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谁一个未来

　　【贰】徐璐熙驻店歌手

　　崔昊泽，如果我说，我曾爱过你。你信不信。
　　每当想起你曾给予我的那些温暖的回忆，我还是会轻易的掉下眼泪。你看，我的眼泪多么的不争气。
　　我不知道，在我离开了你以后，你会不会发疯一样的想我，甚至是寻找我。呵，不要徒劳了，这样多不值得呢。
　　我从来不会后悔，我曾那么奋不顾身的爱过你。这样足够了。

　　——选自徐璐熙的博客《流年的记忆》
　　1
　　我叫徐璐熙。名字是我外婆帮我起的。我没有见过我的母亲，也不知道我的父亲姓什么。听我的外婆说，我母亲一生我下来就把我遗弃了，因为生下来的是女儿，在农村看来，这是件丢脸的事情。所以只好把我遗弃。
　　在我有记忆以来，我就住在外婆家。外婆对我很好，我曾对她说过：“外婆，等我长大了，攒了钱，我要给您买一套大房子，让您享清福。”那时候她用慈祥的手抚摸着我的头说：“璐儿，外婆怕等不到那天了。你以后只要好好的过日子就好了，外婆会在天上看着你的。”那是她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过了些日子，家里来了好多人，年幼的我还不知道外婆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一直嚷嚷要找她。后来有一个女人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走过去。她蹲下身来，用纤细的手指把我的眼泪擦干，神情凝重的对我说：“璐儿，外婆不在了。你要懂事。知道吗？”我听完以后，点了点头。那女人微微的笑了笑。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的母亲。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她。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来往过。
　　那一年。我十岁。
　　2
　　自从外婆去世以后，我的生活就开始每况愈下。我开始逃课，打架，抽烟、喝酒。班主任找我谈了很多次话：“徐璐熙，请你对你的人生负责。我知道你的情况，都快毕业了，还老闹事，你还真不想毕业了？”她声嘶力竭的骂我，我一言不发。随她骂吧，我不在乎。直到后来，她终于停止了。我问她：“老师，我可以回去了吗？”说完便连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教导处。
　　直到某一天，我在公寓楼下的信箱里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没有落款，地址却是正确的，怀着好奇心，打开了它。
　　呵，熟悉的笔迹，熟悉的名字。噢，我的天，秦扬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地址，我的脸上藏也藏不住的讶异。
　　信上写着：熙儿，你好么。我在外面一切都还好，我总是想你，不停的想念你，熙儿，你也还好吧。不要让我担心你噢，忘记告诉你了呢。我结婚了噢。只是很可惜没有联系到你去到宴会的现场噢。不过我知道你也会祝福我的。我的熙儿妞。对吧。
　　看到这里，我的眼泪终于还是像决了堤一样，倾泻而出。心里默念着，我曾深爱的秦扬，我爱你。只是此刻的爱，早已衍变成友情。这么多年过了，我们依然联系。我害怕你的她会不会吃醋，这样我会过意不去。
　　深夜两点，我靠着微弱的光线，给他写了封回信。写了大概两页纸，墨迹在纸上随着泪水渐渐晕散开来。
　　秦扬，还是喜欢这样的念你。轻轻的，淡淡的，就如你温柔儒雅般的样子一样，你的信又再次把我拉进了回忆的漩涡里，我又再一次在你淡淡的熟悉的字句中回忆和怀念着过去。看到你熟悉的字迹，仿佛又再次回到了那年夏天我们一起的日子。那些斑驳的记忆仍温暖着我冰冷的心，你的温柔儒雅与我的张扬个性是如此的不般配，呵，这在别人看来，是多么不配的一对情侣。直到现在，每当想起你对我的好，我依然泪流满面。秦扬，有的时候，我总会有那么一种错觉认为，我们曾经的爱，不是爱情。或者说，那只是一种懵懂的爱恋。只是，它却成为了我内心的一种疼痛的回忆。如果说，疼痛使人成长，那么，我将永远保留那一份疼痛的记忆吧。
　　最后，我在落款处写下了我的名字，当然只有一个字而已。那就是熙字。
　　第二天，我按照信上的地址，去附近的邮局寄掉了它。对于结果，我毫不在乎，如果他收的到，证明我们情缘未了，若他收不到，那就当作是被抛弃的瓶中沙吧。
　　我平时除了去学校上学，晚上便去那家叫左岸的酒吧里唱歌，每晚只唱两个小时。1500块一个月。那里的老板很罩我，她曾对我说过：“你在我这里唱歌的话，我保证你能红，即使不红，也能够赚钱养活自己。只要你想来，随时可以来找我。”
　　就因为冲着她的那句话，我便开始在那里唱歌。我在酒吧里的工作时间不长，也不过是两、三个月。但因为我歌唱得不错，总会有很多客人愿意掏出小费给我。这样很好，只要能够赚钱养活自己，我什么都愿意去尝试。
　　每晚唱完歌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的3点多钟，和我住在一起的。是一个叫莫羽诺的女生，我唤她诺儿。每次我回到去的时候，她要么就在写稿，要么就是早已入睡。
　　她常常写稿来养活自己，她擅长写爱情小说，但很多都是以悲剧收尾。悲剧在我看来，是唯美而又伤感的。这就像是我们人生。
　　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过着。老师开始对我失望透顶，渐渐的也很少找我谈话了，这也好，赚得耳根清静。
　　晚上还去左岸唱歌，虽然还有唱《红豆》但现在，这首歌远远不及之前的点唱率高。我知道的，我是时候得换一首歌了吧。直到后来，有个男生点名要我唱首歌，我唱了《流年》。依旧是王菲的歌，这次我没有选择用木吉他自弹自唱，而是很安静的坐在那里唱完整首歌。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重复了信念。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有时之间心痛以后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歌毕，全场的客人都给予了我热烈的掌声。可想而知的，我又获得了不少的小费。
　　快到三点钟，正准备离开回去公寓的时候，我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喊我：“喂。请等一等。”我停住了脚步，转过头去看，才知道原来是今晚点名要我唱歌的那个男生。
　　“呵，帅哥。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小妞，你歌唱得不错。以后我会来多多捧场的。”他一本正经的和我说。
　　“谢谢。我每天晚上在三点以前都在这里唱歌的，你若是有空的话，可以多来捧场的。”说完我对他微微笑了一下便身离开了。我从不拒绝任何赚钱的方式，当然这也有例外，何况还有人愿意承诺每晚来捧场听我唱歌，虽然我从不信承诺，但看在钞票的份上，我必须暂时把它忘记。我是个聪明的孩子。关于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在我转身的那一霎那间，他对着我的背影大喊：“我叫崔昊泽，徐璐熙，请你一定要记得我。”
　　崔昊泽，不错的名字，有点像韩国的味道。我心想着。

　　3
　　第二天回到去了学校，班上的女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小道消息说，我们班后天会来一个转校学生。正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听说来个转校生耶。不知道会不会很帅呢。”
　　“哎呀，我看肯定是的啦。有点期待哦。”
　　议论八卦是非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女人的专长。我压根也不去关心那些。倒不如想想今晚要多唱哪几首歌来挣得更多的小费更好。
　　放学以后，我去了外婆的墓地。那天是外婆的忌日，天气并不是很好，下起了微微的小雨。墓地离市区很远，因此我选择了打的去。司机一路上都在埋怨天气的糟糕，半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我付了钱，下了车。
　　我顶着小雨飞快的朝墓地跑去，外婆的墓地没有墓碑，但我仍轻易的认出它。我没有带任何的东西去看她，因为我知道，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只是想我好好过日子而已。
　　我向她的坟墓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对她说：“外婆，你看到了吗。我现在过得很好，虽然你可能会发现我真的变了很多，但是，请你保佑我，也请给我力量，我能够出人头地的。尽管时间是个未知数。但我不会去在乎的。你若还在，会不会支持我呢。”
　　外婆。再见，等我有空我再来看您。
　　然后，我转身离开。雨开始越下越大，把我的衣服都湿透了。我赶在了晚上九点钟之前回到了公寓。莫羽诺看见我的狼狈样子哈哈的笑了几声，之后对我说：“璐熙，快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吧，别着凉感冒了，你还要去唱歌的。水已经帮你热好了。”
　　“诺儿，谢谢你。”那句谢谢，是出自我的真心。我常在想，如果没有她的照顾，我的生活应该会比现在更加糟糕吧。

　　4
　　快接近十一点的时候，我又回到了左岸，乐队正在准备东西，陈筱妮把我叫到一边，对我说：“小妞，昨晚有人和我说要包下你的场子，你丫还真行，我就说，你能够在我这里红个半边天。”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丝丝的坏意。但在此刻，我却喜欢她那样的对我说话的语气和样子。
　　唱歌的时间到了，我又看见了昨晚的那个男生。他在吧台上要了一杯鸡尾酒，调酒师用熟练的调酒技术调出一杯鸡尾酒，放在了他的面前，我并没有刻意地要去看他。我只是在安静的唱着我的歌，那晚我唱的是《蝴蝶》。我很满意那晚的表现，无可否认的，我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未曾确定，是否与他有关。
　　曲毕以后，他很绅士的走到了舞台上，深情地对我说：“徐璐熙，我要请你为我演唱一首歌。”他的眼眸很深邃，也很清澈，却让我感到无比的害怕，他的眼神似乎能够洞悉我的一切。这也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这样的男子在公共场合喊出我的名字。每当我回想起崔昊泽在左岸对我说的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依然感觉到丝丝的悸动。
　　“好的。你想听什么。你点一首吧。”我很礼貌的对他说。
　　“随便，王菲的就好。”
　　我拿起我的木吉他，对着麦克风，演唱了一首《暧昧》。那是一首粤语歌，我不知道他能否听得懂。只是依稀记得，当我唱完了以后，他突然抱住了我的头，忘情的吻了我，他的吻很轻，他的唇温润温润的，让我的心霎那间小鹿乱撞。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吻，让我不知所措。全场的客人都被他的举动吓得目瞪口呆。就连我自己也被他吓到了。我努力地挣脱开他，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逃离了现场。
　　我以为他会追出来，和我道歉，或是有什么其他的举动。但是他却没有，这对我来说，有些许的失望。
　　回到了公寓，莫羽诺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便问道：“璐熙，发生事了吗？”我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她只问了我一句话：“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我从不相信。但只有一种可能性是特殊的。那就是，无论是谁能够看出我眼瞳里的落寞与哀伤，我便会毫不犹豫的去试着爱他。这是真的。”我坚定的对她说。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我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她此刻的微笑里所包含的含义。是嘲笑，还是希望我会幸福之类的。如果要我选择，我宁愿希望是后者。
　　我转身上楼回房间去睡觉。可我那一个晚上却失眠了，脑海里总在不停的浮现他吻我的时候的样子。他的深情，他的眼眸，这些都让我怦然心动。
　　第二天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去上学。而我那天趴在了课桌上整整睡了半天的觉，直到同学告诉我要放学了，我才醒过来。她好心的告诉我说，下午授课的老师因为生病请假了，所以课程暂停。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我面带笑容对她说道。
　　因为睡了半天的觉，精神稍微比之前好很多了。放学之后我没有直接回到公寓去，我去了一家咖啡厅里。那家咖啡厅的名字叫天长地久。
　　呵，天长地久。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天长地久。我一直都不相信，就像我一直都不相信爱情一样。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服务生向我走来，并递上一本点单，我随手翻开几页，对他说：“我只要一杯咖啡。不需要加太多的糖。”
　　“请您稍等。”他的服务态度很好，这点我很欣赏。抑或者说，所有的服务行业都应该有很好的服务态度，这样才能赚取更多的报酬。
　　这时候，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并点燃了它。纯熟的吐出了烟圈，我喜欢我抽烟时候的样子，那种寂寞油然而生。但却没有谁真正见过我现在这个样子，又或许，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竟然学会了抽烟。我不知道如果莫羽诺见到我此刻的样子，会不会痛斥我一顿。
　　三十分钟以后，服务生为我端上了一杯咖啡。送上一句，请慢用。
　　看着杯子里热气腾腾的咖啡，浓郁的香气让我陶醉。我把烟灭了，捧起手中的咖啡，品尝了一口。它的味道，比我想象中要苦涩得多。那种苦涩的程度，尚且还能在我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此时，咖啡厅里在正在播放着一首纯音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肖邦的《夜曲》。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听着这样美妙的钢琴曲，无疑是另一种享受。
　　我看了我手表，指针指向了五点零五分。我想我是时候该离开了。于是我付了款，离开了咖啡厅。
　　走出门口的那一瞬间，我对着天长地久的那四个字笑了笑。
　　我想，我会记得这家咖啡厅，仅仅是因为名字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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