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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day1
等毕夏从审讯室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大半,外面的淅淅细雨变成了磅礴大雨,像是天上泼水一样往下倒,连两米开外的楼房都看不清。
毕夏有些苦恼地拿着黑色直柄伞,开始想自己是不管不顾冲回家任由狂风暴雨将自己打湿变成落汤鸡还是认命暂时避其锋芒委曲求全先在居委会楼和这些异能者再待一会。
正当她犹豫着想要迈出脚先试一试雨势时,一道温和带笑的声音便在旁边响起。
“不好意思,我这两个队友比较……执拗。麻烦你下着雨还要过来一趟了。”
毕夏回头,这是一个穿着暖白色长风衣的女人,她身材纤细柔弱得完全不像异调局的异能者,反倒像大病初愈的病人,就连脸蛋都是苍白的。
毕夏甚至感觉自己一拳能抡倒两个她。
毕夏摸不清对方的态度,没有说话。
路忆然微微笑,在空中抬了抬手,凶悍的大雨便像自动窗帘一样温顺地服从她的命令左右拉开,在两人面前留出一道干燥的通道。
“我送你回家吧。”路忆然道。
毕夏微笑着道了声谢,懒得理会这个特行队队长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远余村并不算大,但毕夏家在村边缘,几乎和另一个村庄接壤,走起来到倒需要一些时间。
“你们家怎么住这么远?”
“当初建房子,只有这块地方比较方便。”
“其他房子没人住吗?”路忆然看向那些还没贴外瓷砖的红瓦房,里面没有开灯,一靠近便能感受到废弃的灰尘味。
“嗯,不常有人住,那些人好像四五年才回来一次吧,一次才住十几天,所以房子建了个框架也没仔细装修。”
毕夏的声音有些嘲讽:“现在又出了这档事,本来想回来的都不回来了。”
“嚯,余夏!四眼妹!”
拖着小板凳坐在门前看雨的老头子一眼就看到了毕夏,磕着瓜子高兴地喊她。
毕夏抿了抿嘴,假装根本没听到,走得更快了一声,几乎称得上是疾行。
见毕夏不理他,糟老头更兴奋了,他的头顶已经秃了一大半,脸上爬满了老年斑,可身板依旧是挺直的,看起来还能活挺长一段时间。
“出去一趟连人都不会叫了,没长嘴!”
老头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痰,喉咙间发出粗哑的“嗬”声:“你哥死那么惨你都不去看看你伯母!没心没肺!”
“这是?”待两人走远了,路忆然开口问。
她装得礼貌,言辞也是克制而委婉,可毕夏还是清晰地从中听出了审问的意思。
“不认识。”
毕夏冷哼:“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这种奇怪的老头在村里多得去了,看到谁都要叫一声起哄一下,他认识我,我可不认识他。”
路忆然从小便在城市里长大,不理解,只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得到了一个新的知识点。
“你觉得是仇杀还是意外?”
“都有可能,余杰勇这种废物,会得罪人一点都不奇怪。”
“你见过他的尸体吗?”
“没有,听家里人说,死得似乎有点惨。”毕夏毫无同理心,说话间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他身上被捅了十九刀,几乎被捅烂,阴.茎也被剁成了肉碎,塞满了他的口鼻,身上有浓厚的异种气息,可那些伤痕却不是异种造成的。”
“普通的刀痕?”
“对。”
“听起来似乎有点恶心。”毕夏幸灾乐祸的表情消失了,她果断地往旁边一挪,和面无表情的路忆然拉开距离。
“这么详细的事情就不用告诉我了吧,我晚上会做噩梦的。”
“你有什么想法吗?”
两人已经走到了毕夏家门口,路忆然抬起眼皮看着毕夏,脸色苍白得像放进水中要被融化的纸:“那十九刀,和被剁碎的阴.茎。”
“他像公狗一样到处发情管不住几把过?”
毕夏哈了一声,像是听到这类事情时正常人会有的反应一样,只是更加具有恶意:“那很活该了。”
路忆然有些应对不来毕夏粗鄙又轻蔑的言语,她扭过头假装没听到毕夏的前半句话。
“这些天你在家里不要出门,注意安全。”
路忆然临走时叮嘱:“有些异种在杀了人后不会立刻离开逃窜,而是会潜伏起来试图寻找下一个目标。”
毕夏点着头进了家,家里很安静,爸妈应该和爷爷奶奶一起在伯母家安慰她。
特行队来到远余村的第一天就粗暴而不容拒绝地将尸体带走了。伯母悲恸欲绝,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刚被残害就要被拖走像是物品一样被人扒开衣服不停地观察。
可特行队作为现今唯一可以处理神秘生物的存在,具有特殊行动权,无需听从除异调局外任何人的命令,区区一个农村妇女的哀嚎根本进不了他们的耳朵里。
毕夏回想起余杰勇临死前瞪大的眼睛,以及眼睛中充斥着的恐惧和不可思议,忍不住笑出了声。
用刀在他身上硬生生将他的几把剁碎时,他又哭又叫,姿态可真狼狈啊。
她脚步轻快地在一楼接了杯热水,回到房间里冲泡速溶咖啡。
咖啡粉在她的搅拌下划开,廉价的苦涩味在房间里弥漫。毕夏站在窗户旁,看着路忆然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隐入街味彻底消失不见。
“她身上……她身上好……好香……”
稚童的低语声在她耳边响起,虚弱又贪婪,迫切地渴求着什么。黑色的液块在毕夏的手背上凸起,像是扎根在血管中想要破土而出的藤蔓一样,不停地蠕动着。
“好饿……好饿……好想吃……”
看不见的东西在她身后汇聚,缓缓地生长出了四肢,它将毕夏紧紧环住,黏腻又湿热的地方贴上了毕夏的后颈,像是沾着口水一样。
它的尖牙磨着毕夏,毕夏手背下的黑色液块蠕动得越来越疯狂。
“我要吃掉她。”它用命令的语调说。
这句话毕夏终于不能假装没听到了,她喝了口咖啡提神,感觉和特行队接触后浑身疲惫得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不可以。”她言简意赅地拒绝。
“我打不过她……嗯,你应该也打不过。”毕夏评判。
她强行将要撕破皮肤从手背中冲出的黑液压下,语气有些烦躁:“前两天不是喂过你吃东西了吗?”
“那个男人?”
身后的东西用牙齿烦躁地磨着毕夏的脖子,带了些许怒意:“我根本不想吃他!”
“他的口感恶心又稠腻,像是烂掉的腐肉,我吃得几乎要吐了……你是什么表情!我又不是垃圾桶,什么都吃!异种也是有味觉的好吧!”
“哦……我看你连刀都吞,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挑呢。”
“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
黑液异种越说越愤怒,原本包裹着毕夏的透明身体逐渐被黑色的烟雾填满,这些烟雾像是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游蛇,将毕夏越勒越紧,几乎要钻入她的体内。
“我要吃了你。”獠牙紧贴着毕夏的后颈。
毕夏被它缠烦了,她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直接伸出左手抓住黑液异种的嘴巴捏了起来。
她的右手被黑液渗透,指尖变得又利又长,像是锋利的钢板一样在白炽灯下泛着冷光。
在异种贪婪的注视下,毕夏的右手毫不犹豫地捅进了自己的胸膛。
“咕噜——”
异种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畔,毕夏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双眼发直浑身冰凉。
她喘着气,面目狰狞地将手伸向自己的心脏。冰凉的指尖碰上温热的血液,两种温度交织的诡异感几乎要将毕夏撕碎。
她痛苦地几乎要晕过去,可盘踞在体内的异种还在倔强地维持着她的生命体征,逼她清晰又兴奋地面临着一切。
毕夏冷笑一声,用力将自己的心脏扯出,往空中一抛。
包裹着她的黑液很快像狗一样向心脏扑去,它的嘴张得巨大,里面的牙齿又小又尖,白得在玻璃窗户上反光,像是无穷无尽的锯齿。
体内的黑液终于从手背离开,它们快速地移到了毕夏的胸膛上,填补着心脏的空缺,被捅得鲜血淋漓的身体眨眼间又被修补好。
从表面来看,毕夏的身体又变得完好如初了。
她喘着气往后倒,坐在床边休息。
黑液异种吃完心脏,终于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女童站到了毕夏面前。
从外表来看,它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一双眼睛冷漠而没有情感,像是无机质的神明般,看着什么都带着居高临下的戏谑感。
“你又长大了。”毕夏垂眸。
第一次与黑液异种见面时,它还没有人形,只是一个纯黑色的小球,甚至只有玻璃珠大小。它吃掉了杀死自己朋友的异种,在毕夏震惧的眼神中滚到她的面前。
它说:我可以为你所用,只要你饲养我。
在毕夏掏心掏肺的饲养下,黑液异种逐渐具备了人形,起初只是十几厘米高分拇指人,后来变成了五六十厘米的小矮人,后来又变成了四五岁的人类小孩。
它逐渐长大,成长速度快得惊人。上次毕夏掏心喂它时,它看起来还只有六岁。
“嗯哼。”
黑液异种吃了东西,心情变得不错。它凑到毕夏面前,一双眼睛黑得像深渊。
“你表现得太敷衍了。
“那个人死了,你高兴得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吗?”
黑液异种哼着歌向毕夏伸出手,毕夏一动不动,任由黑液异种为所欲为,只是身体僵硬得像被冻住。
黑液异种在毕夏身上摸了一遍,笑着从她的头发上取下一滴水珠。
这滴水珠清澈而滚圆,像是不存在于此世的神泪,令人看一眼便会忍不住心生怜悯,仿佛要将整颗心捧到它的面前。
可黑液不是人类,不受水珠精神攻击的影响,它伸出的长条黑液别扭又努力地变化成了手的形状,手中升起些些热气,水珠便不安地在它的手心翻滚,却怎么也没有被蒸发。
黑液看向毕夏:“现在已经有三个人怀疑你了。
“我劝你少和那些异能者接触……今天怀疑你的这三个都不是什么软柿子。
“那个短发女人能观心,还有恐怖的直觉预警能力。送你回来的病女人对于水的控制精妙得令人发指……不仅能控制暴雨长达一个小时,还能凝结出追踪水珠——她的实力很强啊,如果我能吃掉她就好了。”
黑液又开始畅想了,听到它舔嘴唇的声音,毕夏忍无可忍地在它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想死,我不想死。”
“问你问题的那个女人倒有些奇怪……在她身上我感受不到异能的波动。”黑液的语气难得有些迟疑。
毕夏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从认识到现在黑液向来表现得不可一世,它看不起其他异种,同样也看不起异能者,觉得他们都是废物,只有自己全知且全能。
这是它第一次没看出别人的异能。
毕夏在心中默默地给宣又夏的名字划上了粗横,并在旁边标注了三个感叹号。
“如果她们想强行把你带走,现在的我是拦不住的。让我猜猜你的能力要是被发现,会有什么下场?
“按照人类的规矩……你会被抓进研究所做人体实验的吧?
“我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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