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感系统它不管用

　　解决完选题后，沈少舟匆忙换了一身衣服，赶着去同林君山赴会。

　　沈少舟的时刻钟还停留在深夜，因此跑出宿舍楼后，他像个吸血鬼一样捂了一会眼睛，才缓过神来。

　　「用户，离您约定见面的时间还不到3分钟，根据大数据收集下本校师生从宿舍到达操场的平均时长——您要迟到了。」

　　“没事，我和小君说一声。”

　　「在人际交往中，缺少时间观念是很差劲的行为——系统会自动扣除攻略对象对您的好感度。」

　　“可是他说没关系，”沈少舟拿着聊天记录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最后只能在自己眼前晃晃：“hello？能看见吗？我师弟说，是师哥的话没关系哦，而且他也会晚到一会。”

　　「啧。」

　　沈少舟被脑里的声音啧出一声冷汗，闭嘴扁扁地埋头往操场赶。

　　此时正赶上最后一节课下课，路上熙熙攘攘都是回宿舍的学生，沈少舟一面道歉一面左挤右肘，还是比约定时间晚了整整十分钟。

　　具体为什么能精确到十分钟，则得益于每迟到一分钟，好感系统都会在他耳边冷冷地“啧”一声。

　　太可怕了。

　　沈少舟捂捂耳朵，对着也许认识的同学点头打招呼后，朝着不远处背对自己的师弟跑过去。

　　他又慢下脚步。

　　林君山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这新人看着流里流气的，一只手随意搭在师弟肩膀上，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些什么，林君山瞧着很高兴，眼睛微微眯起，红石耳饰顺着说话的动作一摇一晃，耳饰上的流苏轻轻蹭在那人手上。

　　#的，他谁啊？

　　沈少舟不自觉挺直腰板，边皱眉盯着那人，边像刚煮开的开水壶一样气腾腾地走过去。

　　“嗯？”

　　这人转过头，恰好同他对视。

　　“你——”沈少舟冲幻想中的天降情敌举起食指。

　　“哟，学长。”

　　新人比他先一步扬起手，大大方方地打起招呼，还撞一把林君山提醒人家：“还想那些破事呢，你师哥来了。”

　　“你……好啊，同学。”沈少舟悬崖勒马，面红耳赤地展开余下的手指，挥了挥手，也算是打过招呼。

　　“师哥，这位是柯维唯，之前和你提到过。”林君山落下柯维唯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为他介绍道：“维唯之前请假回九华州处理事情，最近才回来学校。”

　　“ 九华州？”

　　“是啊，去做了个外科手术——这个破学校，读了快两年才告诉我装学习芯片可能会影响毕业。”

　　维唯吁了一声，埋怨起来没完没了：“主要是我装的时候年纪还小，芯片也是旧型号的，差点卡在脑里差点拿不出来——要是大四才知道这个的话不就延毕定了吗？能不能尊重点地方政策啊？这个破学校……”

　　延毕。

　　沈少舟沉默了。

　　“没事，现在拿出来就好了。”片刻后，他才干巴巴吐出几句安慰人的话。

　　“是啦，不打扰你们了。”柯维唯朝他昂首，又拍拍林君山：“先走了，等你回宿舍再打‘团队战’。”

　　随后，柯维唯迅速融进操场的人流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风火火的，的确像个九华州人。

　　“你们刚刚聊的什么‘团队战’？是学生会的猎灵活动吗？”

　　“是互动创意的小组作业，我们老师把我们班分成八组，我和维唯刚好在一起。”

　　林君山掏出手机给沈少舟看名单：“她说是给我们滋生腐败和滥竽充数的机会。”

　　“是墨老师教的吧，她之前教我们也这套话术。”沈少舟调侃几句，沉默下来。

　　两人绕着操场一圈圈地走，就像每周五傍晚雷打不动的散步闲聊一样。

　　但今天不是周五。

　　沈少舟注意到林君山几次抬头看自己，又若无其事地扭过头，知道他想问自己今天要说些什么。

　　好尴尬啊，真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个学不明白召唤术的人。沈少舟一时间说不出口。

　　“你和柯维唯也是大学以后认识的？”沈少舟顾左右而言他。

　　“我们高中时候一个学校的，上大学在一个班才熟起来。”

　　沈少舟有一搭没一搭：“他不是九华州人吗？怎么会来仙门盟约和北境教会联办的学校？”

　　“九华州也能学魔法啊？一边骑扫帚在公司外面兜风一边呼吁里面的工作人员要爱护环境、学会环保，多酷啊。”

　　“那挺好的。”

　　爱护环境是好事啊，自然灵会很高兴。沈少舟是这么想的。

　　但林君山忽然停下脚步：“师哥对维唯的事很好奇啊？”

　　“说了半天，都在聊小唯的事，我干脆把他账号推给你好了。”

　　“没有……”我就随口一问，要不是他认识你，谁管他哪来的。

　　沈少舟正琢磨着怎么说更好听，下一秒就被电了个激灵。

　　「检测到攻略对象言语中略有不满，系统将自动扣除一定比例的好感度，请用户谨言慎行。」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破系统，我话没说完呢。

　　沈少舟在脑里为自己的言语自由作斗争，走了几步路发觉不对，回头看去，原本与自己并肩走的师弟还站在原地，呆愣愣地不动。

　　他当林君山真生气了，小跑几步想去哄人，走近了才听见手机铃声。

　　是有人给林君山打了电话。

　　……

　　黄昏中，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将林君山的脸照得发白。

　　他沉默许久，才把电话挂断。

　　“小君？”近乎一瞬，沈少舟联想到师弟是在为什么心情低落：“是你哥哥吗？”

　　“嗯。”

　　“又让你去仙门盟约做事？”

　　“上次跟着青阳老师去九华州做事被他撞见了，从那以后一直叫我去他部门帮忙打下手，说什么积累工作经验、早晚要用上。”

　　“是怕你被猎巫会的人撞见吧？如果你在为仙门盟约工作，就算不小心被盯上，他们动手时也会有所忌惮。”

　　沈少舟回想着在宿舍听到的新闻：“不过我们选调班的学生毕业后一般都会去仙门或教堂工作，早晚的事，哥哥太紧张了吧？”

　　林君山不说话，一味踢着脚下的石子。

　　不对劲啊……偏偏这时候这个破系统不说话了，不是应该像恋爱文字游戏一样帮忙分析攻略对象的心理或者给宿主一些建议吗？！

　　怎么办怎么办，眼睛前快出现一大堆选项供自己选择啊——

　　啊，对了！

　　“那个。”

　　沈少舟摸了摸脖子：“你想不想去骑扫帚玩？”

　　“欸？”

　　……

　　自然灵学院非管制空域实验地入口。

　　“可我不是自然灵学院的……就这样进来没关系吗？”林君山举着学生证颤颤巍巍地试探学院结界，生怕自己被弹飞出去。

　　“别怕，两个学院之间是通用的。”话是这么说，沈少舟仍伸手护住林君山的头，将人带了进去。

　　“大二期末的时候，飞行课作为专业课要考试，可是我周末周六起不来，每次过来都抢不到空地和合适的树枝。”

　　沈少舟一边说，一边低头在树林里捡带有嫩芽的树枝：“所以我一直都跑去大气灵学院的空域练习，你们学院的空域比我们大多了，而且很空旷，真好啊……”

　　林君山学着沈少舟的模样跟着捡树枝，但他明显不太会分辨树的种类，只能专挑好看的捡：“因为我们用的灵术媒介是剑，如果地方很小的话，练习起来就太危险了。”

　　林君山想到些不好的事，自己默默打了个寒颤。

　　“好了，把你捡的也给我吧。”沈少舟向他伸出手。

　　将不同的枝叶合拢一起，屏息凝神，顺着血液的脉络走向感应自然灵的存在，再吟诵请求其协助……

　　林君山帮不上忙，只能站在一旁干看着：沈少舟呢喃咒语时很专注，翠色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幽幽，就像森林狼一样惹人注意。

　　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这里设立的路灯太昏暗了，如果能加上午后的阳光，应该是很美好的场景吧。

　　为什么要晚上来树林里玩扫帚啦，呃呃呃靠北，想到小时候去山里差点被成精的大虫骗走吃掉的事了。

　　林君山拍了拍脑袋，思绪却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

　　听说自然灵学院最不缺就是各种有自我意识的动植物，那这里也会有成精的大虫吗？

　　在没有灵术媒介的情况下要怎么体面地带着师哥脱困呢？

　　林君山正设想着会有举着路灯的大虫追着自己跑，一转眼，一个近一人高、泛着荧光、各色杂糅的树枝冒在眼前。

　　这是……

　　是树精啊！自然灵凝结出树精了！

　　“快速施法！”

　　林君山头脑一热，举起手驱使空气中的大气灵发起进攻。

　　“树精”看来大吃一惊，摆动着头上的枝芽，用极短的时间画出堪比教科书般标准的防御法阵。

　　——

　　耀眼的白光后。

　　“小君？你被什么吓到了吗？”沈少舟举着完好无损的扫帚，一脸讶然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小师弟。

　　他左盼右看，也没找到能让师弟紧张的野兽或妖精。

　　“没、没事，我最近一直在练习不需要灵术媒介的快捷法术，突然就心血来潮想试一下。”林君山抹了把鼻血，声音哑哑的。

　　沈少舟忙掏了包手帕纸给他，后才重新举起手里的“扫帚”。

　　“你看，因为树枝里面混杂了很多不同的品种，所以制作出来的扫帚也是‘混血种’欸，很棒吧，以前在家里……”

　　察觉林君山状态不好，他弯下嘴角，有些惴惴不安，仍坚持说完想说的话：“总之，我还是第一次做成这样的……幸好有你在这。”

　　林君山偏了偏头，没说什么

　　而后，两人举着发光的扫帚，在树林里拐来拐去——正如沈少舟所言，他的确对自己学院的空域实验地很陌生。

　　等找到一处合适的断崖，林君山已经累得快说不出话，顺势趴在悬崖边往下看：“呼呼…说真的……它可以承载两个人吗？”

　　沈少舟掂了掂手里的扫帚，测试了把它的浮空功能：“当然！看来完全没有问题哦！”

　　“来，你坐前面。”他贴心地把最佳观赏位让给师弟。

　　“坐？”林君山生疏地垮了上去。

　　“3……”

　　林君山握紧抿着嘴看向悬崖底下：“师、师哥，我们还是……”

　　“1——跳咯！”

　　两个人带着扫帚直直坠下悬崖。

　　耳边尽是风声，和林君山的尖叫。

　　即将跌入谷底，成为不知道哪个年代的学长骨头堆的一份子前，沈少舟才正式驱动扫帚，飞快冲上天际。

　　“你看，是不是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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