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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
过去的事没人提起。希亚只问维克多的近况，给他办的欢迎派对也是在维克多自己选的酒吧里，没有选在派汀家的庄园。
派对规模不大，但很热闹。
这种派对，和希亚一起参加，我一般都会落单。因为作为弟弟，我不该去打扰靠近他的omega，而作为未婚妻，我又不能回应别人的热情。
音乐声很大，我拿了一杯菠萝汁，准备走出去。这时，就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明天，埃尔金先生恐怕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
埃尔金是维克多的姓氏，看来这派对很对他的胃口，是有着漂亮绿眼睛的人会喜欢的派对，迅速地遇见什么人，迅速地坠入爱河，第二天早上给昨晚的情话下一个结论，然后再遇见别的人。
“忘了？怎么会。有些事，有些人，刻在骨头里，一辈子也忘不掉。”
我忽然觉得如芒在背。
“温卡也这样想吧？”维克多明目张胆地看向我。
“温卡？”那omega有些惊讶地看向我，声音柔软。
维克多笑着解释：“派汀家的小少爷，人高冷得很，我都不大敢去搭话。”
…
这条街名叫凯姆街，街道历史悠久，布满红砖做成的老房子，石头小路被人们的脚步磨得光亮，各色店招的灯照在路上像彩色的河。
我坐在路缘石上，等聚会结束。我不知道维克多到底在想什么，但我不能接招。我是对他有愧，但作为希亚的未婚妻，我不是可以和他纠结过去的人。
我低下头，拿脚尖拨弄着一个小石子。脸上忽然一冰。
“饮料忘了拿。”维克多把那杯菠萝汁贴在我脸侧，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走路难道也像蛇一样没有声音？
“……谢谢。”
维克多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两条腿交叠着，伸到马路上去。
“未婚夫在派对上跟omega调情，你就在这当鸵鸟？”
……有必要像个长舌妇一样一遍一遍告诉我吗？
我低头笑了笑，学着刚刚那个omega的样子，摆出一副柔软神色：“我是beta，我做不到的事，让omega来做，也没关系吧？”
他看了看我：“哦，心这么宽？你们贵族少爷都这样？看来要是跟贵族在一起，我也可以找三四个情人？
“那是你的事。”
维克多笑得讽刺：“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他跟前装柔弱？站都站不稳？装得像连瓶盖都拧不开的omega？我记得小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
我不敢和他谈论过去。
也许因为小时候事，他还在讨厌我。如果是这样，那就让他撒撒气好了，我也不是非要逞口舌之利的人。
毕竟……的确是我有愧于他。我低下头，一言不发。
他又问：“你的心脏已经没事了吧？”
心脏。从十岁开始，整个派汀家就都认定我的心脏有问题。
“哦，没有大碍，只是不能剧烈运动。”我说。
维克多微微笑了，他坐在昏黄的路灯下，笑容里却没有暖意。
“那格斗算是剧烈运动吗？”
我立刻警惕起来：“你想说什么？”
“别紧张，之前有个朋友，说在你们学校的格斗社里看见一个人，长得很像派汀家的小少爷。”
“……那一定是看错了。”
“我想也是看错了。”
维克多站起来，径自走开了。我立刻也跟着站起来。我想回到派对上去了，我想离这个危险的家伙远一点，尽管音乐声大得让我头痛。
维克多却叫住了我：“温卡。”
“我带你去兜风怎么样？”他拍了拍身边一辆外形很酷的摩托车，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希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摇头拒绝：“这种车速度太快了，我不敢。”
他笑：“哦，在我面前，也变得连瓶盖也拧不开了？”
简直不可理喻。
我转身要走，他却忽然上前，拉住我的手臂：“要不我先骑一圈，你看我要是还回得来，你就试试？”
“那要是你回不来，遗产该给谁呢？刚认识的omega恐怕没有继承权吧？”我讽刺道。
他看了看我，笑容更深：“这种夹枪带棒的话你不去跟未婚夫讲，反倒来问我吗？”
“……”
疯子。
“派对结束还早着呢。上来吧，我教你。在格斗场上，那个长得跟你像双胞胎的家伙，可是很勇敢呢。”
那副神情，倒好像攥住了我的把柄一般。
算了，不过是骑摩托车而已。
…
“你坐前面。”他把头盔递给我，“我教你。”
其实我会操作摩托车，我只是假装在跟他学。
派汀家不许我玩这种速度很快的东西。“很危险”——我忘了是谁最先这么说的，派汀家一向是统一口径的。
“温卡的心脏……”——心脏的事我也不记得是谁先开始说的。
“踩上来，这里换挡。”维克多说。我的回忆被打断了。
他是个不错的老师，很有耐心，好像不是为了戏弄我。
骑摩托车兜风确实很快乐。迈肯的初秋，又暖又凉的风连续不断地扑在脸上。我心里渐渐轻松下来。
维克多在笑。也许他已经不在意少年时代的事了，也许是我想多了，小时候我没有太多的机会了解他，也许他就是性格有点恶劣，实际上没有什么恶意。
我没机会和他道歉了，但我们可以重新好好相处。
“好聪明。”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夸我对摩托车上手快，有点像夸小孩子的语气。
我正要加速，上衣口袋忽然一沉。
“给你的礼物！”维克多双手按在我肩上，在风里大声对我说。
礼物？
“温卡？！”
就在这时，我听见了希亚的声音。我赶紧踩下刹车。
希亚站在酒吧门前，皱着眉头看我，我知道我做错事了。
对我来说，希亚是哥哥，也是未婚夫，也许他刚刚还在酒吧里和omega调情，但这种情况下做错事的人仍然是我。我赶紧摘下头盔，向希亚跑去。
“哥，我……我和维克多……在附近走了走……”
我知道这谎言太拙劣了，希亚已经看到我从摩托车上下来。
“好好的，一根头发都没少。”维克多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在我肩上一拍。
我看得出来希亚在忍耐。他把我揽在身后，神情严肃。
“维克多，温卡他不能剧烈运动！这对他身体不好！”
维克多不以为意：“骑摩托车也算剧烈运动？成天拘着他，就好？”
我连忙去拉希亚：“哥，没事的，我们骑得很慢。真的很慢……像散步那么慢。只是因为酒吧里面有点闷，所以我才和维克多出来走走。”我晃了晃他的衣袖，“下次一定不玩了……”
希亚的情绪缓和了些，他低头看我：“没有不舒服吧？”
“当然没有！”我为了向他保证，敲了敲左胸，“只是有点累，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你累了？那我们这就走。”希亚把我的拳头从胸前移开，把我的手腕握在手里，然后按下情绪，对维克多解释，“维克多，温卡他真的不能……”
“知道了。"维克多笑了笑，似乎也有意缓和气氛。他看了我一眼，笑容又变了味道，“以后会注意的，不让他剧烈运动。”
希亚没再说什么，带我上了车。
…
我很想知道上衣口袋里的东西是什么。
首饰盒，能摸到logo。轻轻打开，把手指伸进去，金属的冰凉触感，还镶嵌着宝石……
我知道这么做有点幼稚。回到家看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了。可好奇心忽然挠着我的心肺，哪怕坐在车里，坐在希亚旁边，我还是想知道拿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维克多……居然会给我带礼物。
不可否认地，我的确……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开心。我其实……很想被他原谅。
能摸到那东西背面的搭扣，是胸针，图形形状似乎很复杂……
中心接近椭圆形，四周有长而细的部分。是太阳和它的光线？或者只是个抽象的艺术品的形状？
“温卡。”
“啊，怎么了？”
希亚忽然靠近我。他的下巴几乎碰到我的肩膀，他身上还带着omega的甜香，我偏过了头。
“有只飞虫。”希亚的手指在我肩上轻轻一拂。
那时，我放在口袋里的手猛地一颤。我知道那礼物是什么了。
蜘蛛。
是蜘蛛形状的胸针。好奇心害死猫。
这哪是什么礼物？维克多在告诉我，他不会忘记过去，不会忘记我对他做过的事。这简直是宣战。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哦，没有，那个……维克多他……会一直留在迈肯吗？”我尽量不显出倾向地问。
“大概不会。他现在手上的生意不在这，他是为了港口的项目来的，你想让他多待一阵子吗？”
“的确很久没见到他了。”我笑了笑，往希亚的方向靠近些，“不过气象预报说今年冬天会很冷，如果是我的话可不会在迈肯过冬。”
“到了冬天那个项目应该差不多敲定，不需要他亲自待在这了。但如果你想他留下，我会想办法的。”
希亚很自然地伸手揽过我的肩膀。
我正不知如何回答，手机忽然响了。
“维克多的信息？”离得很近，希亚看到了号码。
“唔……”我把手机丢在一边，低头靠在了希亚肩上，“无非就是今天的派对很开心之类的话吧？这种类型的寒暄真累啊。”
希亚笑了笑：“那就晚点再回复吧，维克多不会介意的。”
…
直到回到房间，我才敢点开维克多的信息。
“星期一来酒吧找我吧，小运动员。”
好像许多年前的蜘蛛结出网来，把我困在了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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