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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失忆
冷风刮了一夜,屋里的蜡烛燃尽,姒云稷熬到天亮。
她捧着胸口拉开门,寒意袭面,瞬间忍不住剧烈咳嗽,这具身体果然脆弱。
但她现在需要找些材料,写份密信然后寄回去,等到宫里就好了,那里坏境好,还有御医调理,能帮她尽快恢复身体。
她才想着,一个人扑出来,温南烛将她推入屋中,“外面风寒,你身体还没有恢复,怎么能出来。”
姒云稷被推的有些懵,愣愣看着,这人也太放肆了,怎么就不能出去了,又不是纸糊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从前,反应过来她嘴角牵强的勾起一抹笑,淡淡道:“没事的?”
“我先帮你看看吧。”温南烛将人推到椅子上,然后帮她诊脉。
姒云稷从始至终像个僵硬的木偶被随意支配,推进屋,又按在椅子上,然后诊脉。
没有一个动作是她想做的。
温南烛手落在她的胳膊上,表情格外丰富,从不解,诧异,到最后的惊愕,看的姒云稷一愣一愣的。
“怎么了?”她低声询问。
“我再来一次。”温南烛眨眨眼,抬起手搓了搓,食指和中指落在姒云稷纤细白净的手腕上。
姒云稷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自己占别人身体的事被发现了?把脉有这本事。
她仔细观察着温南烛的表情变化,而他也不信邪的硬是给姒云稷把了三次脉。
然后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心脉恢复了,你的心脉居然恢复了。”
什么?姒云稷不太懂,脸上挂着困惑。
而端着药碗的钟玲珑愣在原地,手里的药碗应声倒地,瓷器碎裂。
“你的心脉恢复了。”反应过来的她立马进屋,拉过姒云稷的手腕亲自把脉。
一个两个,姒云稷被她们的样子吓到,不过这也让她知道为何原主要说那句话。
应当是心脉受损,才活不长久的。
“阿祁,你的身体恢复了,你做了什么?”钟玲珑激动的抹去一把泪,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太好了太好了。”
姒云稷嘴角抽了抽,尴尬道:“我不知道,忘记了。”
三人的关系如此好,如果知道自己占据了她们好朋友的身体,现在会不会出现一个巫师,强行将她的灵魂逼出去。
姒云稷摇摇头,不敢多想,总之她要活着,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哪怕是谁的身体,她都不会放弃。
“你还记得我们吗?”钟玲珑敛好情绪,坐直身体问。
姒云稷看着她,在她殷切期盼的眼神中摇摇头,“忘了。”
“没关系,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忘记了就让你重新记起来,我再去给你煎一碗药。”钟玲珑吸吸鼻子,脚步轻快的出去。
姒云稷看着温南烛,最后问道:“我之前是受了什么伤吗?”
温南烛摇摇头,“没有。”
“那我之前做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守着?”她想打听一下原主的事情,至少在她出现在她身上前发生了什么。
温南烛眸色一暗,有些怅然,“我们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等我们打开房间你就昏迷不醒。”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什么?自戕吗,但是这身体上也没伤,真是奇怪,姒云稷想不通,转移话题,“这是哪?”
“药王谷。”
“具体呢?”
“槐安城外十公里青崖山内药王谷。”
“要怎么出去?”
“你问这个做什么?”温南烛不解皱眉。
姒云稷面不改色,“我想快些找回记忆。”
“等你身体恢复好了,我们就出去看看。”温南烛笑。
他长的很好看,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嘴唇纤薄而红润,眉毛似剑英挺。
嘴角挂着一抹醉人的微笑,端的是温润如玉,清隽儒雅,身在乡也不输世家子弟,反而多了分更吸人心的质朴。
如果是从前,姒云稷倒也真会带他回宫,好好护着,只是现在没心思想这些事情。
她退而求其次继续问,“我能在周围转转吗?”
“你的身体……。”
“穿暖和些,只是看看。”姒云稷打断他的话,目光平和,但语气坚定。
温南烛知道自己拗不过她,最后只能点头。
小院建在山腰,周围没有人家,积雪落了半尺厚,压的树枝弯腰。
其实也没什么看的,姒云稷只想快速熟悉这里,回头看看怎么寄封信出去,但现在看来这里太偏,还是得找其它办法。
她又往外走了两步,温南烛跟上来,往她怀里塞了个手炉。
暖意传遍全身,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你一向畏寒,早些回去吧。”温南烛看着她冻的泛白的脸颊,再次劝道。
姒云稷摇摇头,不耐烦道:“没事的。”
从前在宫里便要事事被管着,现在到宫外还要被管,但,现在管的好像不是自己。
她呼吸一滞,酸涩涌上心头,也不知道父皇身体好些没有,她不在,如今宫里是什么样子。
想着便看到山脚下的村子,姒云稷面上一喜,指着下面:“我们下去看看。”
“可是。”
“别可是了,快走吧。”她才不管那些,抬脚便往下走。
“等等我。”身后传来喊声,钟玲珑跑来。
她脸上带着笑意,像个小太阳似的说,“正好阿祁醒了,下山给谷里的人说说,免得他们担心。”
钟玲珑很吵,一路上叽叽喳喳,连路边的野草也承载着她们感天动地的情谊。
姒云稷可以理解她迫切想要唤醒好友记忆的心情,但未免太吵,只能加快步子。
不然过两日耳朵上的茧子就要胜过地上的雪厚。
行至山下,眼前的场景让她一怔,简陋的木屋前是撒欢的小狗和惬意觅食的鸡,偶有两声猪叫哼哼唧唧。
一切都是那样的原始简朴。
她不可置信的问:“这是药王谷?”
“自然,我们现在就去找师父,告诉她这个好消息。”钟玲珑拉过姒云稷的手,拽着人就要往前走。
她还没反应过来,“药王谷闻名江湖,怎么是这副样子?”
“这怎么了,寻常人家就是这样子啊,村依青山,溪绕田畴,孩童追嬉田埂,多好啊。”
虽然钟玲珑形容的很美好,但姒云稷还是想不到这样子如何生活。
“别愣着了,我们快走吧。”温南烛拉住她的另外一只手,三人相依向前。
“汪汪”村里的黄狗闻到熟悉的气味,从小道窜出,尾巴摇的像船桨。
“这是黄芪,今年五岁,最喜欢跟着我们上山采药。”钟玲珑笑嘻嘻的指着它说。
只是这狗闻了闻,便夹住尾巴面露凶光,喉咙中“呜咙”的盯着姒云稷。
“你做什么?”钟玲珑没想到一向温和的黄芪会变成这样子,朝他挥挥手,“阿祁刚醒,怎么能凶她。”
姒云稷挑眉看去,黄芪立马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真是奇怪。
她问:“因为长的黄,所以叫黄芪?”
“不是,小家伙可馋,最爱叼着黄芪吃,所以叫黄芪。”钟玲珑笑着解释。
“只是看着有些胆小?”
“不知道怎么了,平时总喜欢黏着你。”
姒云稷继续往前走,想到自己宫里养的那只大馋狗,仗着她的偏宠日日在御膳房胡吃海塞,将自己吃成一个球。
“欸,阿祁醒了,来家里吃饭。”路上遇到村民,无一都是热情的问候,脸上喜气洋洋,招呼着她们去吃饭。
姒云稷礼貌的笑笑,并不说话。
只是这一路看来,让她觉得在药王谷里寄信是不可能的,完全封闭的村庄,所有人都自给自足。
良久她才询问,“谷里看着都是自己人,不与外人交往?”
温南烛答:“药王谷封谷,不与外界往来,不过我们还是在槐安城开了医馆,叫积善堂,师父常会去那里问诊。”
姒云稷满心疑惑,不解道:“好端端的为何要封谷?”
江湖上门派大族不少,能闻名于世已然不易,却还要孑然隐世,岂不自毁前路。
温南烛沉默一瞬,才故作高深道:“世间多疾苦,人心难揣测,尘寰凶险难安,唯有归隐避世,守一方清宁,才为正道。”
姒云稷可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世间有疾苦便扫尽疾苦,遇不公便荡清不公,人当挺身而立,直面艰险,不为避世苟安,只求为苍生开太平。
而钟玲珑的想法直白简单,“外面那么艰难,何必出去碰霉头,好友亲人都在身边,这样子才是最好。”
“你不想出去看看?”姒云稷反问。
她不假思索的摇头,她和两人不同,姒云稷是皇储,她从小学习为万民求太平,温南烛被捡到药王谷,之前吃过不少苦,不想面对外面的丑恶,贪恋这里的安宁。
只有钟玲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亲人宠爱,也造就了她单纯直率的性子,这是她的家,也是她的依傍。
没人对她寄予厚望,开开心心长大便是最好,在这里可以满足她的一切,自然对别的不会出现向往。
三人说着,便出现在村口的方药行家,院外堆着一大堆雪,在阳光下被照的金灿灿。
正在院里准备晒药材的中年妇女看到三人一愣,转而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出来。
“阿祁,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给我传个信,怎么就跑下山来了。”她粗糙布满厚茧的双手抓握住姒云稷的两只胳膊,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关心。
这种眼神,姒云稷只在自己母后身上看到过。
“师父放心,我已经看过阿祁的身体了,没什么大碍。”温南烛说。
方药行呢喃,“太好了。”
“师父你快些看看,阿祁的心脉竟然长全了。”钟玲珑想到早上的不可能,立即说道,等药王确诊完,那祁安的身子真的就是完全恢复。
方药行听到她的话,一把拉过姒云稷的手,少顷,她抬起头,一脸真诚的发问:“你做什么了?”
“啊,我不知道啊,不记得了。”
“阿祁失忆了。”钟玲珑在一旁填话。
方药行牵着姒云稷的手,拉着她往里走,边走边说,“你的心脉恢复,跳动有力,如今与常人无异。”
姒云稷顺势问了句:“从前我的身子很弱吗?”
“你胎禀不足,生而体弱,不过现在都没事了,以后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可以继续习武,姒云稷眼睛一亮,真是上天的恩赐。
“今天你们就别回去了,住在师父这里,中午给你们炖鸡,好好补补身子。”方药行满脸慈爱的看着三人,柔和的说。
钟玲珑高兴的笑道:“好啊好啊”转头她又给姒云稷说:“师父的药鸡做的一绝,从前你最爱吃,到时候一定可以想起来。”
姒云稷抬手摸摸脸,装失忆好累,得快些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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