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小宝

　　十二月十五晚，云来楼，大宴宾朋。
　　下贴子的事情我这次没让长袖善舞的石无敌去做，全部委托给了韩英去做，慢慢的，我试着让韩英去取代石无敌的位置，赶走她，已经成了我心中的一根刺，不拨不痛快，只是现在，我还没有个好的借口或则理由。石无敌和石二石大是最早跟着我的人，现在一切稳定了我就鸟尽弓藏，难免让人寒心，对铺子的声誉也不太好。韩英没有辜负我，这城中三教九流有头有脸的人今天都被我请来了，不管这群人看的是谁的面子，但是今天，我要得就是他们的齐聚一堂。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流言究竟有多少分贝我不知道，我只是清楚，古代社会不象现代社会，在现代，有种说法，流言经过七十二天就会自动消失，或则，流言只是流言，不痛不痒。现代人，谁有时间去在乎声誉？爱说你就说你的去，我又不会因此掉块肉。而古代不同，古代的人把声誉视做生命，严格的遵从这所谓的礼义廉耻，为了所谓的莫须有，就能轻易的扼杀掉一个个年轻鲜活的生命，背妇偷情的结局只有两种，要不侵猪笼要不骑木驴。
　　不管是那种结局，我这个所谓的妻主都没有半分的权利或则能力保住双儿。
　　在古代，有时候宗族的刑罚比官府的刑罚更有权威。
　　这不是个法制的社会，它自有它一套的运转方式，没有个人抗争的缝隙。除非我带着双儿走，但我不舍不得让他陪我颠沛流离，犹如惊弓之鸟一样过完此生。
　　我们说好，要幸福的相守的。
　　不管为此，我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金洛水其实在大石城相当的低调，当然金洛水注定不能平凡，一是因为金洛水是本城县丞，二是因为金洛水千金散尽为蓝颜。这次，我欠了金洛水。把金洛水拖入了她最不喜欢的名利场中来。看着金洛水周旋在众多巴结讨好的人群中，想起她昨晚对我说的话。
　　“小宝，你并不欠我。”
　　“相反，我很感激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为你尽一份心力。”
　　“如果不是你，悦儿或许就这样折磨自己到死也不会说出真心话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敢想象我和悦儿会有今天；如果不是你，我不敢想象…让我还上你的这份情，我心里好受许多。”
　　云来楼从来不承办任何组织的宴席，而这次，歇业一天，只为了这晚上的一刻。
　　掌柜的很直接，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只是冷冷的对我说.
　　“你记住，你欠我一次。”

　　“各位，请安静！”司仪看着吉时已到。清清嗓子大喝一声。
　　金妈妈站了起来，不得不说金妈妈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她只是那么淡淡的一扫，偌大的云来楼满座的宾客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今日冒昧请各位前来，是为了当众宣布两件事，一，”金妈妈拉起坐在她旁边的双儿。“我将收双儿为子，从今天起，他就是我唯一的儿子，金洛水唯一的弟弟。”双儿含羞的向各位施了个礼，双颊如血的坐了回去。
　　“二，我将我这唯一的儿子许配给大石柴行的甘小宝！十日后，我金家同时办喜事，我女金洛水将迎娶悦儿进门，我子将下嫁大石柴行甘小宝。”悦儿震惊的看着金妈妈，没想到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金洛水温柔的抱紧悦儿，“不高兴么，难道说你不愿意嫁给我？”
　　“水姐姐，悦儿不配…悦儿不配啊…”悦儿说着说着泪珠儿就簌簌的滚落下来。
　　“别哭，你哭的我心都疼了，说什么不配？我就看上你缠定你了，你只要相信我跟着我就好。其他的，都让我去做吧。”金洛水握着悦儿的手，鉴定的说。
　　怀里的悦儿楞了许久才轻轻的点了个头。
　　多不容易呐，经历了那么多才终于换的现在的相守，双儿羡慕的看着眼前的恋人，再看着被一片恭喜声中左右周旋的的妻主。心里也被装的满满的。
　　她做了如此许多，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啊。
　　夜还长，有情人儿的情话还多，就连月亮，都舍不得合上眼漏看这温情时刻。

　　送走最后一位宾客，我的脸几乎都笑僵了，背也几乎打不直了，一晚上不知道笑了多少，对着别人行了多少个礼，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说在昨天我还害怕我我店子里传出多少不利于双儿的流言，那么今天，我就完全放心了，自古以来，平民的百姓对于官员都有一种从骨子里的敬畏，旁人的小话或许还敢说，但是官员的亲属，你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搬弄是非，有专家分析这种现象叫做国人的奴性，倒不如说这是森严的等级制度下必然的产物。
　　再加上这几天我以双儿的名义在大石城各处做好事，就算现在真有人说什么，只怕也会被大石城里受过帮助的人们给扯碎咯。勤劳朴实的百姓其实是最可爱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神一般的仰视尊敬。
　　我四处找着一直在我身后的韩英，结果居然都没找到她？这人，跑那里去了？我还打算告诉她明天早点来陪我去置办聘礼呢。路过后院，听到柴房里有声，我悄悄了靠/了上去，里面没点灯，浓重的呼吸声来回交杂，哎，有人！？
　　“你…你放开我…”男声无力的抗拒。
　　“不放，轻尘哥哥。你答应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就放开你。”女声赫然是韩英。
　　“我说了，我要嫁给甘小宝。你死了这片心吧。”男声平静了些。我这才听出来，妈呀，大女干情，韩英和掌柜的？其中还牵扯到个我？
　　“不放不放，你除了我，谁也没想，我就这样缠着你，看谁敢娶你，再说，甘小宝一颗心都在双儿身上，你没希望的。”韩英甜蜜蜜的声音又传来。
　　“我就是愿意去当甘小宝的小，也不愿意再进你李家的门！”一阵扭打声传来。
　　妈妈咪啊！劲暴真人版大八卦！！我杂就和你们赵钱孙李四大家搞不清楚？韩英居然是李家的？这就是京城四少第一的云轻尘？难怪我总是觉得他怪怪的，这才想明白，那里有人天天把脖子都给遮的严严实实的？
　　一加一等于多少？
　　等于二？
　　对不起，你知道的太多了。
　　一声枪响。
　　想起这个经典的小笑话，我一抹额头上的冷汗，咱…咱还是遁了吧。咱啥都不知道，啥都不知道。

　　我当然是孤枕难眠，溜出了云来楼，又溜进了药店里。
　　本来金妈妈的意思是让双儿住进县衙里，但双儿死活不肯，说他已经嫁了人，住进别人家不好，金妈妈也扭不过他，说急了双儿就喘，无奈之下只得把双儿安排在新开的药店，又安排了两个衙役守门，这才放心。
　　衙役大姐自然识得我，开玩笑，双儿住过来的当天晚上开始到现在我就天天来，再加上今天金妈妈又当众宣布要把双儿嫁给我，其实嫁都嫁过一次了，不过嘛，当时不是我嘛，是躺在床上死了大半的甘霓娘。
　　“甘老板，又来看双儿哇。”衙役大姐不怀好意的冲我笑。
　　“笑的那么坏，给，你和大姐去喝酒还是逛窑子我都不管，只是…”我扔了块三两的银子过去。
　　“知道，只是不要回来打搅你嘛，每天都说的一样，真没创意。”俩衙役大姐打断我的话，拿了银子就跑。

　　我笑了笑，又急匆匆的走进药店内堂，屋子里烛光闪闪。那可爱的人儿正在等着我呢。
　　有人等着你回家的感觉真好。
　　我连忙走了进屋，双儿正站在窗前吹着冷风。
　　“哎呀呀，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又站在那里吹风，我都说了，叫你不要等我，累了就早点睡嘛。”我赶紧脱下我的外袍给他披上搂抱起来。
　　双儿一点都不重，抱在怀里软软香香的，嘿嘿，我今天心情格外好，狠狠的啃了他一口。
　　“妻主没回来，双儿睡不着。”双儿乖巧的蜷缩在我的怀里像只小猫咪一样乖巧。
　　“那你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等我嘛。”我脱下双儿的鞋袜，小巧的双脚冷的像冰一样。
　　药店不如自己家里用水方便，我直接就把双儿的小脚都塞进了我衣服里，贴着肚子给他暖脚。再给他把被子都盖好。
　　“妻主，你对双儿真好，你会把双儿宠坏的。”双儿拉着被子半盖着脸说。
　　“就是要把你宠坏，让你一辈子都离不开我，省得你一天到晚尽想些有得没得。”我手里玩着双儿的脚趾，以前觉得别人的脚好脏哦，怎么双儿的小脚我就觉得好可爱，长的好小巧，而且又白又嫩，哎呀呀，我不会成变态了吧。
　　“嘻嘻，妻主好痒。”双儿在我怀里扭来扭去。
　　我摸了摸也暖了不少，衣服脱了上床把双儿给圈在怀里就准备睡了。
　　“好好睡，没事了，妻主会保护你的。”双儿的头贴在我的心脏处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心思重，到了药店金妈妈就好好把计划说了，他才安定了些，我真的是理解不到双儿的恐惧，哪怕我能分析出双儿的担忧，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感同身受，更不明白名誉对于双儿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但这并不妨碍我爱他，竟然你在意，那我就尽力去扫平你的不安。
　　只盼岁月静好，你能永远这样安然的躺在我怀里。

　　石老爷子也没闲着，听说了安家小公子怀有身孕的事，他就兴冲冲的办了几件薄礼就带着石二上了威武武馆。其实，石老爷子不找上门来，安婉也准备再走一趟石家，回到家，安婉实在是难掩心中的恶气，派了手下也去打听了下这石家到底是什么门道，谁知道打听回来的消息让安婉也吃了一惊，石老爷子是出了名的棺材板里伸手-死要钱，为人刻薄缺心眼子；老大又是出了名的傻子；老二在家里并不受待见，不过现在有了份正当的工作在大石柴行里当半个老板；老三还未及冠，在城里读书，但风评实在不好，太过自私自利。
　　温澜听了消息也愁的跟什么似得，这样的一大家子，嫁了过去还有好果子吃？
　　毕竟是独生爱子，安婉当时就想退亲，再找户好人家，她安婉的儿子，哪怕是有身孕了，还怕找不到个老实人好好疼爱？哪知刚和青儿开了口，青儿马上就寻死觅活。温澜吓的直哭，嘴里闹着也不活了，安婉给烦的没法子，她本来就是粗人那，哪里擅长处理这些情况，倒是她家里的管家给出个主意。
　　“主子，这石老爷子这么爽快答应了婚事恐怕也是冲着我们家财来的，你看我们家就一个小主子，石老爷子怕是就等你们两老不在就图谋我们家呢，这几年你和主夫还在，石老爷子怕不敢怎么样，你们要是不在了，说不准石老爷子就怎么对我们小主子和小小主子呢。”管家分析道。
　　“他敢，老娘不打拆了他的腿。”安婉脾气火爆的一吼。
　　“所以啊，主子，小主子不能嫁，他石家三个女儿，让老二入赘过来，哪怕这石二变了心，这财产都是小主子和小小主子的。”管家是真心为青儿考虑，出谋划策起来。
　　“只是你说这石家老爷子为了我们家财而来，怕是不会那么容易答应入赘，偏偏这青儿又认定了他家老二。”温澜一听也觉得有道理，马上就想出来这计划的不合理。
　　“所以，我们要恩威并施，给石老爷子一大笔彩礼，让石老爷子答应石二入赘，最好让石老爷子和石二签下断绝关系书。否则这亲事就黄了。那石老爷子肯定不愿意放掉到了嘴边的肉，说不定就应了。”管家又说。
　　安婉想不出来还有哪里不对，“就这样办，他不同意我打得他同意，为了青儿，老娘也豁出去了。”
　　“当家的，这样，如果石老爷子不同意，你就让石二签下净身书，不管和还是离她都无权动用青儿的财产。”做爹的还是向着儿子的，又怕这亲事真的黄了青儿真的想不开，又出了个主意。
　　“好，我听你的，你和儿子好好说说，叫他别闹了，哎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这才遇上这不争气小祖宗！”安婉跺一跺脚就准备往石家赶。
　　“主子，这石老爷子带着石二来了。”管家挥退身后来报信的小厮。
　　“哼，来的正好，我正想往他那里去呢。”安婉一挽袖子就准备去见石老爷子。
　　“当家的，好好说啊。”温澜不放心，身后嘱咐了声。
　　“知道了，你把儿子看好。”安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温澜又进了屋，青儿倒是不闹了，躺在床上睁大眼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青儿啊，你都听见了，别管母父心狠，母父照顾不了你一辈子。只是这石家真不是什么好人家，那人若是真的爱你，肯定会为了你答应的，若是不爱你，你也就算了吧，爹爹看着你这样心疼啊。”温澜看着青儿这副模样，眼圈又红了。
　　青儿听了这话也是心中难受，母父为了自己如此这般仔细谋划，只是二姐姐，你愿意为了青儿和孩子放弃这些么？

　　客厅里，安婉一看石老爷子递上来的聘礼就是一阵晕眩。
　　金银玉器统统没有，就买了几件铺子里卖的成品床单被套，几盒喜饼，就敢上门？说这石老爷子死要钱和缺心眼子，还真是没错。
　　“亲家，今天我们上门来，就是确定下婚期，顺便也让亲家见见石二。”石老爷子可没管安婉脸色难看，一把扯出石二就冲着安婉笑开了花。
　　哼，我就是要让石二难堪，石老爷子心里想，他并不是真的不懂礼数，这样的聘礼连个贫门寒户的小子都不会高兴，更别说是安家公子了。反正安家公子急着嫁，石老爷子也不怕这安家反悔不嫁了。诚了心存足了看热闹的心思。
　　石二更是难堪，青儿为了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石二自然想给他全世界最好的，只是自己的月银都被石老爷子给收了去，私房银子肯定不能被石老爷子发现，不然肯定什么都不剩，却也不敢忤逆石老爷子，万一他狠了心从中作梗突起风云，那这事情肯定就会黄了。石二狠狠的咬了咬牙，摸了摸怀里早就添置好的器物，这才安心了些笑了出来。
　　“媳妇儿石二，给婆婆见礼了。”石二不卑不亢的行了礼。
　　安婉这才抬起头来，只见得这石二皮肤微黑，眼睛不大却格外有神，闪着精/光。一看就是个聪明人，袍子虽旧，浆洗的干干净净，又见这石老爷子穿的光鲜亮丽。心里叹了叹，可惜了啊，看来传言不假，这石二虽然养起全家，却并不受重视。
　　安婉虽然是个武夫，却很欣赏那些脑子聪明落落大方的人物。这石二一入眼，安婉心里就喜欢，难怪儿子哭着闹着要跟着她了，这劲儿头还真是有自己年轻时候的几分神彩。只是这石老爷子可不好打发啊。
　　管家跟了安婉几十年，哪里能不知道安婉此时所想，她假装犹豫道，“石老爷子，这婚事，恐怕我们还有些条件。”
　　“什么条件？”石老爷子也有些意外，这着急嫁的不是安家么？怎么临了又反悔了不成？
　　“你看我们家子嗣单薄，主子也不舍得小主子嫁了出去膝下空凉，所以，我们想让石二入赘，你看啊，你们家三个女儿，少了石二也还有两个供养您呢?”管家假装为难的说。
　　石老爷子一听，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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