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

作者:忘言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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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尽


      凌晨四点的机场,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包裹着。

      陆川踩着凝结在地面的薄霜,步履匆匆地穿过空旷的航站楼。

      冷空气顺着衣领钻进脖颈,他却浑然不觉,指尖攥得发白,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半小时前夏琳发来的那条语音——“陆川,你快回来,余温她……”后面跟着的是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值机柜台的灯光是这片黑暗里唯一的光亮,工作人员揉着惺忪的睡眼核对信息,陆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麻烦快一点,我赶时间。”

      他甚至没心思整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满脑子都是余温的样子——她笑起来时眼角会弯成月牙,说话时声音软软的,上次视频时还抱怨冬天太冷,说等他回来要一起去吃火锅。

      安检通道的指示灯绿了又红,陆川几乎是小跑着通过。登上第一班飞往这座城市的飞机时,机舱外还是一片墨蓝,只有远处跑道的灯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他找好座位坐下,安全带扣了三次才扣好,手心全是冷汗。

      邻座的乘客打着哈欠放倒座椅,准备补觉,而陆川却坐立难安,视线死死盯着舷窗外,仿佛这样就能让飞机飞得更快一些。

      飞机滑行时,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滑动,想给夏琳发消息问问余温的近况,却又怕得到不好的答案,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直到飞机起飞,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手机信号彻底消失,他才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尖锐的疼。

      他想起昨天下午和余温的通话,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却还是笑着说:“陆川,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你放心忙你的,不用特意回来。”

      他当时还以为只是小感冒,叮嘱她多喝热水,按时吃药,甚至还和她约定,等他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立刻回去陪她。

      现在想来,她当时的声音里藏着多少隐忍,他竟然一点都没听出来。

      一路上,陆川提心吊胆,丝毫没有睡意。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余温和他的过往——初次相遇时,她不小心撞到他,手里的书散落一地,她慌乱道歉的样子;确定关系后,他们在夕阳下的公园散步,她挽着他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着身边的趣事;他出差时,她每天都会给他发晚安消息,配上可爱的表情包;还有上次吵架,他语气重了些,她红着眼睛却还是先低头哄他……那些温暖的片段此刻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在他心上。

      他不断在心里祈祷,祈祷余温只是小问题,祈祷他回去时能看到她好好的,哪怕只是躺在床上冲他笑一笑也好。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见到余温,他一定要好好抱抱她,跟她道歉,不该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么多,以后再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飞机在云层中穿梭,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从墨蓝变成浅灰,再到泛起鱼肚白。陆川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那种不安的预感像潮水一样,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看着窗外逐渐清晰的城市轮廓,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冲出胸腔。

      终于,飞机降落在机场。陆川不等机舱门完全打开,就已经站起身,拎着简单的行李,排在队伍最前面。下了飞机,他一路狂奔,冲出航站楼,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医院地址时,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沙哑:“师傅,麻烦您快点,越快越好,拜托了!”

      出租车在马路上疾驰,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陆川看着熟悉的街道,心里的焦虑越来越强烈。

      他不停地看手表,秒针每走一下,都像是在煎熬。他想,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还来得及。

      当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时,陆川付了钱,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去。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清晨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却显得格外冷清。他凭着记忆冲向余温所在的病房楼层,脚步踩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急促的回声。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病房门口围着几个人,夏琳和吴月背对着他,肩膀一抽一抽地,显然是在哭。他的心猛地一沉,脚步顿了顿,随即又加快速度跑了过去。

      “夏琳,吴月,余温呢?”他的声音带着喘息,带着一丝侥幸,希望能从她们口中听到好消息。

      夏琳和吴月听到他的声音,缓缓转过身,她们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看到陆川,夏琳再也忍不住,眼泪又涌了出来,哽咽着说不出话。吴月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指了指病房门,声音沙哑得厉害:“陆川,你……你进去看看吧。”

      陆川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一种不祥的预感彻底笼罩了他。他颤抖着伸出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病房门。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却不再是之前那种规律的节奏,而是漫长的、冰冷的长鸣。阳光透过窗户,正好落在病床上,那是冬日里的第一缕阳光,金灿灿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病床上,余温静静地躺着,身上盖着一层白色的布,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却依旧美丽动人,长长的睫毛垂落着,像蝶翼般轻轻覆盖在眼睑上,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陆川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病床前。

      “余温?”他轻声呼唤,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余温,我回来了,你醒醒,看看我啊。”没有人回应他。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又怕惊扰了她。

      指尖在距离她脸颊几厘米的地方停下,能感觉到空气里的冰冷,那是一种没有生命气息的寒冷。

      这时,一位护士走进来,看到陆川,脸上露出一丝同情:“你是病人的家属吧?她昨晚凌晨突发大出血,高烧不退,我们尽力抢救了,但是……”护士顿了顿,语气沉重,“她在凌晨三点四十三分五十四秒的时候,停止了呼吸。”

      “三点四十三分五十四秒……”陆川喃喃地重复着这个时间,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回来晚了,还是回来晚了一步。就差那么几个小时,他就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就能再听听她的声音,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他终于忍不住,跪倒在病床前,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巨大的悲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砸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余温,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我不该那么久才回来,对不起……”

      病房外,传来外婆压抑的哭声,紧接着是夏琳和吴月的惊呼。陆川猛地站起身,冲了出去,只见外婆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哭得撕心裂肺,身体一抽一抽的,最后眼前一黑,彻底昏厥过去。

      “外婆!”陆川连忙冲过去,抱住外婆软软的身体,眼眶通红。

      夏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慌忙去叫医生:“医生!医生!快来人啊!”

      吴月蹲在一旁,哭得浑身发抖,嘴里反复念叨着:“余温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将外婆抬到病床上进行急救。走廊里一片混乱,哭声、呼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只有陆川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余温病房的方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往下掉。

      他想起余温曾经说过,她最喜欢冬天的阳光,因为它不像夏天那么刺眼,温暖得刚刚好。可是今天,冬日里的第一缕阳光明明已经照在了她的脸上,她却再也感受不到那份温暖了。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睫毛垂落,容颜依旧,却再也不会对他笑,再也不会对他撒娇,再也不会挽着他的胳膊说要一起去吃火锅了。

      陆川缓缓地闭上眼,脑海里全是余温的笑容,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巨大的悲痛和悔恨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让他几乎窒息。他知道,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那个回来晚了一步的自己。

      病房里的阳光渐渐移动,照在白色的床单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而陆川的世界,却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寒冷的凌晨,停在了余温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再也没有了温暖。

      他缓缓走到余温的病房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看着病床上那个安静的身影,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余温,”他轻声说,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无尽的悲伤,“等我,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我一定早点找到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冬日的阳光依旧明媚,却再也照不进陆川冰封的心底。他知道,从今往后,他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软软糯糯、笑起来眼角弯弯的女孩了。而那张小脸,那份美丽动人,将永远刻在他的记忆里,伴随着无尽的悔恨和思念,直到永远

      外婆抢救了两个小时,终于脱离了危险,却依旧昏迷不醒。

      医生说,是悲伤过度引发的急性心梗,好在送医及时,只是后续需要长期静养,再也经不起任何刺激。

      陆川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双手插进凌乱的头发里,指腹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道越来越浓,混杂着若有似无的哭声,像一根细针,反复刺穿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夏琳和吴月守在外婆的病床边,偶尔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陆川的心上。

      他起身走到余温的病房门口,那扇门依旧虚掩着,仿佛还在等待着什么。护士已经来过,却没有合上棺木,只是将白布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她的脖颈。陆川轻轻推开门,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份沉寂。

      阳光已经移动到了病床中央,恰好落在余温的眉眼上。

      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皮肤依旧是往日里那种细腻的瓷白色,只是没有了丝毫血色。他缓缓走到病床边,这一次,他终于敢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陆川的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疼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记得,以前每次他这样触碰她的脸颊,她都会下意识地蹭一蹭他的手心,眼睛弯成月牙,软软地说:“陆川,你手好暖。”可现在,她只是静静地躺着,毫无反应。

      “你总是这样,”陆川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以前我说要给你暖手,你总说不用,说自己体质好,不怕冷。可现在,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啊……”他握住她的手,那双手小巧玲珑,指尖圆润,却冷得像冰块,无论他怎么用力揉搓,都无法捂热半分。

      他想起他们上次一起逛超市,余温踮着脚尖去够货架最上层的牛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冰冷的玻璃,立刻缩了回来,皱着鼻子对他说:“好冰呀。”当时他笑着把她拉到身后,替她拿下牛奶,然后握住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说:“以后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来拿,再也不让你碰这些冰的东西。”可他食言了。

      他不仅让她一个人承受了病痛的折磨,还让她在最需要他的时候,孤零零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陆川俯身,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滚烫的泪水浸湿了白布。“余温,我知道错了,”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我不该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该让你等那么久,不该在你说不舒服的时候,没有立刻回来陪你。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你说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再也不跟你吵架,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可回应他的,只有病房里死寂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夏琳轻轻推开了门,看到眼前的景象,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陆川,”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外婆醒了,她……她想见你。”

      陆川猛地抬起头,眼底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他小心翼翼地松开余温的手,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跟着夏琳走出了病房。

      外婆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异常清明,只是布满了血丝。看到陆川进来,她的嘴唇动了动,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小川……”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却带着无尽的悲痛,“我的温温……我的温温怎么就走了呢……”

      陆川走到病床边,握住外婆枯瘦的手,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能做的,只有用力点头,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往下掉。

      “她昨天晚上还跟我说,”外婆哽咽着,回忆起昨晚的场景,声音止不住地颤抖,“说等你回来,要给你织一条围巾,说你在外面工作辛苦,冬天肯定冷。她还说,想跟你一起去看今年的第一场雪……可她怎么就等不到了呢……”

      陆川的心脏像是被生生揉碎,疼得他几乎窒息。他知道,余温一直想学织围巾,上次视频时还跟他炫耀,说自己已经学会了起针,等他回来,一定能收到一条全世界最暖和的围巾。可现在,那条还没来得及织好的围巾,再也没有了主人。

      “是我不好,外婆,”陆川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是我回来晚了,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您打我骂我都好,只求您别再伤心了,您要是垮了,温温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

      外婆摇了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枕头上。“我不怪你,孩子,”她轻轻拍了拍陆川的手,“温温跟我说过,你工作忙,是为了你们以后的家。她从来没有怪过你,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在陆川的心上反复切割。余温总是这样,永远那么懂事,永远那么为他着想,哪怕自己承受了再多的委屈和痛苦,也从来不会抱怨一句。而他,却一次次地让她失望,让她孤单。

      接下来的几天,陆川几乎没有合过眼。他一边照顾昏迷的外婆,一边处理余温的后事。夏琳和吴月一直陪着他,帮他打理各种琐事,只是三人之间,很少有言语交流,只有无尽的悲伤萦绕在彼此心头。

      余温的葬礼定在三天后。那天没有太阳,天空灰蒙蒙的,飘着细小的雪花,像是在为这个年轻的生命送行。陆川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菊花,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憔悴。他亲手将余温的棺木抬上灵车,手指死死地抓着棺木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葬礼上,来了很多余温的朋友和同事。大家都在低声啜泣,诉说着余温的好。

      有人说,余温总是乐于助人,谁有困难她都会主动帮忙;有人说,余温的笑容很治愈,每次看到她笑,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还有人说,余温很善良,经常去孤儿院做义工,给孩子们讲故事、送礼物。

      陆川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他知道余温善良、懂事,却不知道她背后还做了这么多事。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没有好好陪伴过她,甚至没有给过她一个完整的承诺。

      葬礼结束后,陆川独自一人来到余温的病房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旁边的沙发上,还放着她最喜欢的抱枕;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她的书籍和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阳台上,她种的多肉植物还在顽强地生长着,只是没有了主人的照料,显得有些蔫蔫的。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笔记本。里面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也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只有一些日常的琐碎记录,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今天陆川出差了,好想他。给他发了晚安消息,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天气变冷了,给陆川织的围巾已经织了一半,希望他收到会喜欢。”
      “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贫血,让多休息。不想告诉陆川,怕他担心。”
      “最近总是发烧,吃了药也不管用。陆川还有几天就回来了,再坚持一下就好。”
      “凌晨一点,又出血了,好害怕。陆川,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最后一页的字迹有些潦草,墨水晕开了一些,显然是写的时候手在发抖。日期正是余温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陆川看着这些文字,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巨大的悲痛和悔恨几乎将他淹没。他终于明白,余温的坚强和懂事,不过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她独自承受了多少痛苦和恐惧,他竟然一无所知。

      他拿起书桌上那条只织了一半的围巾,米白色的毛线,针脚有些笨拙,却看得出来织得很用心。他将围巾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余温的气息。围巾上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如今却成了最伤人的回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地落在窗户上,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悲伤。陆川坐在书桌前,手里紧紧攥着那条未完成的围巾,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笔记本上,晕开了那些稚嫩的字迹。

      他知道,余温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个笑起来眼角弯弯、声音软软的女孩,那个总是为他着想、默默付出的女孩,那个他亏欠了太多的女孩,永远地离开了他。

      而他,将带着这份无尽的悔恨和思念,在没有她的世界里,孤独地走下去。冬日的雪还在继续,而他的世界,却再也不会有温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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