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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怪谈--七出5
再次来到王老爷和赵太太的主院，除了二老，却只见李淑贞不见王明德。
你有些奇怪。
难道王明德和王明昀不能同桌出现吗？还是作为NPC的王明德也有重启前的记忆所以避开了？
本来你还打算趁王明昀在场威慑一下王明德。
不过李淑贞在，从她身上试探通关条件也是可行的。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布菜这关你得心应手。
然而晨昏定省并不只有侍奉公婆用膳，上次因为要去给王明昀送饭你避过了整理寝具，这次为了打探更多消息，你也得去经历。
规则第十条，为公婆整理寝具时注意枕边人偶，人偶不会说话，想办法让它安静下来。
所以，人偶一定会说些什么。
你跟在李淑贞身后走进王老爷和赵太太的卧房。
进屋前，你回头看向还在桌边的三人。
王老爷赵太太和围侍的丫鬟仆妇们一动不动，唯有王明昀悠闲品茗。
他掀了掀眼皮，视线对上前，你收回目光，抬脚进屋。
屋门在身后闭合。
古代深宅一般采光不好，卧室更是如此，蜡烛微弱的光徒劳无力，被地穴般浓稠的黑暗笼罩。
李淑贞也被浸染，边缘虚化得像要融入黑暗，看起来虚幻又阴邪。
你忙叫了她一声：“姐姐。”
这个词仿佛锚点，李淑贞的身形也稳定下来，“今天见到浩然，感觉如何？”
“感触颇多。”
你们一边说着，一边走至床前。
你学着李淑贞，她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被褥枕头都在它们该待的位置，这里抻抻，那里拍拍，所谓整理寝具不过是走个程序以表孝心。
重点便是让枕头中间的那转动着眼珠的人偶不说话。
人偶只有手掌大小，头是身体的两倍，黑洞洞的眼珠又占去头的一半，不断往外渗出鲜红液体，不等流向床铺，又被人偶的躯体吸收。
人偶的眼珠盯着你，突然裂开同样黑黢黢的豁口：“又来新人了，嘻嘻嘻，这次你能活几天呢嘻嘻嘻……”
尖利刺耳的声音混着无数冤魂哀怨的回响，听得你头皮发麻。
你看向李淑贞，她捂着头，眼眶里黑与白来回翻动，面部裂纹增生蔓延，很难受的样子。
但她没有忽略你的视线，语声含混断续：“我……我不知道……以前没有、”
李淑贞对你的偏向，和她在这个角色扮演副本里受害者的身份让你不自觉忽略了她也是怪物NPC的事实。
这个娃娃对怪物NPC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你开口说：“我不仅会活着，还会通关。”
【整理寝具并不是一去不回，请在三分钟内找到让人偶安静的方法，不要让你的公婆久等。】
人偶发出了更尖利的笑声，笑得连带着身体也在床铺上弹跳。
你保持着平静，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嘲弄：“你是不是要说，这种话已经听过很多遍？”
人偶的笑声骤然中断，身体落在叠好的被子上。
你预判了它的预判。
不仅如此，仗着与李浩然共享状态后的体质提升，你直接伸手抓住人偶，手指捏起它的后颈。
揪住的地方发出类似皮肉撕扯的黏腻声。
它的一双黑眼珠子加速滚动，裂开的豁口张合几次发出变调的尖叫：“你怎敢——”
“再哔哔赖赖就把你的头拧断，谁都别活了。”你打断人偶的话，作势卡住它的头颈，虎口用力。
果然有种陷入了皮肉里的触感。
人偶发出一阵咔吱声，眼眶里流出的暗红血线漫延至你的皮肤，所过之处泛起灼痛。
痛感在承受范围内，你不予理会，手上继续用力。
“放！放手！”
你撤了点力气：“一会能安静下来吗？”
人偶沉默了，脑袋也耷拉着，一动不动，变成了普通人偶应有的样子。
你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这种诡异之物的——人与人之间阳奉阴违之事不在少数，更何况本身立场就对立的诡异存在呢。
“说话。”你抖着人偶。
“你到底要干嘛！”人偶扭动挣扎，“我不是安静下来了吗！你还要怎样！”
你说：“我要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人偶又不说话了。
【你的公婆等得有点着急，请加快动作，一分钟后他们就会进来。】
“就知道你憋着坏呢。”你冷笑一声，伸手罩住人偶的头，“再不正面回答我就捏爆你的脑袋。”
你的指骨已经嵌进人偶的眼珠，粘稠的凝胶质附上指节，随着你的不断用力发出叽咕的按压声。
人偶扭动得更加剧烈，滑溜得像肉团，你费了不少劲才牢牢捏着它。
“新人！要承诺！要承诺！”它发出急促的尖叫。
时间所剩不多，你只想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快说，什么条件。”
“带我离开这里！”
“成交。”
【你与咒怨人偶达成交易，请不要忘记你的承诺，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将咒怨人偶带出王家。】
一分钟时间到，卧室门无声打开，王老爷和赵太太小山似的堵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只有两颗头并排探进来。
你把安静下来的人偶放回枕头中间，还拍了拍枕头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们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画面，鬼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走进卧房。
“你们做得不错，下去吧。”
整理寝具这关算是过了，但状态栏里鲜红的倒计时又在提醒你得赶快想出一个带走人偶的方案。
王明昀起身，无比自然地牵过你的手。
有他在，和李淑贞讲话就要收敛很多，得想个借口把他打发走。
人与人还是有共同秘密的时候关系更近。
李浩然就是你和李淑贞的共同秘密。
“夫君。”
你握住他的手，抿出一个笑来：“我和大嫂还有些女儿家的话要说，你先回去温书吧，别误了功课。”
“好，夫人早点回。”
王明昀还算守信，他说过不再做多余的事，也就离开了。
你和李淑贞挽着手出了主院，她意味深长道：“三弟和弟妹感情真好。”
天色已经全部暗下，连廊里挂着的灯笼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光，行走其中，也被这诡异的氛围渲染得非人非鬼。
“姐姐何必这样打趣我呢。”你开始表演，“他性子古怪，我和姐姐的处境，其实是一样的。”
“嗯？”李淑贞皱眉，“他也有休了你的意思？”
【恭喜任务者触发通关要求：维护王明德和李淑贞的婚姻，已同步至共享状态栏。】
你险些控制不住表情。
就王明德那德行，这个婚姻还有什么维系的必要吗？
你一时没说话，李淑贞自顾自猜着：“难道他发现了你和浩然的事？”
这很难说。
你只当他没发现。
“那倒是没有。”你摇头，“大哥为什么要休妻？”
李淑贞自嘲一笑：“他还需要什么缘由吗，想这么做便做了。”
要帮李淑贞不被休弃，改变王明德的心意极其困难，毕竟规则对他有利，虽然名字里有德但是完全就是反着来。
只能从李淑贞这里入手，让她从德行上无可指摘，从而在舆论名声上占据高处。
人在说话时都具有一定的立场，你不确定李淑贞是否足够“完美”。
“姐姐，如果你还想继续和王明德过下去，请一定对我坦诚，这样我才好帮你。”你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
说实话，你害怕看她深邃漆黑的眼——鬼气森森，也看不出来情绪。
你卡壳了一瞬。
好在李淑贞没在意你的走神，点了点头，“嗯。”
【王家是一个和乐融融、家风严正的大家族】，你没忘记初到副本时的这句介绍。
而家风严正的家族休妻须得合乎法理，七出之中最容易被攻讦的便是孝道。
在传统中，女性出嫁之后，丈夫父母的重要性胜过于自身父母，因此违背孝道是很严重的事。
你问：“姐姐可曾忤逆长辈？”
李淑贞没有马上回答，她思忖了会，才肯定回答：“嫁过来两年，晨昏定省从不迟到，侍奉公婆比对待父母都还用心，让做什么也都做了的，从无悖逆。”
七出之二，无子。
你和王家大房的往来里没机会接触，只得硬着头皮含糊发问：“姐姐的孩子……？”
这次李淑贞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半晌后，她把手搭在肚子上，“成婚第一年有过，未等足月产下便胎死腹中，后来便是再怎么调理身体也不见有了。”
你拍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但是时间紧迫，你无暇深挖其中可能存在的隐情，继续说道：“姐姐可有情人？”
李淑贞微微摇头。
“除了姐姐，王明德还有其他女人吗？”
“没有妾室通房。”李淑贞苦笑，“但、唉——他宿倌妓，养外室，不回家是常有的事。”
你听得戴上了痛苦面具。
这婚真的非得维持不可吗？还好这个是剧本设定，副本里全是鬼怪NPC，李淑贞也不会被染病。
七出中的淫和妒与李淑贞皆不相干。
还剩有恶疾、口多言和盗窃。
你记得李淑贞也是在服药的，“姐姐身体可还好？”
妻有恶疾便不能一起参与祭祀，造成夫家不便亦可休妻。
“无碍的，我只在喝浩然给我开的坐胎药。”
口多言更是离谱，尤其是辈分低的女性，被认为不该表示太多意见，妻子作为外来人员，“多话”就被认为有离间家族和睦的嫌疑。
你和李淑贞面面相觑。
她是帮你说过话的，还被王明德毫不留情地训斥了一番，这能算口多言吗。
主观性太强，很难界定，你们默契地略过这条。
“那盗窃……”你说不下去了。
一条条律法将女性视作父权社会的附属品，把女性的价值简化为侍奉夫家、生育后代，一旦没有“价值”便要被休弃。
出乎意料的，李淑贞平静点头，“这个，我确实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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