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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锋警影
她下意识看向冷非凡。
冷非凡的背影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径直走向了停在路边的警车。
车门被警察拉开,她弯腰钻了进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宋凝荷看着冷非凡消失在车门后,又看看僵在原地、手里还举着水、满脸窘迫几乎要哭出来的季浩晨,心里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两瓶水,低声飞快地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也小跑着钻进了警车后座,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内外。
季浩晨僵立在原地,手里还保持着递水的姿势,像个被遗弃的木偶。
店堂里昏暗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孤零零的影子。
他望着那辆闪烁着红蓝光芒、缓缓启动的警车,眼神空洞,脸上只剩下被彻底无视后的巨大失落和茫然。
周围食客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带着怜悯、嘲笑或纯粹看热闹的兴味。
霞姐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看着他那十分落魄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把他僵在半空的手臂按了下来。
“行了,浩晨,别杵这儿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无奈,“回后头收拾吧,这烂摊子……唉。”
她推了推季浩晨僵硬的肩膀,把他往油烟里外的后厨方向带。
警车汇入深夜稀疏的车流,车窗外,城市的光影飞速倒退,在冷非凡面无表情的脸上投下密密麻麻的斑驳。
宋凝荷紧紧抱着那两瓶矿泉水,像是抱着什么护身符,身体微微发抖,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程序的恐惧和对身边好友那深不可测力量的茫然。
而冷非凡的脑海里,那冰冷的电子音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一个沉甸甸的、关于死亡的烙印,和一片更深沉的寂静。
深夜的城市空旷而安静,警车闪着红蓝交织的顶灯,偶尔碾过不平的路面,车身发出沉闷的颠簸声。
车内气氛凝滞,只有车载电台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冷非凡和宋凝荷坐在后排的位置,宋凝荷紧紧挨着她,身体还有些控制不住地细微发抖。
冷非凡的左手微微搭在宋凝荷冰凉的手背上,无声地传递着一丝安慰,但她的眼神始终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面无表情,像一座覆满寒冰的雕塑。
突然,她在飞速移动的景物缝隙里,捕捉到了一点亮光。
那并不是城市常见的霓虹灯彩,也不是刺目的车灯,而是一抹非常朦胧、非常遥远、带着毛绒边缘的……淡黄色光晕?
它挂在深不见底的夜空一角,轮廓模糊。
月亮?
冷非凡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酒精的眩晕感尚未完全褪去,视线有些飘忽。
但那点遥远的、孤独的光,像是刺破了此刻车内沉重凝滞的氛围,带着一丝莫名飘渺的凉意,清晰地落入了她的眼底。
心脏的某个角落,似乎也被这渺远而恒常的存在轻轻拨动了一下。
不是清晰的情绪,是一丝难以名状的……惘然。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正是那位老警察。
他透过后视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冷非凡。
她的冷静、她的冷硬,尤其是刚才监控画面里那精准、狠厉到几乎超越普通人认知范围的格斗技巧……
这些都让他无法仅仅把她当做一个‘会点拳脚’的普通年轻女孩。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声音平稳地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
“姑娘。”
他微微侧头,看着后视镜里冷非凡映出的那双清冽的眼睛。
“之前……当过兵?”
他的问话很直接,目光锐利,带着职业性的审视,却也少了几分之前的公事公办,多了一丝探询。
他确实在猜测,那种瞬间爆发的精准打击感,绝非寻常武馆能练出来的。
冷非凡的视线终于从窗外那点模糊的光晕上彻底收回,她透过车前内后视镜,清晰地迎上了老警察探究的目光。
她摇了摇头,动作幅度不大,但很干脆。
“没有。”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响起,清晰平静,听不出多少情绪波澜。
顿了一下,她才继续补充,语速不快,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拳击运动员。”
她吐字清晰,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却又莫名贴合的答案。
“拳击运动员?”
老警察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意外,他不由得又仔细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冷非凡。
纤细的身材,清冷的眉眼……
这些,实在难以与拳台上那些强悍的形象重叠。
“哦……”
他拖长了音调,这声“哦”里包含了太多的恍然和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句感慨:“了不起。”
他的语气真诚了几分,“真的……很难看出来。”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随即用一种更像是长辈关心小辈的口吻,带着点自然的亲切问道:“平常训练……很累吧?”
他的目光里不再仅仅有审视,还多了几分对运动员这个职业本身的理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
冷非凡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在车厢里弥漫,带着微妙的张力。
窗外的灯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勾勒出侧脸清晰的轮廓线。
良久,她才轻轻地、几乎听不见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疲惫是肯定的,但此刻她显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
她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重新将目光投向深沉的夜幕,窗外那点模糊的、像是月亮的亮光,已经看不见了。
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车内仪表盘发出的幽幽冷光。
她的身体微微后靠,合上眼,似乎准备闭目养神。
但紧绷的神经和舌尖残留的、混合着酒精与辣味刺激后的麻木感,都让她无法真正松懈。
警车朝着未知的调解程序驶去,留下一路沉默。
警局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惨白的荧光灯管,老式的风扇头顶嗡嗡作响,把每个人脸上的毛孔和纹路都照得纤毫毕现,却吸走了本该有的温度。
消毒水、汗味、廉价烟草残留混合着铁锈似的血腥气,担架上卫辰手腕渗出的血染透了临时按上去的纱布。
形成一种浓稠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浑浊气味。
调解室的桌椅陈设简单冰冷,像一件件冰冷的道具,无声地映衬着紧绷的气氛。
卫辰呲着牙,豆大的冷汗沿着油光光的额头滚落,浸湿了乱糟糟的头发。
每一次细微的动弹都牵扯着手腕的剧痛,让他那原本就不善的面孔更加扭曲狰狞。
他躺在简易担架上,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钉在对面的冷非凡脸上,嘴里嗬嗬作响,压抑着低低的痛哼,和汹涌的恨意。
旁边的姬辰倒是“醒”了。
他靠在同伴身上,脑袋裹着厚厚的绷带,一抹暗红的血渍顽固地沁透出来。
眼神涣散,时不时还抽搐一下,似乎啤酒瓶带来的震荡感还未完全消退。
搀着他的两个同伙,徐虎和陈一,此刻在两位警察审视的目光下,早已没了之前叫嚣时的嚣张气焰。
徐虎眼神躲闪,粗壮的脖子缩着。
陈一更是不堪,嘴唇哆嗦着,不敢与警察对视,更不敢看冷非凡。
老陈警官指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面定格着冷非凡竹筷刺手、啤酒瓶爆头的清晰瞬间。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秤砣,每一个字都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事情很清楚,监控录像完整记录了事件经过。是你们的人,卫辰,率先对冷女士实施猥亵性质的下流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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