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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哪来的原始人?
谭少隽和陈颂心平气和聊了一会儿,还是沉不住气出来了。
陈颂太冷静了,说的话难以理解,他一看见这个让他股票飘绿的罪魁祸首就烦。
谭少隽洗了个澡,躺床上也睡不踏实,辗转反侧两个小时,消息就响了。
他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刺得他眯起眼。
凌晨四点十七分。是李助。
「谭总,公关部按备选方案执行了。舆论风向有转变,有效果。您先休息,明早详细汇报。」
谭少隽皱眉,手指插进发丝随手往后捋了几下,翻了翻热搜。
果然,原先的“裸男持刀直播事故”词条已经掉出前十,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画风诡异的tag:
#隆山动物园沉浸式原始人演出#
#没想到动物园也开始卷剧情了#
#那个演员身材是真不错#
点开最热的一条视频,是某营销号的剪辑,正是直播里陈颂从水池爬起来的画面,配了激昂的BGM和夸张字幕:
“重磅揭秘!隆山动物园首创沉浸式原始人求生表演,演员百分百投入,血包效果逼真!”
评论区的画风已经彻底跑偏:
「我说呢,怎么突然冒出来个裸男,原来是肉色表演服啊」
「这肌肉线条,这爆发力,动物园从哪儿请的演员?求联系方式!」
「只有我觉得那把刀太假了吗?塑料感好重」
「楼上懂什么,这是为了安全考虑,真刀敢给演员用?」
谭少隽看着无语笑了,给李助拨去电话。
“谭总。”
谭少隽闭着眼,大清早嗓子发哑,“我们哪来的原始人,你上去演?”
李助苦笑:“实在没办法。那么个大活人太难公关了,说对手恶性竞争用技术p出裸男,已经很扯淡了,只能是肉色表演服了。”
谭少隽揉了揉眉心:“雇了表演团队?”
“知道您会问,已经商定好了,没想打扰您休息,”李助说,“找了家小剧团,签了保密协议,明天就进园排练。我们会不小心再泄露几个彩排花絮,把戏做足。”
谭少隽闭着眼:“借着热度把需要推广的都走一遍。”
“明白。”李助顿了顿,“但我担心糊弄不住。许长泽那边盯得很紧,他们肯定在查那人的来历。”
本身动物园是个无足轻重的公益项目,就麻烦在热度起来了,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谭少隽没说话。
李助:“他们要是真不给咱留余地,就让那个鸦哥上去演。一模一样的脸总不能说出来什么。”
听见这话,谭少隽头疼得厉害。
他一个小小的S级Alpha还敢造次,让陈颂去演原始人?
在那种超能力者面前,他感觉他才像刚从树上爬下来的原始人。
谭少隽深吸一口气,嗓子更哑了:“别跟我提那个活祖宗,我上辈子欠他的。”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谭少隽又吩咐:“最近帮我多查点哨兵向导的资料,我没查到正经论文,你去问问公司里那些小说妹听没听过。”
“好,我让小田下去办,他们实习生懂这个。”
“辛苦,早点休息,上午不用来了。”
明远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
谭少隽坐在长桌主位,面无表情,手指无声地敲桌。
他已经连开了三个会,从危机公关到季度财报,从拿地皮到跟项目,每一场都需要他集中精力做决策。
舆论还没完全平息,众多竞争对手虎视眈眈,今早的财经新闻里已经出现了隐晦的质疑。
“谭总?”身边的高管小声提醒。
谭少隽回过神,发现会议室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
他从容地笑了笑,接过话头:“关于与TS控股的合作,我认为应该突出两个核心……”
他语速平稳,逻辑清晰,滴水不漏。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太阳穴那根血管正在突突狂跳,像有把小锤子在里头敲,视线也时不时发花。
走出会议室时,整个楼层鸦雀无声。
员工们低头装忙,敲键盘都刻意放轻了。
谭总黑着脸低气压,公司上上下下都噤若寒蝉,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周秘书,会上提到那几个项目打包发给我。”
“好的谭总。”
最近是关键时期,重要的合作他不得不亲自坐镇,从白天的商务会议谈到晚上的私人会所,从喝咖啡到推杯换盏。
一声声“谭总海量”底下藏满了算计,他连轴转下来,微笑快僵在脸上半永久,太阳穴突突疼得睁不开眼。
谭少隽时常感叹,像他这样接班的二代,好像没资格睡觉。
晚上被李助送回家,他绷得太紧,安神药最近对他没什么作用了,他怀疑自己成了耐毒王。
“查得怎么样?”谭少隽松了松领带,窝进沙发闭着眼,捧着醒酒汤喝。
李助把平板递过来,表情复杂:“按您说的,我让小田找了几个资深读者。这是整理出来的摘要。”
谭少隽一口干了醒酒汤,接过平板。
屏幕上分门别类列着:哨兵、向导、结合、结合热、塔……
谭少隽快速滑动屏幕,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李助:“正经资料果然一无所获,她们在某绿色小说软件查到了类似题材。像我们普通的abo属于现实,而陈颂所说的哨向世界,以及没有abo信息素的世界,都在幻想分类。”
“那些读者怎么说?”谭少隽放下平板。
李助迟疑了一下:“有个实习生开玩笑说,如果现实真有向导,那绝对是谈判场上的外挂。读心术加情绪影响,谁都玩不过,哪还要费劲在酒桌上谈生意。”
谭少隽指尖一顿。
送走李助,又凌晨四点多。
谭少隽没开灯,径直进了书房。
几天的高强度工作,他现在状态糟透了。
视线发飘,耳鸣嗡嗡作响,腺体胀痛感越来越明显。
医生开的舒缓剂就放在抽屉里,但他不想用,那玩意儿有依赖性,治标不治本。
他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关键词。
“超自然现象实证研究”、“精神力量”、“平行世界”、“穿越案例”。
网页翻了一页又一页,信息庞杂混乱,彼此矛盾。
看得越多,谭少隽越觉得头疼。
没有答案。没有任何一个理论能完美解释陈颂的出现。
谭少隽关掉电脑,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从接手明远或是更早以前起,他就习惯用金钱掌控一切,用规则解决问题。可如今,陈颂带来的失控让他难以接受。
这不是生意场上的风险,不是对手的刁难,而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基本认知,正在崩塌。
谭少隽坐了很久,直到烟灰缸里积了四五根烟蒂。
他起身,推开书房暗门,走下地下室的楼梯。
陈颂正坐在椅子上看世界地图,背挺得很直,像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渡鸦站在他肩头,正用喙梳理羽毛。
听到脚步声,一人一鸟同时抬头。
“没睡?”谭少隽挑眉,“怕我半夜处理你?”
陈颂:“我习惯早起。你失眠?”
谭少隽点了根烟,面无表情靠在门框上:“你以为我为什么失眠,谁添的堵。”
地下室灯光昏暗,陈颂的脸在烟雾后面模糊。
陈颂也觉得有些抱歉,但还是开口:“可以别在这儿抽吗,没有窗户通风,我要闻一天。”
谭少隽没动。
陈颂看着他,忽然说:“我可以帮你舒缓一下。你现在的状态很差,信息素紊乱,精神压力过大,长期这样会崩溃。”
“切,拜你所赐。”
“所以我负责,”陈颂站起身,拍了拍床,“坐这儿,你现在算我的饲养人,我又不会害你。”
谭少隽半信半疑坐过去,看陈颂走到面前,那只渡鸦从肩头飞起,盘旋一圈,然后落在了自己怀里。
谭少隽身体一僵,鸟的脚踩在他大腿上陷进去,原来这么重。
“它不会叨我吧。”
“不会,某种意义上它很熟悉你,你可以摸摸他。”
怀里的渡鸦抬起头,黑豆似的眼睛看着他,居然歪了歪头。
谭少隽迟疑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乌黑光滑的羽毛。
触感温热,还有细微的脉动,是个货真价实的大活物。
与此同时,一股清凉从头顶灌入。
不像上次那种压制,这次要温和得多,像有只看不见的手轻拂过神经,梳理那些焦虑、烦躁和疲惫。
太阳穴的钝痛渐退,耳鸣声远了,视线重新清晰起来。
谭少隽眯起眼,一瞬恍惚。
太舒服了,舒服到他想叹气。
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忘了弹,被陈颂掐了。
谭少隽看着他凑近的脸,突然觉得这人样貌很不错,不禁多盯了一会儿,轻声问:“你当时怎么知道自己穿越了?”
陈颂和他并排坐下,轻描淡写道:“这里没有战争,很明显不一样。”
谭少隽抿嘴。他没想到话题如此严肃。
“我们这些顶级向导,都隶属特殊部队的白塔,就在前几天,我们执行一次高危空间裂缝调查任务,遭遇意外,我的哨兵……死了。”
陈颂望着天花板:“他被卷进裂缝,我亲眼看他被一点点刺穿。”
“你当时也死了?”
陈颂转头,看向谭少隽手里摆弄的那把刀。
那是昨天从动物园带回来的,警方检查后作为动物园表演道具还了回来。
“我殉情了。”他平静地说。
地下室陷入长久的沉默。
只有通风的嗡鸣。
谭少隽想起资料上写的,哨兵与向导是灵魂伴侣,失去一方后,另一方会极度痛苦,无法独活。
他拿那把刀捅向自己,该哭得撕心裂肺吧。
只沉默了一小会儿,陈颂就收敛起情绪:“谭总,你可以暂时收留我吗?”
谭少隽抬眼看他。
“以我的能力,应该可以在外面找到工作,生活下去,”陈颂很认真,“但我需要时间适应这个世界,也需要一个合法身份,您需要什么,我都会竭尽所能。”
谭少隽挑眉。
本来这段时间他也不打算让陈颂出去,那几家找陈颂找破头。
他想这事压下去以后,陈颂爱去哪去哪,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扫把星。
结果陈颂很真诚地说:“我不想被人抓走去当怪物研究。我付您房租。”
谭少隽似笑非笑打量他:“那就一个月三万,明天让李助给你合同。”
开玩笑的,他家可不止三万块,饶是如此陈颂一个黑户也付不起。
可他没想到陈颂居然点点头:“好。”
谭少隽愣住了。陈颂一个异世界来的人都不清楚货币价值,他突然有点骗傻子的内疚。
但生意人,仨瓜俩枣不赚白不赚。
“你拿什么还我,”谭少隽轻佻道,“什么马杀鸡能值一个月三万。你卖给我当小情人都不值这个价。”
陈颂“啧”了他一声,想了想然后说:“谭总是做生意的,我可以帮你谈判,帮你赚不止三万。”
谭少隽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忽然也认真起来。
他刚想说什么,下一秒,舒服的感觉深入骨髓,意识逐渐模糊。
“你把老子…”
他“扑通”一下栽进陈颂的床,彻底睡过去了。
“…”
陈颂捏起他的脸,左右看了看。
“这个世界的你好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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