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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8
“而且，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好。”
露娜意思很明显。米迦勒现在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一大半原因就是肚子里那个小东西另一半过于强大的血脉在造反。
如果路西法知道米迦勒的问题，哪怕只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会愿意帮着缓解米迦勒的痛苦，总比米迦勒一个人硬扛要轻松。
“……”
米迦勒听懂了露娜没说出口的话。她早就有所预料到了现在的一切，也就更加心知肚明，她还没到最难熬的时候。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说，“告诉他，他知道了，现在大概率是会伸手帮一把。”
毕竟孩子是他的。路西法这点底线应该还有。
“可然后呢？”
米迦勒转过头，看着露娜，眼神很静，“露娜，我为什么要去求他？”
露娜一愣。
米迦勒扯了扯嘴角，“就因为疼？疼怎么了，我又不是没疼过。”
她活了几十万年，无论在天堂还是在地狱，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血里泡着，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哪一次不是咬着牙过来的。
“生孩子这事儿，本来也没指望能舒舒服服的。”
她像在说别人的事的口气，“这点罪，我受得住。”
她不需要路西法因为孩子对她施以援手，更不想让自己和这个未出世的小生命，变成另一个人的附属品。
“我能把他生下来，就能把他养大。”
米迦勒把批完的文件放到一边，又拿起下一份文件，“用不着求谁。”
尤其是……求路西法。
“……”
露娜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米迦勒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在露娜面前，心里那股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劲儿突然就那么上来了。
“露娜。”
她忽然开口，“我这辈子，差不多所有的骄傲，都栽在路西法身上了。”
“我们是一块儿从最初的光里蹦出来的，灵魂绑在一起。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我不管，可在他面前……”
米迦勒冷冷一笑，“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承认，我比他弱。”
让她因为疼，因为需要帮助，就跑到路西法面前，低下脑袋，去求他？
荒谬。
“我宁愿疼死。”她说得轻描淡写，“让我对他低声下气？呵……不如杀了我。”
即使赢不了，米迦勒也绝不会让自己输。
她做不到。
露娜哑口无言地看着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殿下，您明明可以让自己舒服很多的。既然现在您已经知道了陛下的态度，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对您和这孩子不利，那为什么非要为了一口气，这么折磨自己呢？”
在露娜看来，能够落到实际的好处显然才是永远该放在第一位的。
“……”
米迦勒其实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
只是，她大概还有些说不出口的原因吧。
“因为我希望……这永远都是一个秘密。”
露娜被她这话说得还是没转过弯来，“您一开始保守秘密，不是因为担心陛下会对孩子下手吗？”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这逻辑有点绕不回来。
“既然现在看，陛下对孩子本身好像没什么恶意，玛门他不是也认了，伊丽安娜这个他也打算留。那就算他知道这是您的孩子，顶多也就是不那么看重？”
露娜努力的顺着米迦勒的思路往下捋，“您看，玛门是他和莉莉丝小姐的，身份摆在那儿。伊丽安娜这个，他现在看的也重，意义也不一样。您这个……”
她话没说全，但意思到了——米迦勒和路西法现在这关系，隔着那么多旧怨新仇，这孩子生下来，地位确实尴尬。
“陛下就算知道了，多半也就是……嗯，知道了。认可能不会认真认，但反正不会害他。”
露娜看着米迦勒，“那这孩子，不还是只属于您一个人吗？跟现在没什么区别啊。您告诉陛下，说不定还能换点实际的帮助，让自己好过点。这不挺划算的？”
米迦勒一直安静的听着，等露娜说完，她才抬起眼，眼神有些复杂，深处藏着些露娜看不懂的东西。
“是，你说得对。”
米迦勒慢慢的开口，嗓音略有干涩，“他可能不会害这孩子，但也不会多看一眼。”
“可露娜，你想过没有，如果告诉他，就算他不认，这孩子身上也永远打上了魔王血脉的烙印——只有不被说出口的秘密才是秘密。”
她扯了下嘴角，笑容有点苦，“地狱是什么地方？捧高踩低，最会看眼色。玛门现在已经是撒旦了，他是不是路西法的孩子其实都不重要了。”
“伊丽安娜的孩子，在他的期盼里出生。那我的孩子呢？一个连父亲都不愿意公开承认的私生子吗？”
米迦勒摇了摇头，“我不想要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被放在那种位置上，被别人比较，议论，轻视。我宁愿他从一开始就只属于我，干干净净的，跟那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的帮助，我也不需要，我自己能扛。疼就疼点，我忍得了。总好过欠他的。”
露娜愣了下，猛然才意识到，米迦勒在意的远不止是与路西法的输赢较劲，更深的是对孩子未来的保护欲。
她自己没有孩子，年幼时作为女儿，从米迦勒那里感受到的亲情也寥寥无几，父母于孩子的爱，对她而言太陌生了，也难以完全共情。
“……我明白了，殿下。”
露娜却还是说。
……
时间在地狱是跑得最快的东西。
万魔殿那边，伊丽安娜的孕期过的还算平稳。除开希尔芙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折腾外，倒是没什么被的事情。
最后路西法被闹得烦了，干脆大手一挥，将伊丽安娜迁入了个专门的宫殿，直接设下重重禁制封锁了起来，让希尔芙想闹都没地方闹去。
……
“陛下，夫人的情况目前尚算稳定，胎儿发育也没有问题。”
费林很快就检查完，对坐在一边的路西法道，“不过还是希望陛下能多抽时间，陪伴在夫人身边。”
路西法闻言，淡淡的“嗯”了声，替伊丽安娜拉好了被子。
“知道了。”
费林心下微叹，知道这位陛下压根没真正的上心。
“陛下，老臣必须再强调一次。胎儿发育到后期，尤其是承载了您这样强大血脉的子嗣，需要来自您力量的持续滋养。如果长时间您不在身边，母体承受的压力会倍增，胎儿也容易出现发育不良的情况。届时，夫人要承受的痛苦也会很严重。”
路西法皱了一下眉头，转过头看向费林，、“有这种事？”
当年莉莉丝怀玛门的时候正是地狱一锅粥的关口，他忙着统一整个地狱，莉莉丝孕期也是该做什么做什么，顶多是后期不太爱动。
他陪伴的时间虽然不少，但肯定比不过现在的伊丽安娜。至少，他从未从医师口中听说过这种说法。
费林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是的，陛下。此事至关重要，还请您不要危言耸听。越是强大的血脉，孕育时对双亲力量的要求就越高。夫人体质相对于您来说弱了不少，更需要陛下您的力量在旁调和，否则母体与胎儿都可能受损。”
“现在和莉莉丝小姐当年情况不同。”
费林猜到了路西法在想什么，说，“莉莉丝小姐自身实力不算弱，对您的力量承受能力也会强很多。”
路西法：“嗯，近期我会多过来。”
伊丽安娜眉开眼笑，“谢谢您，陛下，有您在，我就安心多了。”
路西法又陪着说了几句，哄着她躺下休息，见她呼吸渐渐的平稳下去，才示意费林一同退出了内室。
……
路西法和费林一起走在长廊里。
“她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先补一补，提升些承受能力？用些魔药？”
他很难抽出那么多时间去陪着伊丽安娜。既然这胎儿需要他的力量滋养，母体底子太弱总归是麻烦。
费林闻言，却立刻摇了摇头，“陛下，万万不可。”
“夫人现在怀着身孕，身体本就处在一个很脆弱的平衡状态。强行用魔药提升实力，先不说那些霸道的药性能不能被她顺利的吸收转化，就算能，也极可能带来难以预料的副作用。”
“更何况，药力猛了，若是夫人的力量一时之间被拉的太高，反而只会加剧她的痛苦。”
路西法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实力太强了也不行？” 这倒是他没想过的情况。
费林点了点头，“陛下，孕育子嗣，尤其是您的血脉，其实是一个此消彼长，相互磨合的过程。父母双方的力量需要在孕育中达到一个平衡。夫人的力量若是过于弱小，会承受不住胎儿成长所需的力量，也难以调和您血脉的力量，很容易就会造成自身受损，胎儿发育不良。”
“但反过来说，如果母体实力过于强大——比如说达到了撒旦的层次，那情况会更糟。双方都极其强悍的力量在同一个躯体内，绝对不会乖乖的融合，反而会像——嗯，两股洪流对冲，疯狂的排斥彼此。”
“您自己力量的霸道您最清楚。若另一方旗鼓相当，这种对抗只会千百倍的加剧母体承受的痛苦。”
“嗯……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外力干涉，基本不可能孩子能够活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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