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寄生了我丈夫的异种谈恋爱有什么错[人外]

作者:雪满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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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


      不是预想中的给某个“她”的戒指或者项链。
      里面是一份保险合同。
      投保人是他。而被投保的人,是我。

      险种名称很长,一串冰冷的专业术语,但核心意思清晰得刺眼,高额意外伤害及身故保险。这份保险被买于一年前。
      一年前。

      这是什么意思?
      如坠冰窟么,还是如同置身于地狱硫磺之中?我居然没有办法判断。

      我僵硬着,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将一切归于原位,好像它们从未见过天日。
      我躺在床上,僵硬如尸体,以为自己会睁眼到天明,可出乎意料的是,我睡的很快,还做了梦。

      梦中,我变成了我的丈夫。

      一个念头,冰冷而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该如何要自己的枕边人死去,却不牵连到自己,让自己最终可以悲痛欲绝地,拿到妻子意外身故的高额保险费?

      海边?海浪冲走?否决。
      她并不喜欢游泳,却很会游泳,变数太大。

      爬山?失足跌落?嗯……记忆的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和那个昔日还算有些可爱,但结婚后就变得日渐乏味、面目可憎的女人,正式确定关系的时候,不就是在城郊的落云山么。

      那天我们约定好一起看日出,便放弃了开车去的打算,而是半夜开始徒步登山,到山顶时累得够呛,却恰好看见太阳跃出云海的那一刻。

      那一刻,金光染红了她的脸,她呵出的白气在晨光里氤氲。
      于是“我”握住她冰凉的手,说了些情话,问她愿不愿意和我正式确定关系。
      她同意了。

      现在想来,这个地方的护栏年久失修,是许多情侣私下打卡的野景点的同时,也是出事的高发地段。
      去年就有看景者失足坠亡,新闻还报道过。

      一个剧本的轮廓,在“我”的脑海中迅速清晰、丰满起来。

      争吵越来越频繁了是一件好事不是么,我可以引导她,让她变得更疑神疑鬼,比如不小心让她发现一根根本不属于她的长发。
      她会痛苦,会质问,会变得歇斯底里。
      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她伤心无比,想要找回过去的美好,于是独自驾车前往定情之地,然后意外失足而亡。

      警察若是探寻,则会发现我在公司里安分守己,根本没和任何一个人暧昧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太过敏感,太过神经质。
      她失足而亡的时候我还在家里睡觉。

      当然,如何确保她失足而亡?
      自己当然不能真的在家里睡觉……这只是给警察看的一个借口,我应该和她一起去,然后在确保她失足而亡后,偷偷溜下山。
      要知道那个山根本没有多少监控。

      ……
      ……

      清晨,我在一种奇异的清醒中睁开眼睛,听见雨声正在敲打我的窗户。但与此同时,厨房却也传来叮叮当当的异响。

      我走到客厅。看向厨房。
      他正在厨房做早餐,身上还系着那条我买的印着小熊图案的围裙,天知道,我们结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进过厨房了。而此时的他正专注地将平底锅里的东西盛到盘子里,听到我的脚步声,便端着盘子向客厅走来,脸上的甜蜜微笑,仿若热恋。

      “醒了?正好,早餐刚做好。”

      他把食物放在餐桌上:煎得边缘微焦、中心溏心的太阳蛋;两片厚厚的全麦吐司,表面涂抹了黄油;旁边是几片煎得焦香的培根,卷曲着,散发出咸香的油脂气息。
      然后他又从厨房端出两杯热咖啡。

      “老婆,快来尝尝。”他把我的椅子拉开,“你不是喜欢这种太阳蛋么。”

      我在餐桌旁坐下,目光扫过这顿早餐,不知道他究竟在卖什么关子,而这顿早餐里,又掺了多少算计。

      我吃起食物。
      “还不错。”

      他似乎松了口气,笑容更盛,自己也坐下开始吃。餐桌上只剩下刀叉与瓷盘轻微的碰撞声,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吃到最后,他开始给我道歉。

      “昨天的事,是我不对。”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真的…只是太伤心了。我没想到,你会因为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头发,就那样怀疑我,你那样看着我,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一下子就觉得,我们的一切都被你否定了,所以我才口不择言,才会那么失控…”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眶甚至有些泛红,将一个被深爱之人误解的丈夫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如果我没有窥见过他抽屉里的秘密,此刻恐怕真的会有所动摇。

      我只是静静听着,手里的动作没停。

      “好了,不说这个了。让不愉快都过去吧,好吗?我知道,最近我们都太累了,沟通出了问题。今天你不是不上班么?”

      “外面下雨,山里空气肯定特别好,雾气缭绕的,跟仙境一样。我们去落云山吧,就去我们当初确定关系的那个地方看看。老婆,我想,或许我们需要回到那里,找回一点最初的东西。”

      落云山……他居然说落云山。
      昨夜梦境浮现在我脑海中。

      “下雨山路不好走吧,而且我们上次看日出的那个地方,没有围栏,去年似乎还出了事。好像不太安全。”

      “能有什么事啊,我们小心一点嘛。还是说,你依然怀疑我,觉得……”

      “好了,别说这件事了。那我们走吧。”

      他微笑了一下。
      “不过这次得你开车了。我今天早上喝了点啤酒。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站起身,“那我去换身衣服。”

      “好,我收拾一下桌子。”

      他也站起来,动作轻快的开始麻利地收拾碗碟,那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此刻只让我觉得无比森冷。

      我该相信……什么。

      车是我开的。雨刮器规律地左右摇摆,刮开连绵不绝的水幕。山路蜿蜒,水汽氤氲,两侧的树木在雨雾中只剩下朦胧的暗影,如同鬼手。
      他坐在副驾,起初还试图说些轻松的话,后来就什么也不说了。

      雨,在我们接近山顶时变小,然后停了。空气是被雨水洗刷后的清冽,带着泥土与植物的芬芳。

      停车,下车。
      脚下的地面湿滑泥泞,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

      我们沿着记忆里那条熟悉又陌生的小径,走向那块平台。这里比当年似乎更荒僻了。唯一不同的是,比起当年多了道护栏,不过是几个木桩与几道铁链,看上去简直摇摇欲坠。

      旁边插着警告牌:“崖边危险,请勿靠近”。

      “可惜今天没有太阳啊。”
      “那天太阳就是从那个方向跳出来的,记得吗?”

      他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我的胳膊,然后引着我向前,将我往靠近悬崖边缘的方向带。

      “我们来拍个照吧。我们好像好久都没有合影了。”

      就是这里么,这里就是你选定的舞台。

      他的回忆似乎到了动情处,声音微微哽咽。握着我胳膊的手,在那看似不经意时猛然发力,将我猛推出去,而一直蓄势待发的我,则顺势将他甩出。

      “呃啊——”
      他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前倒去,粗劣的围栏没能拦住什么,他一下子翻了下去,又在最后关头双手勉强扒住了悬崖边缘,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扑腾起来。

      “老…老婆!拉我!快拉我上去!”他脸色惨白如纸,但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在死亡边缘挣扎。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
      “我错了!老婆!拉我上去,求你,我什么都可以改,我发誓!”

      我说话了,“我早说过这里很滑,你怎么不听呢。”

      “等我找根粗树枝拉你上来吧。”

      “快点,求你了,快点。”

      我很快找到一截树枝。我拖着它,走回崖边,在他充满狂喜的眼神中,将树枝向他伸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却彻底握不住湿滑的泥土,猛地从悬崖上坠落,我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万籁俱寂。

      我慢慢地将树枝一端杵在湿软的地面上,像拄着一根拐杖一样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悬崖的最边缘,小心地探身,向下望去。

      目光下落,在大约四五十米的深处,他就落在那里,一根断口尖锐的朝天树枝,不偏不倚,从他背后刺入,穿透前胸,将他整个人钉在了树干之上。
      他死了。
      他死了。
      他……死了。

      我掏出手机,用微微颤动的手拨了急救电话。随即又报了警。

      颤抖、惊恐、哽咽,破碎。

      报完警,我挂断电话。将手机收起。然后往前几步,一个人呆呆坐在湿滑的泥地上。这样的话,衣服要被弄脏了。算了,先这样吧,衣服之后可以留给洗衣机洗。

      警察和医生的效率很高。很快穿着制服的人员就拉起了黄色警戒线。

      而我被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女警带到一旁避风处,她递给我一杯热水,让我慢慢说。我捧着一次性纸杯,指尖感受着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开始叙述。

      因昨日争吵想要和好,故来定情之地怀旧,丈夫情绪激动回忆往昔时不慎太靠近边缘好在扒住悬崖,我找到树枝想拉他,他却没够到树枝,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跌落,被下方的树枝刺穿……

      不久后。
      “您确定……亲眼看到这一幕?”

      另外一名警察道。

      “当然。我看得非常清楚。他就在下面,大约四五十米,被那根斜出来的、很粗的树枝……”
      我指向悬崖方向,声音哽住,说不下去。

      “我们能去您指认的位置看一下吗?需要您具体指一下方位。”

      我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充斥我的全身,为什么要我亲自指认,那场景,分明一眼就能看见。

      来到悬崖口。
      我的目光凝固了。

      那根粗壮尖锐的树枝,依然在那里,但是,树枝上空空如也。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就是那里,那根树枝。他……就是掉到那里,被那根树枝刺穿了,怎么会不见呢。” 我又指向脚下崖边那一片明显被剧烈抓挠过的凌乱痕迹,“他就是从这里滑下去的,然后被树枝刺穿的。”

      警察们顺着我指的方向仔细查看。崖边的痕迹确实触目惊心,清晰无疑地表明了这里曾有人剧烈挣扎滑坠。

      “我们已经派搜救队下去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女警察看我面色惊惧,如此安慰我,但她却不明白我是在因为什么惊恐。

      最终,女警察对我说。
      “现场情况我们初步了解了。崖边痕迹确实符合失足或滑坠的特征。不过,目前搜救队还没有发现……嗯,没有发现您丈夫。为了更清楚地了解情况,可能需要请您跟我们去一趟局里,做个详细的笔录,您看可以吗?”

      我点点头,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在警察局询问室里,我再一次,更详细地陈述了事情经过。
      我看见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就到了下午两点。

      还是那位女警察。
      她让我回家和丈夫好好沟通,别再做这种事。然后她顿了一下,又劝我可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我微微蹙眉,看着她:“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们调取了相关记录,也联系了您丈夫的工作单位。根据他公司同事和打卡记录显示,”她停顿了一下,“您的丈夫,今天早上九点正常打卡上班。”

      我愣住了。

      “……所以,如果不是您……可能因为压力……产生幻觉……”

      警察还在说话,我却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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