没了饿意，也没了先前的紧张，自在的就像是在驼自己家的东西，他人管得着吗？也幸好一路无事，没哪个有心人恰好在这时候出来散步的。

　　到家迫不及待解决了温饱问题，谢小国笑得格外满足，跟瓜好有关系，但内心是空虚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吃饱了要乐，就像摸不透刚才去时会怕一样。或许都是本能吧，现在就是觉得舒快了想笑就笑了。

　　仰倒在床上，谢小国已没了睡意，也不可能毫无思想就这样死寂般地躺着，慢慢地他的思绪会荡漾开来，由一点随意地朝四周扩张开去，占领更多的地盘。地盘多了，也就意味着想起的东西多了，然而这些回忆在谢小国来说都是不堪的，他厌恶这样的回忆，所以没让它走完，踏着初晓的黎明又出去了。如果有钱，他一定会上网吧，如果没钱，那就只能骑着他的车，随意地找可能拿钱的方式。没有目的，也没有计划，任意骑着，有路就拐，这样可以把思绪收敛，不再会回忆，都去注意路旁的事物了。

　　活该这天谢小国要走运，他竟在道中央发现了一个包裹严严实实的纸箱子，好像是从货车上落下的，司机没心没肺说走就走了，现在路上又一个人也没，刚好谢小国是第一个看见它的人。

　　麻利地下车动了动这横来之物，那个喜悦不可言喻，就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又不好就地拆了看，揣测着，兴奋着先带它回家了。这一路也是没谁注意到过这样轻快的谢小国，一手控制着车首，一手伸后稳着这救命的钱。虽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他谢小国有把握，只要里面装的是值钱的东西，他就一定有办法将它换成切实切在的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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