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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引诱他吗
钟离珩每日多了一项喂羊的活计。
等他的腿好一些,他忍不住将窗户纸重新糊了一遍,糊的很丑,但窗户终于不再漏风。
还有一点多的麻纸,他顺手把阿皎那边的窗子也糊了,这本就是阿皎买回来的,只不过一直没时间。
晚上阿皎回来时,就发现家中变得很不一样,院子整齐不少,墙角垒了一堆柴,破了窗户被重新糊上。
这时钟离珩从屋中走了出来:“阿皎,先进屋喝口热水吧,我今日无事,将院子修缮了一番。”
阿皎却只直愣愣的看着他,钟离珩问:“可是累到了?”
阿皎摇头,眼眶忽而有些热,她低声道:“没事,只是许久没人这样在家中等我了。”
阿父阿母不在后,家中能陪着她的就只有两只小羊了。
钟离珩不由一怔,就听阿皎转而欣喜笑道:“辛苦你了,明日我没活儿,进城给你抓药,顺便割一刀肉回来,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见这女子如此轻易就被感动,钟离珩面上笑的光风霁月,心中却满腹算计。
“不用破费,若阿皎得空,帮我在城里留意有无寻人的告示,我如今什么事也记不起来,万一家中寻我,恐会错过。”
若还有残存的暗卫,应当会想法子找他。
阿皎理解的点点头,他受了伤,又不记得过往,定然也很想念家人。
“我帮你瞧瞧,若没寻来也没事,你安心留下,快过年了,等你腿伤好了,我带你去城里逛逛。”
“谢谢阿皎。”钟离珩闻声道谢,端的是温文尔雅,翩翩公子。
放在阿皎眼里,只觉得他温柔小意,贤惠极了。
因为第二日要进城,阿皎饭后烧水洗了发,来火盆旁烤干,屋子里只有这一个火盆,钟离珩被迫同她待在一处取暖。
跳跃的火光被风吹的隐隐绰绰,他能闻到那股粗糙的皂角香,阿皎的乌发茂密,难以避免的打湿了胸口的衣襟,露出些许雪色。
钟离珩仿佛被烫到一般收回视线,这女子是故意在引诱他吗?边塞女子果然开放!
狭窄的屋子里,阿皎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被火光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反倒更衬出她的丰腴来。
钟离珩惊讶,一个杀猪女,怎么生的如此,狐媚!
阿皎虽为杀猪女,却很爱干净,她的身上从未有其他屠户那样的异味,只有浅淡的皂角香。
冬日头发干的慢,阿皎不厌其烦的用干布巾一遍遍擦,觉察到钟离珩的视线,她会错了意,道:“可是困了?不用等我,去睡吧。”
听见这大言不惭的话,钟离珩简直无言。
阿皎翌日一早便背着背篓往城里去,只是今日入城盘查的格外严一些,她本是用布巾遮脸,都被要求解下查验。
因为靠近边关,时不时就会像这样严查,阿皎倒不是很意外,可走到医馆门口,却见有官兵进医馆挨个盘查。
据说是方知州家糟了小贼,盗走家传宝物,正在全力搜捕,发现受伤的可疑男子检举可领赏银百两。
阿皎心头一跳,她不是傻子,结合那些人所说的,立马就想到了家中的十七。
她是在十七那日晚上捡到的他,跟官兵给出知州家失窃的时间吻合。
若这命令是旁人所下,阿皎虽喜欢十七,可若他身上真有蹊跷,她也会去将人交出去。
但下令的是那姓方的,那个只顾享乐增税,待西戎人杀到凉州城外,他却让人关了城门,将百姓拦截在外的黑心狗官。
阿皎的父母就是那时被西戎人杀害的,只有年幼的阿皎缩在水缸里,侥幸逃过了一劫。
她只盼着狗官的家能被偷个精光,若真是十七偷的,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可她捡到十七时他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定然是那狗官又在以权谋私,诬陷好人。
想通了关窍,阿皎顿时有些忧心,她壮着胆子在一个官兵询问她旁边人时讨好的问道:“大人,不知可有贼人画像?可否给我瞧瞧,也好留意着些。”
那官兵看了眼麻布裹脸的阿皎,意外看到双漂亮的眼睛,本来不欲搭理,却停下没好气的解释了句:“你倒是机灵,要是有画像,爷用得着在这儿挨个盘查?”
阿皎顿时露出一脸惋惜,看上去是在可惜与那赏银无缘,心中却大大松了一口气,官兵们并不知道盗贼长相。
待官兵们走后,她才去抓药。药钱贵,杀猪攒下的九百多文一下没了小半。
阿皎叹了口气,她原想做身新冬衣,如今的钱却不太够,毕竟棉花一斤就得一百多文。
不过答应十七的肉还得割,羊肉一斤三十二文,阿皎想到什么,忍痛割了四斤,才去买米粮,只能买些栗米灰面的杂粮。
背着沉甸甸的粮食忧心忡忡回了村里,阿皎见着钟离珩的第一句话便是:“十七,你可能要被抓了。”
钟离珩听到这话顿时目光一凛,只以为这女子终于要同他撕破伪装了。
却听下一句便是:“城里都在说有小贼偷了方知州的传家宝,听描述那个人十分像你。”
她说这话时钟离珩紧紧盯着她,发现她没有说谎,若真如此,阿皎倒不可能是派来的细作了。
料想那方瑞同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自己,他现在是投鼠忌器,不过搜查的官兵迟早会来村子里搜。
“我怎会是窃贼?”钟离珩清冷的眉头微蹙,看上去有些不可置信。
阿皎也觉得,十七这样谪仙般的人物,定跟窃贼扯不上关系,狗官要抓的人肯定是好人。
“别担心,我相信你,好在官兵们不知道你长相,只需解决户籍的事就能躲过搜查。”
户籍一事对之前的钟离珩来说轻而易举能办,现在却不行了,他也不觉得阿皎能有什么办法。
却听阿皎说:“我有法子。”
勒莫村地处边境,在卫铮将西戎人赶到嘉峪关外前,他们这里经常遭敌寇劫掠。
上头的官员为了粉饰太平,并不会及时派人来核查户籍对死去的百姓进行销户,这就给了他们很大的操作空间。
“我们去找村长叔,让他给你挑个合适的户籍顶替,可我们住一块却会引人起疑,你介意同我假扮夫妻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阿皎还是有些害羞的,她当然也对夫婿有过憧憬,十七这样好看,即使只假扮,她想想也觉得占了便宜。
钟离珩没想到她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果然,这女子就是肖想自己,钟离珩愈发确定她如此热切帮自己是另有所图,心中不喜,可眼下也却也没别的好法子。
听说阿皎的来意,村长莫大叔打量了钟离珩两眼:“捡的夫婿,确定他伤好了不会跑?”
莫大叔身形高大却很瘦,胡子拉碴,瞧着有些古怪。
但阿皎很信任他,他的妻儿都跟阿皎的父母一同死在了六年前那场屠杀中,后来便对年幼的阿皎很是照拂。
阿皎笑着把那两斤羊肉拿了出来:“阿叔,不管那么长远的,能不能先帮我们把户籍的事解决了。”
莫大叔没要羊肉,他知道城里那个狗官在找人,但丝毫不惧,他们连西戎人都敢拼杀,更何况那只会享乐的狗官。
转身进屋翻找了片刻,才拿出一个合适的户籍,叫莫勒,是年初上山砍柴出事没了,家中也没其他人,给钟离珩顶替正好。
他把阿皎拉到一边嘀咕道:“瞧着就是个心眼多的,也就一副皮囊好,你要真喜欢,趁机要个崽,将来他走就走了,你还有崽子。”
阿皎被说的红了脸,她想反驳十七不是那样凉薄的人,可两人根本就不是真夫妻。
“我知道了阿叔,这事再说吧。”
在莫大叔怒其不争的眼神中,阿皎留下羊肉带着钟离珩走了。
村里人成婚一办不会去官府办契书,因为要花钱,倒是给两人省事了。
钟离珩却不太放心,问:“若是有人来问,村子里的人会不会说漏嘴?”
“不会。”阿皎说的肯定。
先不说村子里的人没见过他,即便是见到,面对狗官的人,他们也不会说出去的。
村子里如今十室九空的惨状,全败当年狗官放任西戎屠戮所致,征收了他们的赋税,危急关头却不放他们进城庇护。
目睹了家人孩子的惨死,这种血海深仇,别说是有人偷了那狗官的东西,他们只恨怎么没杀了那狗官。
听完阿皎所说,钟离珩眸色微沉,若非这次走私兵器被察觉,这方瑞同还不知要为祸凉州多久。
他此刻罕见的,真心实意宽慰阿皎:“他定然猖獗不了多久了。”
阿皎点点头,看着钟离珩温柔地面容,忽而低下头不去看他,踢着脚边的石子问:“若是你一直都想不起来,要不要留下来同我做真夫妻。”
话音落下,钟离珩脸上清浅的笑意瞬间消失,这女子真是会得寸进尺。
她一个杀猪女,连给他做侍妾都不够格,也敢妄想同他做夫妻。
他刚要说什么,就对上阿皎灿若寒星的眸子:“你讨厌我么?”
塞北的冬日草叶枯黄,实在没什么好景色,可黄昏落日印照着大地,却自有一派苍茫之色。
余晖落在阿皎的发丝上,衬得她明媚夺目。
“自然不讨厌。”钟离珩笑的虚情假意。
阿皎听了却很开心,不讨厌,那应当是有些好感的。
既有好感,迟早会喜欢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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