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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打鸳鸯(二)
唐舒砚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妈,我困了,想睡觉。”
即便没有今晚的耳光,唐舒砚也不会跟母亲谈宋明诚,更何况母亲今晚用耳光钉死了交流的门窗。
舒玉蓉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去睡吧。”
唐舒砚进了卧室,立刻反锁门,躺倒在床上,拿着手机正想给宋明诚打电话。
母亲用钥匙把门打开了,拿着闹钟进来,严肃地说:“自己定个早起闹钟,手机给我。”
“没收?”唐舒砚坐起身,不敢相信母亲会如此专制。
“随你怎么说,手机给我。”
唐舒砚把手机丢了出去,躺倒在床上,脸朝里呜呜咽咽地哭。
舒玉蓉捡起手机和电池,慢慢地把电池装进去,把手机拼接完整,幽幽地说:“俏俏,别怪妈妈,我是为了你好。高中三年非常关键,你一直是个乖孩子,妈宁愿你现在哭,也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你相信我吗?你不相信,所以我怎么想根本不重要。您出去吧,我不想跟您说话,更不想跟您吵架。”
唐舒砚说完,拿被套蒙住头,不再理会母亲。
舒玉蓉又叹了一口气,抬头看见窗帘中间有条手机长的宽缝,她走到窗户边,看见楼下有个人影,转头看了一眼女儿,重新拉好窗帘,关了灯,轻轻地带上门,回到客厅。
楼下的那个人影会是宋明诚吗?
宋明诚想不明白,几颗棒棒糖而已,怎么就演变成现在的样子。
吃糖有罪吗?早恋有罪吗?
如果早恋是一种罪,为何只惩罚俏俏一个人。
宋明诚哭了一会儿,他蹲下去,小心地把棒棒糖一颗一颗捡起来,只有九颗,棒棒糖盒子里只剩下九颗,全是甜香橙味,听老板说现在的小女孩更喜欢草莓味和水蜜桃味,而俏俏只喜欢甜香橙味。
他剥开了一颗,含在嘴里,很酸很酸,一点也不甜。
宋明诚沿着楼房转了半圈,来到东北角,准确无误地找到唐舒砚卧室的窗口。灯光从窗帘缝里漏出来,她还没有睡,她会不会在哭,她……
她还在挨打吗?为什么会有如此狠心的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地,上手就打人,下手还那么重。
宋明诚抬头望着那个窗口,他护不了她几次,他不能代替她受罚,他不能……他痛恨自己的无能。
灯关了,她睡了吗?
她睡不着吧。
宋明诚犹豫了一会儿,拨打唐舒砚的电话,他竟然听见了她的电话铃声,16楼,五十多米高,难道是幻听?
“快十二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舒玉蓉问。
宋明诚挂断电话,不敢相信地看着舒玉蓉,眼前的女人就像从天而降的暴君。
“快点回去吧,你爸妈会担心,我更加会担心。因为你在这里呆一整晚,俏俏以后就无立足之地了,传言会杀人,我怕她承受不起。”
“什么传言?”宋明诚现在无法冷静地思考舒玉蓉的话,因为她是棒打鸳鸯的暴君。
“他们会说,俏俏是个狐狸精,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把你迷得神魂颠倒。或者说,小小年纪就会玩弄男人,先勾勾搭搭,再一脚踹开,所以你失魂落魄。最后,你是痴情种,她却成了小贱人。”
“不许说!不许!”宋明诚听不得这种话。
“嘴巴长在人家身上,你管得了几个?你能管的只有自己,控制自己的言行,才不会给俏俏带来麻烦。”
“我与俏俏清清白白,根本没有谈恋爱,我们……”
“清清白白?你不喜欢她?不喜欢,大半夜你把她叫下来,就为了几颗糖?”
“今晚她心情不好,吃糖会让她开心一点。”宋明诚不敢说喜欢或者不喜欢。
“为什么不正面回答?”
“喜欢,我喜欢俏俏。”宋明诚直视舒玉蓉的眼睛,郑重地说下他的宣言。
舒玉蓉轻笑两声,满不在乎地问:“有多喜欢?当年你爸说非我不娶,后来还不是娶了你妈,生了你。”
宋明诚自打知道父母的真面目,一直不愿意深想家庭关系,此刻他不由自主地脸红耳热,却还是为自己辩解:“他是他,我是我,我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舒玉蓉似乎没想到宋明诚会这么说,她欣慰地点点头说:“孩子,你跟他不一样。可你真的确定自己喜欢俏俏吗?你们之间有很多问题,你想过吗?”
“我会努力克服困难。”宋明诚说得笃定,他想表现得像个合格的男朋友。
“你考上了顶尖的大学,可俏俏只是一个准高中生,等你去了北都城,你俩就是异地恋,你不怕俏俏成绩受影响,她可能考不上你的大学,甚至考不上北都城一所好大学。那时候,你不会后悔吗?你又能担保她不会后悔吗?”
“俏俏心理素质很好,我相信她。”
“是吗?今晚她躲在你身后一声不吭,遇事没有一丁点担当,算得上表现很好吗?”
“我是男生,自然应该挡在前面,您这样评价她,对她很不公平。”
“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人,只会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从没见过她像今晚这样哭,你担保以后不会让她哭吗?”
“阿姨,我不能担保她以后不哭,我也不认为哭是一种过错,但我会努力做到最好,不让她因我而伤心难过。”
舒玉蓉又笑了,宋明诚有点慌,他自觉没说错话。
“孩子,有些事情不要空口承诺,世间大多数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即便你们大学同校,也只有两年。你本科毕业后可能会出国留学,你们又成了异地恋,不对,应该是异国恋,距离和时差会造成很多的问题。你有多少信心,她又有多少信心,才能确保你们能够安然度过一次又一次异地恋。她如此软弱,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到时候,有另外一个人半夜三更去给她买糖,你确信她不会变心吗?”
宋明诚想到唐舒砚的一句话:“电话里说得再多,也比不上一个拥抱”,他没有信心回答舒玉蓉的提问。
“孩子,回去吧。你们还小,以后会遇到许多人,到时候你会觉得俏俏天真幼稚、软弱无能,也许还会觉得她不够美丽动人,我相信你的大学里面,肯定会有一些女生,方方面面都比俏俏更好。”
“阿姨,我承认您说得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明白您劝服我的心情。您可以说我配不上,请您不要贬低俏俏。她本就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她坚强勇敢,并不软弱。”
舒玉蓉怒问:“你究竟想怎么样?跟我争辩到天明吗?”
未来岳母的声音不大,可威力依旧强大,宋明诚差点没站稳,他定了定神说:“三年前,您把我骗走,让俏俏伤心了很久很久。今天,我不会再退缩,除非俏俏亲口让我远离,否则我会陪着她长大,督促她好好学习,对她产生正面的影响。当然,我不会做打扰她的事情,我马上就离开。我要仔细想想应该怎么做,以后只做对她有益的事情。”
“你怎么这么犟!”舒玉蓉咬牙切齿,恨不得握拳锤人。
宋明诚半闭着眼睛,镇定地说:“阿姨,您要是生气,打我一顿吧,对俏俏好一点。”
“笑话!我打你做什么?要打当然打她。她的手机我没收了,我家也不欢迎你。以后只要你们还联系,发现一次,我就锤她一次,你看着办吧。”
说完,舒玉蓉转身走了。
“你……”宋明诚目瞪口呆,原来俏俏的妈妈是个魔鬼,他更心疼俏俏了。
宋明诚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怏怏地回家去了。
宋明诚回到家时,父母亲在客厅看电视。
自从他看过父亲的手机之后,也许母亲说了些什么,只要他在家,父亲推了所有的应酬,两人在家扮演恩爱夫妻。
宋明诚从不揭穿他们,他只当作没看见,一切还跟以前一样,父母是恩爱夫妻,他是模范儿子。
母亲转过脸说:“宋明诚,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宋明诚已无力演戏,可他不想给俏俏带来麻烦,强笑着说:“莫阿姨回来了又走了,秦文泽心情不好,我去陪陪他。”
“管他做什么?”母亲不屑地说。
“夜深了,明诚快去睡觉,我们也睡吧。”父亲亲昵地扶着母亲的肩膀。
宋明诚转过脸去,忍着恶心小声地说了一句“晚安”。
宋明诚关上门后,连忙给秦文泽发了一条短信,让秦文泽帮忙圆谎,只说有事外出晚归,只字不提俏俏。
他一直觉得秦文泽是个劲敌,尤其是面对舒玉蓉时,他不明白为什么舒玉蓉对秦文泽百般满意,却那么讨厌他,讨厌到因此对俏俏说狠话下死手。
虽然舒玉蓉有些话明面上有理,可也有许多话是在指桑骂槐,她在发泄情绪,她讨厌父亲,憎恨父亲,她憎屋及乌,所以要断绝他和俏俏的来往。
也许舒玉蓉说得对,他和俏俏的未来阻碍重重,最大的阻碍就是双方父母。
大人们似乎都比较可怕,他们一点也不真诚,也不珍惜孩子们的感情。开口便骂,动手便打,不能打骂就是哄骗,似乎孩子只是他们的挂件,任由他们处置。
宋明诚狠狠地搓了搓头发,这半年来他成长了许多,有开心甜蜜,也有烦恼忧愁。
他猛然发现,长辈们的反对和伤害,加深了他对俏俏的感情,他越来越想念她,怜惜她,喜欢她。
长辈越不让他们相见,他越想见到她,越阻碍他们相爱,他们一定会爱得更深。
他相信俏俏的想法也一样,因而他的信心又回来了,他们一定会拥有美好的未来。
他想着想着,渐渐地睡着了,嘴角带着甜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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