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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3
......
璆琳悄无声息地隐藏在花海中,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人,特别是身着蓝衣,贵公子模样的那位,她在心中已有猜测。
胡铁花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目光扫过那些眼神空洞,只剩机械性劳作的男子,眉头拧成了疙瘩,“老臭虫,快看,这些人邪门得很,看着跟活死人没两样。”
楚留香抬手按住好友躁动的肩膀,目光同样扫过那些麻木的身影和艳丽到妖异的花海。他鼻翼下意识动了动,可惜,这世间的万般气息他都闻不到。
“老酒鬼,稍安勿躁。”他的声音沉稳依旧,却透着凝重,“这里确实处处透着诡异,恐怕问题不小,须得加倍小心。”
“老臭虫?老酒鬼?”看来果然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了,只是不知他们为何会提前出现在大漠石林。
璆琳瞬间切换成一副柔弱惊惶的模样,不再隐藏身形,而是踉跄着从花丛旁的小径上跑出去,仿佛刚摆脱追捕,恰好撞见他们。
她脸上带着惊惧,白色的衣裙沾了些尘土,显得楚楚可怜。
“啊!”她像是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身体微微瑟缩,如同受惊的小鹿,一双杏眼仓惶地在两人脸上扫过,带着哭腔问道:“你们是何人?是来抓我的吗?”
楚留香和胡铁花同时循声望去,就看到花丛旁的白衣女子。
看到她便让人想起那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只一眼,胡铁花便觉心头一热,保护欲油然而生。他抢先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姑娘莫怕,我们不是坏人。敢问姑娘,可是前些日子在沙漠边缘客栈里,被一个红衣女子和几个白衣女子掳走的那位?”
璆琳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力点头,眼中迅速蓄起水光,声音带着哽咽和后怕:“是我!我叫璆琳。她们好凶的,这里好可怕,到处都是奇怪的花,还有奇怪的人。”她颤抖着手指了指远处那些行尸走肉般的男子,身体也跟着微微发抖。“你们真的是来救我的吗?”
“果然是你!”胡铁花一拍大腿,豪气顿生,对璆琳的身份再无半分疑虑。
他拍着胸脯,声如洪钟,“璆琳姑娘,你放心!我胡铁花说到做到,有我们在,定把你平平安安救出去!管她什么石观音水观音,敢抓人,先问过我老胡的拳头!”他完全被璆琳激起了侠义心肠,没有丝毫疑虑。
楚留香站在胡铁花身侧,脸上也适时地露出温和安抚的笑容,拱手道:“在下楚留香,这位是胡铁花。受一位华山派的朋友所托,正是为寻姑娘而来。姑娘受苦了。”
他的目光如同最轻柔的风,拂过璆琳的眉眼、姿态、她微微颤抖的指尖,以及衣裙上那几处看似仓惶逃窜时沾上的尘土。他的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更深邃了些。
眼前这女子,容颜惊世,遭遇也符合华山弟子所述,但楚留香心底却捕捉到一丝异样感。她看似狼狈奔逃,气息却异常平稳悠长,且毫无疲态。
这些念头在楚留香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他面上丝毫不露,依旧是那副令人如沐春风的模样。他面上选择相信胡铁花的判断,同时将这份微妙的违和感深藏心底,保持高度的警惕。
璆琳将楚留香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的眼神尽收眼底,心中暗赞:不愧是楚香帅,这份敏锐远超常人。
表面上却因他的注视显得更加不安,下意识又后退半步,声音抖得更厉害:“楚大侠,胡大侠,你们快走,这里太危险了!石观音她随时会回来!”
她刻意强调石观音的恐怖,,“若是被她发现你们擅闯石林,你们都会没命的,我不能连累你们。”
“姑娘莫慌!”胡铁花最见不得美人受惊,再次拍胸脯保证,“那石观音再厉害,有我和老臭虫在,也定能护你周全!走,咱们这就杀出去!”
“什么人?”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
七八道身影窜出,个个手持弯刀,眼神冰冷,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瞬间锁定了入侵者。
“擅闯石林,找死!”
为首的女子正是先前被璆琳反弹鞭力震废右臂的长孙红!她手臂还吊着绷带,眼中怨毒更盛,死死盯着璆琳,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最近不在石林,因此不知道石观音对璆琳的态度,此时只以为她是想要逃跑。
她厉喝一声,左手的弯刀指向三人,尤其重点指向璆琳,“抓住他们!尤其是这个女人,要活的!”她身后的白衣女子们是长孙红的手下,此时如同得到指令的猎犬,刀锋齐刷刷对准目标。
“想得倒美,想抓璆琳姑娘,先过你胡爷爷这关。”胡铁花将璆琳往身后一护,大喝一声,砂钵大的拳头带着刚猛无匹的劲风,毫无花哨地迎向最先扑来的刀锋。
他拳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一时间竟与数名刀法凌厉的女子战成一团。
楚留香则如穿花蝴蝶,在刀光剑影中飘忽不定,身法快得不可思议,留下对手徒劳的惊愕。
他并未出重手,更多是以精妙手法点向对方要穴,意图制伏而非杀伤。
然而这些女子显然受过严酷的训练,悍不畏死且招招狠辣,逼得楚留香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同时还要分心留意被胡铁花护在身后、似乎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璆琳。
璆琳心中叹了口气。
他们打得热闹,她再柔弱无助地躲在后面看戏就太假了。
但是她还不想离开这里,看来得加点戏把场面弄得更混乱些,最好能合理地受点小惊吓,等石观音回来,还能在她面前扮演受害者。
她脸上瞬间切换回惊惶失措的表情,仿佛被眼前的厮杀吓破了胆,一边带着哭腔喊着“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一边像是慌不择路,又像是想逃离战场,脚步虚浮地朝着战圈边缘踉跄跑去,位置恰好靠近正被楚留香逼得很狼狈的长孙红。
“璆琳姑娘小心!”
楚留香一直分心留意着她,见她误入险境,立刻出声示警。他锐利的目光捕捉到长孙红眼中凶光一闪,手中弯刀竟真顺势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直刺璆琳看似毫无防备的后心。
时机完美!
璆琳决定给恨毒了她的长孙红点个赞,谢谢她的配合,面上却吓得花容失色,脚下一个不稳,身体向楚留香方向跌倒,那致命一刀几乎是贴着她的衣袖掠过,割破了她宽大的袖袍,露出小半截欺霜赛雪的皓腕。
“啊!” 璆琳跌坐在地,发出短促的惊呼,脸色煞白。
“卑鄙无耻,对一个弱女子下此毒手。” 胡铁花怒骂着扑向长孙红。
楚留香眉头微蹙,方才他分明看到璆琳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戏谑。而且,她跌倒的时机和角度,未免太巧了,巧得像是精心计算过,恰好让刀锋只划破衣袖而不伤肌肤分毫。
同样让他在意的是,当她靠近时,竟有一缕极其清冽、纯净、仿佛雪山初融般的气息,极其短暂地拂过他的鼻端。
这对他这个失去嗅觉的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般的感知!
就在楚留扶起璆琳,胡铁花即将抓住长孙红时。
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瞬间淹没了整个石林。
打斗声戛然而止。
长孙红和其他女子动作凝固,脸上瞬间褪去所有凶狠,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齐齐跪倒在地,头颅深深低下,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胡铁花的拳头硬生生停在半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楚留香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全身肌肉绷紧,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全身。
晦气!还没开始石林寻宝呢,怎么回来这么快?
不过也不是没收获,这气势,感觉和巫行云突破前差不多。那就没问题了。
眼前没了压力的璆琳,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还不忘表演,抬起惊惧的泪眼望向威压的源头,身体更是配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无法承受这恐怖的威压。
石林入口处,一道曼妙的身影缓缓走来。
依旧是出门时的那身素雅的白衣,她看也不看跪了一地的手下和长孙红。目光锁定在在楚留香身旁,梨花带雨,显得楚楚可怜的璆琳身上。在璆琳破损的衣袖上停留了一瞬,眼底的燃起滔天的怒火。
“妾身不过离开片刻,”石观音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低语,却让石林的温度骤降至冰点,“家里竟闯进了两只不知死活的老鼠,还惊扰了妹妹?”
她长袖看似随意地一挥,一股劲便将璆琳轻柔地带到身边。伸手拂过璆琳被割破的袖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怜惜,确认她肌肤无碍后,她冰冷的目光锁定了楚留香和胡铁花,“很好。”
石观音唇角勾起,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翻涌着被冒犯领地的暴戾杀机,尤其是楚留香方才扶着璆琳的那只手,她恨不得当场剁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石观音的身影仿佛在原地晃动了一下。
楚留香瞳孔骤缩,只觉一股可怕的阴寒之气已扑面而来。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的速度和压迫感。几乎是凭借本能,他将轻功施展到极致,身体迅疾后退。
“砰!”
他原先站立之处,坚硬的岩石地板化为齑粉。
粉尘弥漫,石观音的白皙的手掌缓缓收回。
旁边的胡铁花慢了半拍,顿时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重击撞在胸口,他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进花丛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眼中充满了骇然。
女魔头竟如斯恐怖,仅仅一个照面,他和老臭虫就一退一伤。
石观音看都没看胡铁花一眼,她的目标锁定了本该引起她兴趣的长相俊美的楚留香。她莲步轻移,姿态曼妙,每一步踏出,却仿佛缩地成寸,瞬间拉近与他的距离,白玉般的手掌轻飘飘地印向他的胸膛,带着一种致命的美感。
男人见不得。
璆琳下意识的想到这个功法的名字。
楚留香避无可避,只能咬牙硬接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他知道,这一掌接下,不死也要重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姐姐息怒!”
一个清越中带着急切、甚至有一丝哭腔的女声响起。
璆琳仿佛被情急之下的勇气驱使,她挣脱了石观音无形气场的束缚踉跄着扑了过来,张开双臂挡在了楚留香身前。
她仰起那张泪痕斑驳,带着惊惶却无比坚定的绝美脸庞,带着哭音恳求道:“姐姐,求求您别杀他们,他们不是坏人。之前就是他们帮我逃出来的,他们只是想来确认我的安危,是我连累了他们,您要罚就罚我吧。” 她说着,身体还因恐惧而微微颤抖,却固执地挡在那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石观音拍出的手掌硬生生停在了璆琳鼻尖前三寸之处,带起的掌风吹得璆琳鬓角的发丝飞扬。
石观音眼中的杀意被巨大的错愕和一种更深的病态的占有欲与满足感所取代。
她看着挡在楚留香身前、为了保护这两个蝼蚁而不惜牺牲自己、向自己哭求的璆琳。
这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此刻交织着依赖、恐惧、勇气和奉献,只觉得无比鲜活动人。
这惑人的美感,远比镜中那冰冷完美的倒影更让她心醉神迷。她不允许这份独一无二的美丽沾染血腥,也不能容忍她的珍宝为了卑贱的闯入者受到丝毫惊吓或损伤。
这鲜活的生命力,才是她最该珍视的收藏!
该说不说,此刻的石观音活像一个移情别恋的渣女,石室中的那面镜子如果会说话,估计会骂的很脏。
楚留香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纤细却坚定的背影,鼻间再次嗅到那缕清冽纯净的气息,心中的违和感与震撼达到了顶点。
她到底是谁?她究竟是不是在演戏?如果演戏,那她此刻的行为无异于自杀,她如何笃定石观音会停手?但无论如何,她确确实实为自己挡下了那致命一掌,或许是自己过分警惕了。
胡铁花挣扎着想爬起来,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石观音的手缓缓放下,脸上的温柔笑容重新浮现,甚至比之前更盛。她伸出冰凉如玉的手指,轻轻拂去璆琳脸上滚落的泪珠,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傻妹妹,吓着了吧?姐姐怎么会舍得罚你呢?你可是姐姐最心爱的宝贝。”她的目光转向楚留香和胡铁花时,瞬间又化为嫉妒,她嫉妒他们能引起璆琳的注意,“至于他们。”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
“既然妹妹替他们求情,妾身就大发慈悲,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她慵懒地拍了拍手,如同在召唤仆人处理垃圾。
几名弟子立刻战战兢兢地上前听命。
“把他们关进水牢,”石观音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看着楚留香,“妾身倒要看看,在那暗无天日、蛇虫鼠蚁为伴的地方,这位俊俏的公子能撑多久?” 她瞥了一眼还在挣扎的胡铁花,“撑不下去就留着当花费吧,也算物尽其用。”
石观音的目光又冷冷扫过看到她对璆琳那种诡异的态度后大气不敢出的长孙红。
长孙红瞬间浑身颤抖。
石观音暂时没理会她,注意力重新回到璆琳身上。
她温柔地挽起璆琳的手臂,仿佛刚才的杀意从未出现过:“妹妹受惊了,随姐姐回去好好歇息。姐姐给你准备了一盒上好的南珠,压压惊。”
南珠?好东西!不知道空间会不会喜欢。
璆琳面上露出感激和一丝不忍,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被粗暴架起的楚留香和胡铁花,眼中泪光未散,完美演绎着一个心怀愧疚的柔弱形象。
楚留香在被拖走前,看了一眼璆琳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
冰冷的水牢深处,楚留香靠在石壁上,听着头顶铁门关闭的沉重声响和胡铁花在隔壁牢房的怒吼,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张绝美容颜,和那双在惊惶表象下,似乎蕴藏着秘密的杏眼,还有那缕若有若无的气息。
心中除了怀疑,似乎还有些不同的东西滋生。
“老臭虫!老臭虫你没事吧?”胡铁花的声音隔着石壁传来,带着担忧和挫败。“还有璆琳姑娘怎么办?”
“她应该暂时安全,”楚留香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冷静,带着一丝思索,“甚至,比我们安全得多。石观音对她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极其特殊。老酒鬼,省点力气,养精蓄锐,我们得先想办法出去。”希望冰雁在外面安然无恙,能成为最后的援手。
与此同时,璆琳坐在柔软的锦榻上,看着侍女恭敬奉上的那个紫檀木匣。匣盖打开,里面静静躺着数颗大小均匀、光滑圆润、散发着柔和光泽的南海珍珠,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石观音正温柔地注视着她,仿佛在欣赏她看到珍宝时的表情。
璆琳脸上立刻浮现出受宠若惊的笑容,盈盈拜谢:“多谢姐姐,这珍珠太美了。”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颗珍珠,让她真正感到惊喜的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珍珠内部蕴含着一丝与灵泉水极相似的能量波动,虽然极其细微。
但起码多了一个方向。石观音的宝库里,这样的好东西,想必还有很多吧?总能找到更多的能量。
她心中满意,面上却只流露出纯粹的欣赏之色。
至于还在水牢里冷静的楚留香和胡铁花。
璆琳回想起楚留香最后那个充满探究的眼神。
看在他们是好心来救人的份上,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过嘛,现在时机未到,只能先说声抱歉,让他们在这里好好体验一下大漠特色民宿吧。毕竟,她这出戏,还得再演几天呢。
她将珍珠放回匣中,抬起脸,对着石观音露出一个依赖而感激的笑容,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利用石观音,走可持续的能量补给路线了。
唉。石观音对她这么好,不然到时候,只废了武功不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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