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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她看他一眼,轻轻一笑,灯光打在眼中,像摇碎的蝶翼,闪着细细的光。
“现在自然是还不够,不过嘛。”
她握着杯子的杯口,小幅度地晃动着,另一只手托着脸颊,自信张扬的笑容好似胜券在握。
“只要我不断地加,不断的加,哪怕是再小的力量,总有一天我也能够将我所拥有的所有代价都放在这所天平之上。”
嘴角的幅度不可察觉的降了降,“如果都这样了,我还是没有对抗对方的资本,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抬起眼,温松柏正在低头凝思。
“嘿,亲爱的。”季礼呼唤他。
“嗯?”
他抬起头,直直地闯进那片绿色的自由旷野,好似一杯佳酿,醉人心脾,但说出口的话却如最刺骨的寒冰。
“如果有一天我死去,希望你能够帮我收尸,保证我完整的离开。最不济的情况下,假使我粉身碎骨。”
温松柏的睫毛颤动,眼睛睁大。
“请,至少带回我的头颅。”
季礼端正姿态,看起来谨慎而紧张,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祈求,“可以吗?”
“好。”
温松柏仅是反应了一秒,便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这份速度让他自己也感到错愕,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快,为什么答应的这么肯定,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会答应?
让自己主动掺进危险的漩涡中不是他一贯的保守立场,而这份充满利用与算计的感情,虽有真心,却值得这样的担保吗?
一瞬间的内心划过无数道流星般的思绪,可最后他还是说出口来,
“我向你保证。”
“以,我最大的能力。”
他的眼睛真诚而透亮,如同海风掠过林间,让本来只是拉拢人心的季礼也不禁微微怔愣。
歪歪头,换上自然而放松的神情。
她笑靥如花,看起来如释重负,“那就谢谢你啦。”
温松柏别开笑容,在心中告诫自己。保护民众的安全也是我的职责,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要妄图走进那片不属于你的林野。
“那么!”
季礼轻柔而因为他的回答略显喜悦的声音响起,又一次带走他的注意。
“还有第二件事。”
“什么?”
“我找到了一些资料,我觉得或许会对你有用。”
温松柏疑惑地点开智脑,消息的提示音引导着他找到一个季礼发送过来的文件。
标题是,《23年海灾疫情报告》。
这是,父母出事的那一年!
果断保存,备份。他眉头簇起,“这份文件你可以外传吗?”
季礼摊开手,“原则上是不行。”
“好吧,帮大忙了。”温松柏思考着,智脑不是很安全,九算会监控它们,择日抄录一份吧。
他盯着智脑,眼睛眯了眯。
倒是意外之喜,省得我来问了。
“这算是我承诺的报酬吗?”温松柏指了指泛着光的虚拟屏幕。
“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
听到这话,他挑挑眉,“如果我没有同意你的请求,你还会给我吗?”
“不。”季礼摇摇头。
“既然你没有进入风暴的意愿,那我又怎么好带给你这个可能呢。”她欣赏地凝视着对方。
“那个威胁……”温松柏隐晦地指代。
“嗯哼。”季礼肯定了他的猜测。
“呼——”长长地吐了口气,他说到,“我知道了。”
……
临别之际,温松柏回过身,问她。
“上次海月水母的清剿行动,你在附近吗?”
他想起了定位器上显示的图标。
“是啊,上次换岗已经快申请下来了。听说岸边又在进行清剿任务,就被寒姐带着去那里学习去了。”季礼承认的坦坦荡荡。
“还真是壮阔的水母波浪,行动也很有序速度。就是后面是不是差点出了事故?我好像看到两架飞机差点撞上,还是正常情况?”
对上她求知的纯粹目光,温松柏再一次在心中默默问候司肆和画百钿。
“是意外,已经处理了。”
“哦。”季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真危险。”
“嗯。”温松柏回答。
季礼出现在那里的原因相当自然,让人挑不出毛病,他打算离开了。
“话说。”季礼拽住将要离开的他的手腕。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呢?我可没出现在镜头里啊。”她趴上他的肩膀,在耳边轻语。
拨弄着他的发梢,满足地感受他紧绷僵硬的身体和看见他温热烧红的耳朵。还是一样不经逗。
“只是,不经意间瞥见了。”温松柏强迫自己捋直舌头,把话吐出。接着小声又小心地和她商量,“你可不可以下来,这有失形象,我还没下班呢。”
“好的,好的。”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干净利落地下去。
温松柏揉了揉耳朵,为自己被这一点小小的撩拨而导致大脑宕机感到不值钱。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很想见到我,所以在看到我时才会一眼认出吗。”
这事应该这么理解吗?温松柏有点迷茫的想,含糊不清地嗯了两声。至少可以先对付过去。
“真令人高兴。”
“因为我想你?”
“不,因为你在注视我。”
这话很有意思,温松柏觉得她在暗示什么。不过转念一想,连自己都能猜到对方放了定位器,她又凭什么不能猜到呢。
季礼伸出了手,靠近他的脸颊,再往前一点点便能触碰他的眼睛,却克制地止住了动作。
温松柏主动把头放了上去,脸庞传来她手心的温度,下垂的眼睛看向她,乖巧而顺从,任凭她摩挲他的眼眉。
“注视你会让你开心吗?”
季礼安静地望向他,被他意外的顺从所俘获,无言地勾勒他的样貌。透过那片钴蓝海,窥见自己眼中的墨绿林。
“是啊,我很开心。”她开口。
“我希望,您能够长久地注视着我,直到回到大地的怀抱,去往月亮的神国。”
如果能够至死方休的爱慕啊,确实令人心动。
他理解她的小欢喜了。
……
“松柏,松柏?”颜知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温松柏把脑袋抬起,和季礼在一旁等待他过来。
“你们在这。”
颜知文成功找到他们。
“这可没到半小时呢,有急事?”温松柏状似不经意地瞄着他手中的表,或是指南针,看不大清。
“还没到吗?好吧,我可能是有些着急了,因为的确找到了有趣的东西。可惜他们一会就要给收回去,所以只好先过来了。”
“看看这是什么。”
颜知文像变魔术一样展示着手中的,嗯……大概是指南针吧的东西。
“这是什么?”本着不懂就问的精神,季礼率先发言。
“装备部门在污染物信号器上做的改良款。之前只能确定大概方向,现在加了指针更精确。”
颜知文扶着下巴,不太确定的说,“不过现在还在试验阶段,可能最后发现没用也不一定。”
温松柏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是他们研发的产物,还是去辉月神殿求来的?”
“自主研发。”
温松柏将“指南针”丢回去,“那很困难成功了。”
“别这样说,我觉得还是蛮准的,刚才从门口进来,碰到污染物的样本都可以指示出来。如果还能再进步,放到武器上就好了。”颜知文比划两下,说明这项技术的重要性。
季礼也尝试凑近看了看,发出疑问,“可是它的指针一点不转啊。”
“哦,没开开关,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颜知文的手指在表盘外圈找了找,按下一个小纽。三人的注视下,指针开始缓缓移动,最后指向了……季礼?
不约而同的,颜知文和温松柏先瞧了眼季礼,而后看向她的身后,空白的墙壁,没有任何样本。
季礼随着他们的视线移动,当她也看到身后空白的墙壁时,三个人一同沉默了。
“颜队长,您这信号器,真准吗?”
季礼小心翼翼的轻语扎穿了颜知文的心房,隐约中,什么东西碎掉了。
“不能啊,刚刚还好使啊。”颜知文怀疑人生地把手换了好几个方向,无一例外,全部指向季礼。
“……”颜知文疑惑,颜知文陷入沉思,颜知文似乎快抓住了什么。
“你们怎么都在这?”气氛正焦灼着,芈律的身影从背后出现。
颜知文惊讶的发现,在他出现的一刻,指针朝着他快速的指过去,然后重新指回季礼,在两人之间左右摇摆。最后因为转速太快,听见啪嗒一声,它再也不动了。
“这是什么?”芈律看见那个彻底罢工的工具,来了兴趣。
“辨认污染物的信号指示器。”季礼好心为父亲回答了问题。
“看起来也不动啊。”
很好,芈律精准补刀,扎在颜知文的心上。
他无奈解释,“刚刚还是动了的,就是不知道原因,一直指向季礼小姐。你来了以后在你们两个中间左右反复,就在刚刚彻底坏掉了。”
听到这话,芈律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嘴像淬毒过一般,刻薄的跟泼了一桶凉水。
“我还以为你最近有了新兴趣,拿着一个铁疙瘩来回乱窜呢。”
“……”
“话说你不是应该在实验室吗,怎么过来凑热闹。”颜知文决定以退为进,把这一茬绕过去。
芈律扬起下巴,往头上努了努,一个正在工作的电子钟表,“我下班了。”
颜知文艰难地挤出一个字,“行。”
等到他带着温松柏离开时,芈律和季礼送他们到门口,在门界处站立止步。
“季礼小姐要不要抽个时间去做个污染检测?”颜知文突然问到。
芈律毫不留情地挡了回去,“不劳您费心,污染不能污染人类,您那个破烂东西似乎让您产生了一些误解。”
颜知文定定地看着他们,良久,才像妥协般点点头,“好吧,好吧。”
“再见。”
“再见。”
芈律和季礼目送他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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