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暗恋我

　　“嘉清，醒醒，我们到了。”李骁轻轻拍了拍许嘉清，他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显然，他根本没有睡着。

　　“谢谢老师，我去上课了。”他低着头，李骁注意到他的眼睛红红的。

　　刚下车，迎面许嘉清就撞上了此刻他最不想见的一个人。

　　“终于等到你了。”高镜一道。

　　“我，我要去上课了。”许嘉清躲开他的目光，朝着门口快步而走。

　　“别走！”高镜一拉住了他：“顾朝都告诉我了，你是因为你爸爸的病情才选择和我分手的。”

　　李骁这时候也下了车，他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模样，上下打量一番高镜一。高镜一也瞥了他一眼，质问道：“你昨天躲着我，就是住到了他家去？”

　　许嘉清觉得很疲倦，因为疲倦，他甚至有些愤怒，他现在毫无心思为这种没由头的吃醋辩解，可是依照镜一的性子，定会纠缠不休。

　　他将高镜一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你要说什么，说吧。”许嘉清平静地说道。

　　“你还没有给我一个解释！”果然，他纠缠不休。

　　“镜一，我们已经分手了。”

　　高镜一再次拦住了他，双眸里尽是痛苦与哀求。许嘉清觉得自己简直无耻，因为自己的懦弱，惩罚的却是镜一。

　　“我知道你是担心你爸爸的病才要和我分手的。你怕耽误留学的事，怕辜负了我的努力，对不对？”他温柔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们可以商量，如果你想留在你爸爸身边，我们就不去留学，等叔叔身体好了再说，总有机会的。”

　　高镜一抱住了他：“嘉清，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许嘉清最害怕的事情，他很清楚镜一对自己的感情，一定会一再地退让，一再地牺牲自己，放弃国际部，放弃保送，放弃最好的学校，现在又要放弃拼命努力来的留学机会，可是换来的是他许嘉清一次又一次的软弱。

　　他配不上镜一的爱。

　　他推开了高镜一：“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我不明白。”高镜一摇着头瞪眼看着他。

　　“我给你的许诺都是骗人的。镜一，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的感情不会走远。即使这次没有我父亲的事情，即使我们一起顺利去留学，毕业也会是我们的终点。现在，一切只不过是来得更早一些，这样也好，总比未来有一天，我们互相厌烦了彼此才后悔要好。”

　　“我不会！嘉清，我爱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他喊道，毫不担心会引来周遭的注意。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怕的是，我会后悔……”

　　许嘉清感觉到高镜一的身子震了一下，眼泪就滚了出来，也不说话，泪水一直流一直流，一双眼睛通红地瞪着他，最后手都开始发抖。他从没见过镜一这样，真恨不得，真恨不得就抱住他，告诉他刚才说得一切都是玩笑话，说爱他！说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可是，不行。

　　许嘉清捏紧了拳头，咬着牙关，说道：“我去上课了。”他转身而走，走得很快，耳尖呼过凉风，他有感觉，如果此时镜一追上来抱紧他，自己一定会心软，如果没有，那么他们就将正式宣告分手，他害怕，更悲伤。

　　“你说过你不会后悔！”身后传来高镜一悲恸的呐喊，许嘉清定在了原地，他微微侧头看了看他，高镜一依旧站在原地。

　　许嘉清捏紧着拳头，说道：“对不起。”

　　就这样，他们分手了。

　　比预想的来得更直接，更干脆，也更简单。那天以后，他们没有再见过，租房里还留着不少许嘉清的东西，他不敢去拿，高镜一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七天是一个周期，在他们分手的第七天，许嘉清突然特别特别想念高镜一，之前他一直忍着不点开两人的聊天对话框，这一刻再也无法忍耐，他朝下翻了好久，以前他们时时说话，对话框一直都被顶在最前头，现在就像一块大石沉入了海底，蒙上了厚重的灰。

　　聊天记录停留在分手那天，他点开高镜一的朋友圈，却发现自己被删除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扯了一下他的心脏，胃袋里瞬时翻江倒海，还是上课的时候，他冲出了教室，躲到厕所里不停地干呕，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结束了，他和镜一，彻底结束了。

　　厕所外传来常韦的声音：“嘉清，你没事吧？”

　　“没事，吃坏肚子了，不用管我。”

　　“哦，你要还不舒服就回宿舍休息吧，我和老师说一声。”

　　那天下午，没人的宿舍里，许嘉清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

　　-

　　周六是母亲的忌日，许嘉清不得不回家一趟。上两周他都以学校的事情推脱了回家的事情，现在他没办法面对的第二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许儒树还是坚持来车站接他，关惠林这天单位里正好有事，车上只有父子二人，一路无言，快到家时候许儒树才道：“我听说，你拒绝小墨了？”

　　许嘉清收到林墨表白信息的第二天，就回消息彻底拒绝了她：【对不起，林墨，我有喜欢的人，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嗯。”

　　“没事，能遇上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本就不是容易事，做不成情侣，就当认识了个朋友。”

　　许嘉清心说，他已经遇上了，这辈子，也不会再遇不上第二个。

　　“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爸爸会帮你留意着的。”

　　“爸，我现在真的没心思谈恋爱。”许嘉清下了车，没等许儒树径直就朝家门去了，许儒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也是嘉清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用如此抵抗的态度对待自己。

　　上个礼拜和李骁通电话，方才得知嘉清放弃了留学。李骁在电话里劝解道：“许老师，其实这个机会真的很好，嘉清那么努力地争取，现在放弃掉，太可惜了。”

　　“嘉清在国内也能发展得很好。”

　　他心情复杂，自己的做法确实不对，可是长远来看，这是为了他好。

　　嘉清还太年轻，他不明白两个男孩搅和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

　　许儒树第一回发现嘉清和高镜一之间的不正常，是在高镜一借口家中阿姨生病突然造访那次。当天他并没有多想什么，但是隔天早晨，他竟意外瞧见了镜一在门口亲了嘉清的脸，他们眼神间流露出的暧昧与肢体的自然接触让他大吃一惊，这绝不是两个男孩之间会发生的事情！

　　为了验证怀疑，他才提出了爬山之旅。嘉清和镜一从小关系就相当亲近，常常同吃同住同睡，他从来没有往男女之情的方向想过，可当他真的认真地审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的眉目传情，他们话语间的暧昧调笑，才意识到，这份感情已经早早迈过了朋友的界限。

　　那天晚上他一夜没睡，隔墙便是自己儿子和另一个男人调情蜜语。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解，嘉清从小就很乖很听话，从没让他担心过，为什么偏偏会在感情的事上……难道和他的病有关吗？那么小就没了母亲，自己的关心也少，反倒是镜一常常与他相伴……

　　是自己的疏忽才让嘉清变成这样的！是他这个父亲没做到位，才害了儿子！

　　许儒树想到以前听到的一些关于同性恋者的事情，这些人因为道德与生理上约束的缺失，往往在年轻的时候会无限度地沉溺于□□的欢愉，今天和这个交往，明天又同那个上床，不少人甚至因此染上艾滋！

　　这会毁了嘉清的未来！

　　趁他们现在还年轻，感情观没有发展成熟，纠正还来得及。他不觉得嘉清会是一个同性恋，只要阻止他和镜一这段错误的感情就好了。

　　兴许是一夜没睡的缘故，第二天他居然突发脚肿，看着嘉清全身心照顾自己的模样，他心中五味杂陈。

　　“本来说好出来玩的，现在却要你们照顾我。”

　　“爸，说什么呢，你现在身子不舒服，我怎么可能放下心自己去玩呢！”

　　许儒树思绪一闪，他想，或许这就是阻止这段感情最好的法子。

　　-

　　第二天许儒树和许嘉清起得很早，约莫八点半就到了墓地，许儒树清扫打理墓碑，许嘉清在一旁帮忙摆放贡品。许儒树将袋子里准备好的鲜花递给许嘉清，他神情庄重地看着碑上沈洁的照片。

　　“老婆，我和嘉清来看你了。现在一切都很好，我的身体还行。嘉清去年拿了一等奖奖学金，学校里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他。你在那儿什么也不用记挂，带着心心吃好玩好，每天开开心心，缺什么梦里和我说。”

　　许嘉清将花束放在碑前的台阶上。

　　“妈妈，我现在过得很好，明年我就大三了，我会好好找实习，毕业了一定能找一份很好的工作。你不用担心我。”

　　他拍了拍许嘉清的背：“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操心，念书也认真，做事也周到，就是谈女朋友这事情不开窍。老婆，你在天上帮他看着点，让他早些遇到个心仪的好姑娘。”

　　回去的路上，途径南水路飞龙饭店，许儒树道：“也不早了，要不就在这儿吃吧。”

　　他们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入座，许嘉清环顾四周，兴许是中午的缘故，今天比他上一回来得还要冷清不少，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那种装潢的精致又有特色的小餐厅，这种十几二十年前的仿欧华贵风早就过了时。

　　“菜单一点也没变化。”许儒树一边翻阅菜单一边道：“十多年了吧，以前还是给你和镜一过生日才会来这儿。现在人越来越少了。”

　　“前两年镜一过生日，我和他来这儿吃过，其实菜挺扎实的味道也好，好好装修一下，应该人气又会上来的。”

　　“九月份镜一就会去国外了吧？”许儒树问道。

　　“我不知道，最近和他没联系过。”

　　许儒树松了口气。

　　“你俩虽然从小一块长大，一块玩，可镜一他们家和我们情况还是不太一样。他父母从小对他要求高，加上他选择的专业方向，以后肯定是要接手公司的，到时候指不定还会商业联姻，很多事情也会现在不一样。”他不想说得太直接，嘉清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长大就是这样的。爸爸也有很多朋友，毕业了，上班了，慢慢地就不联系了。”

　　许嘉清沉默着，他的头埋得很低，送入口中的食物，如同嚼蜡。

　　“不过你也会有很多新朋友的。”许儒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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