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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雨
“老板,来一串糖葫芦。”谢慈一来到人间,直奔小吃街,这里人流大,各种小摊贩在这里聚集,一整条街都是食物的香味。
老板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谢慈。
谢慈付了钱,往小吃街那边走。
那里有一处公园,谢慈有时候兴致来了会去那里摆摊算卦。
谢慈在一棵茂密的榕树下放下自己的可折叠小板凳,又从包里将平时用的木牌拿出来摆好,接着就开始边吃糖葫芦边刷手机。
于是大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皮肤白皙的男生叼着糖葫芦,眼也不抬地刷着手机,额上的碎发微微落下,冬日的暖阳照在他身上白得晃眼。旁边摆着的木牌上写着“三十一卦,童叟无欺”,两者格格不入,像是来摆着打发时间的,过了许久还是一单没开。
眼前被一片阴影覆盖,有人在小摊前停下。
谢慈抬起头,眼前人才看清这个大师的样貌,剑眉星目,眼神干净纯粹,毫无杂念,一笑眼睛就弯了起来。
“你好,要算一卦吗?”谢慈礼貌问道。
“可以算一算我的感情吗?”来人是两个女生,其中一个看起来对谢慈这个小摊有些好奇。
“当然可以。”谢慈仔细看了看女生的面相,说:“你现在有一个稳定交往的男朋友对吧?”
女生眼睛一亮,使劲点头肯定。
“从面相看,你六个月后有婚动情况。”谢慈笑着道:“你会很幸福顺遂的。”
女生听了更开心了,爽快付钱。
毕竟谁不喜欢听好话,更何况眼前人瞧着似乎有两把刷子。
“那个……可以给我算算吗?”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是一个穿着白色棉袄,脸上有两坨胭脂红的小姑娘。
谢慈点头。
“我奶奶半个月前去世了,我想问问她现在在那边还好吗?”
谢慈装作掐指算卦,肯定道:“你奶奶是身负大公德的人,生前与人为善,死后也不用担心。”
小姑娘听了终于笑了。
谢慈又神神秘秘说道:“说不定,你的奶奶回来看过你呢?”
红玉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梦境,他们一家热热闹闹过了个春节,后山的柿子味道很好。梦境很真实,醒来后甚至感觉嘴里有柿子味,像是她真的吃了柿子一样。
她圆溜溜的眼睛瞪大,有些不可置信。
谢慈笑着点头。
今年春节本来他们要回去看奶奶的,临时有事推迟了两天。结果明明头一天晚上奶奶还在电话里念叨着说等他们回去,第二天便传来噩耗。
奶奶没有等到他们,后山的成熟的柿子也没有人摘了。
谢慈给红玉免了这一卦的卦钱,收起小摊溜溜达达走了。
时间差不多,该去给青录买狼牙土豆。
路过一家烤鸭店,见前边排起长队,闻着香味,谢慈实在好奇这个烤鸭到底有多好吃,将狼牙土豆往后捎捎,排在了队伍末尾。
“抓小偷,抓住前面那个小偷!”
人群骚动,有人朝着队伍这边跑过来,中间撞到不少人也不管不顾,身后有几个人追着,边追边大喊抓小偷。
谢慈看准时机,在小偷快要接近时,迅速出手抓住小偷衣服。
小偷挣扎着想要金蚕脱壳,无奈谢慈看着文文静静,力气却不小,小偷动弹不得。谢慈动作变换,直接将小偷双手钳住,小偷吃痛,手上的包包掉在了地上。
后面追上来的女生捡起地上的包包,翻动检查一番,确定没有漏掉东西,气喘吁吁朝谢慈道谢,看谢慈在烤鸭店的长队附近,非要请谢慈吃烤鸭。
藏在碎发里的耳朵有些发红,谢慈尴尬地摆着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热情。
刚刚沿途追小偷的时候已经有人报警了,小偷被捆着双手,被一个花臂大哥压着跑不掉,谢慈也不用担心。
“哎哟,不行,我肚子疼。”谢慈灵机一动,抱住肚子弯腰叫着,“哎哟,我先走了,不用客气啊。”
谢慈装作肚子疼溜走了,虽然演技堪忧,但到底没有人再拦他。
对面一辆迈巴赫停了许久,车里的人旁观了全程,包括谢慈那不到及格线的演技。
秦渊看着那道白色身影溜走,嘴角不自觉上扬。
司机透过镜子看着老板的表情,觉得见了鬼。
秦渊身为秦家掌权人,商场上手段狠厉不留余地,平时一张冰山脸万年不变,下属犯错也不会发火,只面无表情一条条点出错处,犯错的人就会战战兢兢回去重新修改,一度让人怀疑是面部神经坏死。
刚刚经过这条街的时候秦渊突然让司机停车,之后便什么都不做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司机顺着秦渊的视线望去,什么也没看到。
“开车。”秦渊又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开口吩咐。
迈巴赫重新起步驶进车流。
不知道为什么,秦渊想到了刚刚那道见义勇为又演技拙劣的身影,他觉得有些熟悉,但很确定自己不曾见过那人,如果见过他绝对不会忘记。
手里摊开的文件久久不曾翻页,直到停车,司机的说话响起。
“老板到了。”司机恭敬道。
秦渊这才回神,下车进入公司。
-
“排好队,不准插队!那边那个,说的就是你,别以为我没看到!”
“大人,我该去哪里啊?”
“先去勾魂署等着,到你的时候会有人带你去稽考司的。”
“哦哦,好的,谢谢大人。”
秦渊脑袋昏沉,只感觉周围吵闹得很,像是哪个菜市场,什么插队、什么勾魂,他这是跑哪儿了?
“老王,你说这人怎么还不醒,当鬼还能睡得这么香。”穿着破衣烂衫的小鬼用手肘怼了下旁边的鬼。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另一只鬼接话,就是有点地狱笑话,“看,这就是长眠了。”
这随地大小睡的睡眠质量,他都有些羡慕了。
说着,想起自己已经死了十多天了,还在勾魂署排队,惆怅望天,“到底还要排多久啊,我都在地府转悠好几天了。”
秦渊费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明朗的晴空,来来往往不少人。地面并不是常见的水泥地,而是用青石砖铺成,远处宫殿巍峨高大,檐上还挂着风铃随风摇动。
“这是哪里?”秦渊问道。
“地府啊。”还是之前的小鬼,“死了只能来地府。”
“地府?死了?”
秦渊记得,今天下午是秦家每半个月固定的家宴,他下班回到老宅,还在和老爷子说着近日的情况,下一刻就眼前一黑。
估计是离魂症又犯了。
秦渊从小到大就深受离魂症困扰,小时候甚至只要受点惊吓就会魂魄离体。有次魂魄离体的时候把人他表哥吓坏了。
他从小就稳重老成,家里长辈都喜欢逗他,看他那张嫩生的小脸上出现看透一切却无奈叹气的表情能笑很久。表哥也喜欢招惹他,有次趁他不注意从后面拍了下肩旁,想看看秦渊被吓到的表情,结果下一秒人就倒地了。
表哥吓得哇哇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跑去找长辈,说自己把弟弟吓死了赶快叫救护车,把长辈给吓怀了,整个场景人仰马翻,幸亏几分钟后秦渊魂魄回归□□醒来,从此以后,不管外面说秦渊有多可怕,表哥对他永远是小心翼翼,说话都得轻声细语,生怕又把人吓出好歹。
后来秦老爷子找到了玄苦大师,玄苦大师只说机缘未到,给了他一块雕着朱雀的玉佩让他随身佩戴。
虽然没有彻底解决,但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离魂症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犯了,结果今天触不及防眼前一黑,睁眼就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往常魂魄离体都不会离肉身距离太远,不用太久就会自己回去,但如果这里真如他所说的是地府,估计灵魂很难自己回归肉身。
“那边的,在干什么呢?”
三人围在这里时间太久引起了勾魂使的注意,勾魂使走近查看,瞪大了眼被吓得连连后退,“我草?!生魂怎么会在这,哪个没长眼的把生魂给带回来了啊!”
老七抱头惊恐,嘴里不住念叨着:“完了完了,出大事了。”
秦渊看他焦躁地转圈,虽然觉得对方似乎有些不靠谱,但还是回去要紧,于是上前礼貌道:“你好,请问能送我回去吗?”
“对对,回去,还是得送回去要紧!”老七继续焦躁转圈,发现自己没有把魂魄送回人间的能力,仰天长啸。
“或者麻烦帮我找下可以送我回去的人吧。”秦渊镇定提议,仿佛生魂莫名其妙来到地府的不是他。
“对,可以找老大啊,他肯定可以。”老七一下被点醒,急忙带着秦渊往判官殿。
从勾魂司到判官殿还有一段距离,一路上秦渊看着附近的景色有些稀奇。
和想象中黑暗压抑的地府不同,除了古建筑风格的宫殿,还有类似于人间的小卖铺,不过卖的都是活人用不上的东西,比如纸扎、香之类的,秦渊甚至还看到有鬼买了只纸扎猫,一点燃就变成真的猫跳进那鬼的怀里。
“到了,前面那座就是判官殿,老大现在应该就在里面。”老七在距离判官殿还有小段距离便停下了,给秦渊指了指位置就忙着回去站岗。
谢慈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大半,将判官笔放进木匣子里收好,从博古架上挑了一壶桃花酒,粉色的大肚瓶,琉璃般瓶身颜色剔透,上面画着几支桃花,还是之前去人间的时候带回来的。
谢慈不算喜欢喝酒,但他很喜欢这个瓶子,平时就放在架子上看几眼。
判官殿紧挨着有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棵桂花树,是几百年前谢慈刚来到地府判官殿时种的,谢慈会用灵力维持桂花的盛开,因此院子附近常年都会有桂花香。
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桂花树已经和判官殿屋檐一般高,而他也已经不记得当初自己为什么会种下这棵桂花树,只时常倚着这棵桂花树酣眠。
谢慈拎着桃花酒走进院子,一股桂花香便缠了上来,他三两下轻巧地跃上桂花树,找了处舒服的枝桠倚靠着坐下,拔开酒塞,尝了一口。
酒的口感清冽,带着丝丝缕缕的桃花香。
“好酒!”
忽然一阵风吹来,桂花簌簌落下,乌发和衣摆上点缀上朵朵鹅黄。
秦渊顺着花香来到院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风起,树木摇曳,落下片刻桂花雨。
那人的身影和着桂花香传入视线,枝桠掩映,满目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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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有人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