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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想找一个罪魁祸首。
墨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她、有蓝、有博宴,还有一片火红如血的曼陀沙华。
在某次生辰、蓝表现出对博宴的排斥之后,那就是她们少有的、主动接近博宴的时候。可在博宴落座之前,蓝的身体就开始收紧发疼——也一定是察觉到了她的疼,博宴才会在落座之前就借故离开——她们的父亲原来就是这样温柔的人。
费尽心思对她们好,尽心尽力得照顾着冥夜——墨大部分记忆中的博宴就像现在的蓝一样、将所有人的事都思虑周全。这也就让他之后的行为更加让人无法理解和接受——将蓝带走、逼着她去习惯疼痛——背叛了所有人的信任和期待,尤其是蓝。
大概除了墨,没有人知道蓝那时候是多么愧疚——如果自己能多忍一些的话、如果自己可以不那么怕疼的话,博宴就可以好好在她们身边了,不用一个人形单影只得忍受着孤独——明明不是蓝的错,她却还是因为善解人意、压抑痛苦的博宴而感到抱歉。
这样温柔的蓝,肯定不会责怪博宴的。所以她压抑了自己、在压抑的过程中抛弃了所有人——这让墨无法接受、所以她恨博宴。
无论他以前有多么好,他还是夺走了对墨来说最重要的蓝。
但这些都没有办法让墨否认博宴以前的好。
那么好的博宴和那么好的蓝都在身不由己中朝着绝望前行,如果一点点忍耐和宽容可以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带来些许安慰,墨会去做——忍耐博宴在蓝身边的威胁,宽容他曾经逼迫蓝的事实。
反正现在一个失去帝身、一个有了伪装却失去记忆,只要两个人都可以开开心心的话,稍微让他们呆一会儿、应该也没有关系吧——这样想着的墨、自己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优柔寡断。
而现在、她必须做出选择了。
墨深吸一口气,没有直接让自己出现在对面的沙发上,而是选择了下床、穿衣服、一步一步得从这边的房间走到那边的客厅,寻找她想要找的人。
一打开大门、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浓重的血腥味、陌生的灵力。
她警戒起来,一边小心地往里走一边用灵力探查整个房间。踏上玄关、再两步就可以看见厨房和客厅,而血腥味和灵力最浓郁的地方就在左边的厨房。
一步、两步。
触目惊心的红色洒在灶台上,顺着瓷砖往下流。
墨赶紧跑进去,却没在一滩血液中找到可以算作尸体的部分,反倒是在另一边干净的角落找到了已经昏迷过去的小白猫。池舞除了昏迷过去之外无一点外伤,而这个血也并不是人类的血液。
“肖白书!?”
无人回答,探查的结果也是无人在家。
墨还满是疑惑,却没太多时间让她反应。她右手抽出长剑,左手抱起小白猫,跑到客厅用猫换了无线座机给穆雅歌拨了个电话出去,一手持剑一手拿着手机走进走廊,用法术开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检查过去。
耳朵边还是嘟嘟的声响,眼前却除了熟悉的景象之外、没看到一点异常。
……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电话那边传来穆雅歌的声音,背景似乎十分嘈杂。
“你们在什么地方?”墨已经看过两个卧室,再往前走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火车站旁边的夜市,”穆雅歌说,“我们再逛一会儿就回去了……哎、蓝你看这个好不好?”
那边蓝似乎说了好,又问穆雅歌是谁的电话,穆雅歌说是墨。
“你们不用急着回来,找个人多的地方逛逛,”墨走了几级台阶,弄出了些声响可也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我一会儿去寻你们。”
“啊?那你找得到么?”穆雅歌的心思并不在电话上,她似乎还在讲话之余与其他人闲聊,“要不要……”她的话没说完,电话中便出现了一阵震荡声响,而后,“出了何事?”
蓝。
“那只狐狸似是被袭了,此时不知下落。”
墨已经走到了楼梯顶端,下一步便踩在雪白的皮毛地毯上、留下了个灰不溜秋的鞋印。她顺着玻璃窗走、从头走到尾,将书架间的每一个夹层都扫视一遍,确认无人在此。
“那只猫到是无什么大碍,我一会儿带着她去寻你们……”
墨收了剑,往楼下走。
“……知道了,”蓝说得冷静,“那蝶儿那里……?”
“我这就问她。”说完,墨便挂了蓝的电话,拨出蝶梦的号码。
没通。
墨已经走回客厅,小白猫就被她扔在沙发上。
她再打了一个。
还是没通。
事不过三,墨打算打最后一个。
三声嘟之后,电话被接起了,蝶儿的声音似乎有些兴奋,“这就是通了啊!?”
“蝶儿……”墨抱起昏迷的小白猫挂在手臂上,又往厨房走,“你在何处?”
“那个……火车上啊……”蝶儿的身后比穆雅歌的背景音不知道安静了多少,与墨印象中那种吭哧吭哧的吵闹不同,不过穆雅歌说、她给蝶儿定的票本就是更为快速和安静的,“怎么了么?”
“无事。”墨不想给蝶儿添太多压力,“你到了之后自己小心。”
“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蝶儿的手还紧紧攥着手机、就跑回了她的脑袋边,帮着自己努力地缓解头疼。依零在旁边看热闹看够了就走过来把她的手臂掰开替她揉脑袋,也将自己的灵力给她。可蝶儿不配合,两只手跟弹簧似的就是往脑袋旁边缩,还有她整个身体、就是放松不下来,好像她的脑袋有多大的引力似的。
依零用了力,也不怕伤了蝶儿、就是用劲把她的身体掰开,然后自己坐在她的腰上、用力去拉开她的手;实在被蝶儿挣扎得烦了,依零一个定身咒干脆不让她动。
“你就不能在我面前乖点儿么?”依零面带笑容的时候比蓝还要多,就算用小刀割开自己脖颈的时候可以面带微笑。但现在蝶梦死死闭着眼睛看不到,她的脑袋难以思考,只有本能告诉她有什么东西进了她的口腔、划过她的喉咙、缓解着她的难受。
依零解了蝶儿的定身咒,蝶儿毫不犹豫得咬着他刚刚割开的口子,然后像只树袋熊似的抱着他,却跟只吸血鬼一样从他的身体里抽取血液和灵力、以此补充她刚刚在与博宴对峙时的消耗。
单手撑在地毯上,依零用另一只手托着蝶儿的脑后、让她可以轻松一些——不过帝族身体并没有人类那样容易酸痛、想来蝶儿一会儿恢复意识也不会因此感谢他。
依零的预测一点儿没错,蝶儿醒来时一看见俯身在自己身上坏笑的银发骗子,第一反应是甩了一巴掌过去。她的手在碰到依零之前就被截下而后压到脑袋边上、这个坐在自己腰上的混蛋无视了蝶儿的怒视,在她脖子上舔了一口。从锁骨到下颌,留下了长长的一条水痕。
“我的脖子味道怎么样?”依零笑着问。
蝶儿这才发现依零脖子上出现了一朵百合花——对强悍的依零来说、这样软弱的殇纹实在是很少出现。也只有以前零割血喂她的适合,蝶儿才在她的手腕上看到过。
这次居然出现在脖子上、她是做了什么啊?
“……想救我,何必让我咬脖子?”蝶儿有些无力、也不想和依零生气。
蝶儿不反抗依零的乐趣就减了一大半,他放开了蝶梦、也从她身上爬下来,“好玩儿呗。”
依零的想法蝶梦搞不懂,便也算了。她撑起身体环顾四周,惊讶于这里与帝境中、她们居住的竹楼的相似,依零带她回来了?
“这是哪儿?”
“水境,”依零笑她,却也伸手要拉她起来,“之前不是带你来过?”
“水境……”蝶儿将手交给他,手腕上的水晶互相触碰、发出叮铃的声响。蝶梦站起来,依零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出了屋子来到水台,面前便是蓝一直养不活的血莲。上次蝶梦来看时,这池水被妖的血染得火红、却没在荷叶间找到一朵花苞;此时却是红绿相宜,朵朵莲花开得旺盛。
“还真是……打理干净了……”
依零松了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直直掉落池中;被他挤出水花跳到了水台上,打湿了蝶儿的脚、身边的竹。蝶儿站在哪里,等他从水中探出头来、在花叶间向她说话。这是他们在帝境常常玩的游戏,依零会从她想不到的地方窜出来,向她张开双臂,邀请或是直接将她拉到水中。
可是蝶梦现在没有玩乐的心思。
“博宴在哪里?”
依零就飘在那里,只露出胸部以上的部位,他的双手上举、只要蝶儿下去他就能接住,“下来、我告诉你。”
蝶儿学着他直直得往下跳、正好进了依零的怀里。
依零陪着她下沉,再陪着她浮起来,看着她突破水面、大口呼气、习惯性地甩三下头再睁开眼睛,然后目所能及的、就只有依零一个人。
“零,博宴在哪儿?”
要是以前在帝境、蝶儿这时候只会抱着依零放肆得笑。
“他还在蓝身边晃悠呢,”就算蝶儿的反应不尽人意,依零也不放手,“不过变不回原来那样了。”
……所以、她还是没能杀了他。
蝶梦紧紧得握住了拳头,“你还打算帮他么?”
依零凑近蝶儿,坏笑着。
“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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