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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东（二）
第二日去到官府，陆玄已等在府前。我看他气色渐好，忍不住弯眉笑道：“你倒听话。”
陆玄面色一红，遮掩道：“下官不敢不从，还要替大人分忧。”
走过院子，似乎觉得两旁的树枝都因陆玄的话语在轻轻摇晃。
湖东多产美布。我随意侧眸看去，陆玄的官服随步伐晃动，如荷上露珠。
我开口道：“这身官服还喜欢吗？”
“喜、喜欢。”陆玄磕巴道。
“离开时，给你带些此地特有的布料。”我点头，买这样多的东西回京，也不少陆玄这一份，左右算做些补偿。
没听到他回答，我回头看他。他神情欣喜，接触到我的视线又快速点了点头。
“你今日在官府，不必跟我外出。”我笑道。
他上扬的嘴角立马止住，撇开视线问道：“大人不愿意下官跟着吗？”
“你要在官府审阅官文。”我开口，又转身朝书房走去，“原先有过教导。如今官文较多但并非查案，你无需紧张。”
身后没传来回话声。
到了书房，贾哲正在整理官文，还有好些侍卫不断地往里走，桌面愈堆愈高。
看来不止需要一天。想法转瞬即逝，陆玄仿佛知我所想，立马开口：“下官不愿。”
我扭头，顿觉好笑，问道：“你不愿什么？”
“什么都不愿。”陆玄抿唇答道，“下官要和您外出。”
“不必，我有匡愚她们陪着，无需这么多人。”我道，“你能帮我的就是审阅这些官文。”
“大人您原先也没和下官说要做这些事。”陆玄看着我，语气低落。
“这才是你的职责。”我笑道，“你确实可以帮我。”
“可下官也能陪您去查案。”陆玄不依不饶。
我盯着陆玄，这是怎么了，突然闹起脾气。陆玄神情一滞，稍带慌张地移开视线，立马要开口。
这般情形定是说得磕绊，我抬手制止，想起方才他的那番话，蹙眉问道：“若你知要阅官文，便不来湖东？”
“没、没有。”陆玄迅速摇头，神情着急。
“那便按我说言，你审阅官文。”我舒展眉头，情绪回落至初，稍带笑意，“虽有些枯燥，但好在安稳，我也少些担心。”
“大人不必担心下官。”陆玄抬眸看我，“能在大人身边就是安全的。”
这话倒让我心情愉悦，匡愚二人的能力是顶好的。我又想起阿姐，不知她在京城如何，之后多买些她喜欢的字画回京，也算给她一个惊喜。
我笑道：“无?，听我的便是。”我抬脚走入书房，不过两步我又停下，叮嘱道，“除查阅外，誊抄有关赵大人的文书。若有疑问，尽可问贾哲。”
陆玄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开口。
贾哲从官文中抬头，惊讶起身，走来行礼问道：“下官还想着拿给大人，怎的您就来了？”
“官文岂能随意拿出官府。”我开口看向陆玄，朝着贾哲点头道，“这两日陆玄代我查阅官文。”
“是。”贾哲点头，“湖东虽不大，但大人乃初次到访，可要下官派侍卫随您外出？”
陆玄抬眸看来，好似在哀求。
想起匡愚二人不喜如此，为了避免侍卫负伤，我摇头拒绝，笑道：“不必，贾大人派侍卫守好官府即可。”
陆玄转身就走到书桌前，背对我二人站着，心不在焉地来回翻着官文。
“陆大人这是怎么了？”贾哲问道。
我将视线移回，笑道：“他觉得总待在官府有些烦闷罢了。”
贾哲含笑道：“这般查阅官文反倒轻松些，若是查案便繁复多了。”
我点点头很是赞同，微微叹了叹才又道：“有关赵大人文书，可否誊抄？”
“大人放心，下官都一一保留，您尽可查阅，誊抄亦可。”贾哲道，“官府绝无隐瞒。”
我又看了一眼陆玄，开口道：“待查阅后，你与陆玄共同抄录，以省冗繁。”
事务已明，我正要转身离开，但思考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官文审阅并非小事，你要专心些。我虽放心贾哲，但事关民生发展，不得有误。”
陆玄手里的动作一顿，缓缓放下纸张这才转过身看我，点了点头：“大人放心，下官并非这般因小失大的官员。”
现下他身上那股别扭的情绪已经消失，我欣慰浅笑道：“这两日便安心待在官府。”
“好。”陆玄抿着唇仍透着些许请求问道，“大人真的不带着下官外出吗？”
“总要有一人在官府。”我开口道，“若你外出，又如何知晓我要的是什么？”
“是……”陆玄睫羽轻颤，似乎想张口答话，但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沉默。
叮嘱完后我才转身走出书房，眼前浮现陆玄身影反而让我心间多出一丝波澜，我开口问匡愚：“陆玄为何不愿查阅官文？”
匡愚叹气：“此事属下如何知晓？许是陆大人心有旁思。”
我看向匡愚笑道：“怎么忽然这样？”我又看向云恕，“你的想法如何？”
云恕眨了眨眼很是意外，盯着我依旧不解：“属下从未查阅过官文，实在难以回答。不过您所做之事定是无比正确。况且陆大人能力不错，若能完成您给的任务，今后您与他合作便少了很多烦忧。”
这话让我很是赞同，原本想着开口回话，但匡愚直勾勾的视线让我侧目，我笑道：“云恕说的不对吗？”
“属下只是觉得陆大人似乎有些伤心？”匡愚蹙眉，“总之不似昨日那般明朗。”
我叹了口气，他总待在官府，如今出了京城还以为能外出，兴许有些委屈。
“他身子还未好，如今也算让他养身。”我开口道，“陆玄的药他自己有带吗？”
“嗯。”云恕点点头，“陆大人带的最多的就是药。”
我无奈道：“除官文原因外，便是此由。希望他能懂我苦心。”
二人对视，匡愚道：“您也无需这般，您的命令陆大人只需遵从，其余并非您要考虑的。”
我笑道：“我也只是希望他能专心些，此地官文我很上心。”
“何况还有贾大人，您不必担心。”云恕道，“他看起来并非何万之辈。属下大致调查过，此人很是正直，官府侍卫也很忠心。”
“还是你二人让我省心。”我伸手拍了拍她们的手，赞叹道，“阿姐真真对我很好，让这样有能力的人陪我出京。”
二人面色微红，神色略带羞涩：“其实此次出京人选若非您指定我二人。属下还需与诸同僚较技胜出，方能随您离京。”
我有些诧异，笑道：“阿姐有这样多的侍卫？还需要较技？”
二人点点头。我问道：“可都有藤镯？”
二人神情微怔，转瞬又摇头。我笑叹：“阿姐也随着你们闹，怎么不和我说侍卫的人数。回京后你们到书房找我。”
“是。”匡愚又问道，“可会让您劳心？属下戴着这镯子便感心平气和，绝非寻常之物。”
“府上的人我都会赠。”我轻敲她的额笑道，“我只顾着常见的人，反倒忘了阿姐处的人，回京后记得来书房找我。若我不在府上，便告知岱渊。”
走出府门时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忽地心间微漾，转身看去却发现是贾哲。
他因快步赶来还有些喘气不顺，神情略带些紧张。
“怎么了？”我问。
“下官想起侍卫曾告知在河边见过画像上的那位大人。”贾哲道，“因是不同于湖东的官服，所以侍卫有些印象。后下官派人去寻，便再无踪迹。”
侍卫递来地图，贾哲又道：“湖边路形较为隐秘，自官府前去路途较远，下官让人绘制地图供大人参详。”
我收下地图笑道：“贾大人有心了，这两日我不在官府，陆玄劳你照顾。务必要其专心审阅，不得出府。”
“大人放心，下官晓得。”贾哲点头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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