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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羿满脸都写着“我没有，没听说过，你别乱说”。
他朝柯星河摆了摆手，然后诧异地看向祁宇：“那不算数吧？你不是一个人睡不着才……”
“放屁。”顾屿说：“他打三岁起就没跟人一起睡过觉。”
柯星河恍然大悟：“哦！还得是师父套路深啊！”他摇摇头对程羿说：“你不真诚，你不真心。你得喝酒。”
“酒可以喝，话可不能乱说，我哪里不真心了？”程羿正要去端桌上的杯子，却被祁宇抢了先。
只见他拿起自己的酒杯就往嘴边送，“这是我喝过……”程羿的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那双好看的眼眸，微微润湿的嘴唇也吸引去了他的目光，他喉结上下动了动，轻咳一声，赶紧移开了眼。
祁宇放下杯子，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羊，让人很想上去给他顺顺毛。他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冲淡了他自带的那股子冷劲儿，柔软的黑发扫下，正好到眉毛那里。他的眼中有些迷离，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人的原因。
这个模样……真的是太能诱/人犯罪了吧……程羿忽然有一种想要抱住他的冲动，而且还是抱起来就不撒手的那种。
当然，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动手，他怕自己会上瘾，所以及时在心里清楚明晰地划下了一条界限。他在心中默念着：在毕业之前只能牵手，只能牵手，只能牵手……
当然这大概是没什么用的，就像他们六个人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他说的那句“好孩子，不早恋”一样。
时间还不是很晚，他们又继续玩了几轮。
后来还轮到了关朝和郭京两次，郭京还唱了一首《祝你平安》，唱得程羿和祁宇都想直接上去揍人。
外面的雨声变小了，红酒瓶子也见了底，当然大部分都是顾屿的功劳。
这位顾女侠脸红，心却不跳，脚步稳得都可以跟马戏团的猴子抢活干，立马就能为各位表演一段走钢丝舞。
柯星河决定收回从心底质疑她的话，他还摇摇晃晃地打算送顾屿他们回家，却被顾屿一脚给踹了回去：“柯少，您还是好生在家歇着吧！”
顾屿除了上脸之外，几乎都看不出来她喝过酒，她说：“二爷，我顺路送你回去吧。”
也不知道关朝到底是心醉还是真醉了，总之他变得沉默又寡言，一个劲儿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目送顾屿和关朝上车之后，程羿他们才打上了一辆车，并在“三中江湖盟”的群里开启了定位。
一上车祁宇就犯迷糊想睡觉，他靠在程羿的身上，睡得特别安稳。
汽车缓缓驶离，雨点又一次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雨刷器刮下了一道道水帘。
程羿恍惚间才想起来，他还没有问过祁宇住在哪里。他试着叫了叫怀里的人，没想到祁宇迷迷糊糊还真能说出来个地名。
这个地名还特别熟悉，不是一般的熟悉，他说的不就是自家小区吗？难不成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这不可能啊，这不科学啊，怎么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碰见过？
不过他见祁宇还在睡觉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到了小区门口时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程羿和郭京说了再见，嘱咐他到家里吱个声，然后他就跑去保安室找老大爷借伞了。
敲门进去的时候，老大爷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乡村爱情剧，不知道是演到了什么搞笑的情节，大爷乐得正欢。
“大爷这么晚还没睡啊？”程羿笑着说：“我们俩忘记带伞了，能不能先问您借把伞呀，明儿一早就还！”
“拿去拿去吧！”老大爷这才抬了抬头，指了指墙根底下的伞让他自己去拿，接着就目不转睛继续看起电视剧来。
两个人打着一把伞，幸亏这会儿的雨势小了不少，不然这把小破伞肯定顶不住。
祁宇还靠在他的身上，下巴埋在他颈窝里，他指着右手边的那条路，路灯下的雨丝也格外清晰，身上的校服也被风吹过来的雨给淋湿了。
程羿顺着他给自己指的方向，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单元楼下。程羿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门口还有棵熟悉的大树，雨声遮掩不住的还有熟悉的一楼吵架声，他脑袋顿时一懵——
为什么让祁宇指他家的方向会指到自己家楼下啊？
闪电闪过，楼体骤然明亮。他来不及细想了，先进门再说。
两个人收了伞冲进单元门，楼外的雷声还有些发闷。
祁宇打量了程羿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他径直走进了电梯间，熟练地按下了九楼的按钮。他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昏的，也就没有注意到程羿惊讶的神情。
电梯正缓缓上升，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湿透的肩膀上，还有被人轻轻牵住的手上。祁宇还想跟程羿说不用送自己上楼的，不过又觉得多待一会儿也挺好，就没开这个口。
电梯门在九楼打开，两个人一起走到九楼的廊道里。祁宇松开手时，窗外的闪电一瞬间透亮，闪得程羿的神色还有些不正常。
祁宇问他：“你害怕？”
此时楼外的雷声骤然响起，如雷公击鼓，顷刻大惊。
程羿举起还有些颤巍巍的手，怀着一颗激动的心，舌头都有些打结了，他还是选择问出这个问题：“祁宇，你你……你这是在做法吗？”
不然怎么会如此精准地知道他家住哪儿啊？他对天发誓他可从来没有告诉过这位啊！难道自己真的拐了个神仙回来吗？
天灵灵地灵灵请问他家小朋友真是神仙吗？麻烦来个人，哦不，来个神回答一下啊。
“你在作妖吗？”祁宇皱着眉头看他奇奇怪怪的动作，就跟山上老庙里胡乱瞎拜的大傻子没啥两样的。
被他鬼使神差这么闹腾了一遭，祁宇也清醒了不少——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握住程羿的手就要往里走，却听后面那人一直在喊什么：“反了反了！”
反了？什么反了？反了天了？祁宇觉得这个人不是喝迷糊了，就是被雷给劈迷糊了，自从打上那把伞开始，程羿说的话做的动作都透着一股子邪乎劲儿。
不会是那把伞有什么问题吧？子不语怪力乱神，祁宇赶紧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
“走反了啊，门在那边！”程羿倔强地指着对面的自家门口。
然而“此人已傻”这四个字已经在祁宇的意识里面根深蒂固了，他选择不再理会这人的话，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专心开门。
等等！钥匙？等等！开门？
嗡嗡——
程羿的大脑轰鸣，并不比雷公差。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已经是混乱不堪了，这这这是什么情况？他就住自己家对门？！
门开了，等一下！门怎么开了？！这情况不太对啊，他不想跟祁宇回家啊！
慢着！容我想想！听我解释，等我缓缓！让我……程羿在心里咆哮了半天，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呢就被人一把给扯了进去。
嘭——
门关上了，屋子里还是黑的。
祁宇将他抵在门上，慢慢地靠了上去，心跳比那天晚上还要强烈一些。呼出的气息缠绕在一起，带着些许醉意，迷乱人心。冷冽的、清香的气息缓缓靠近，却硬生生被程羿给躲开了，他沉沉喘息着，在心中默念“只能牵手”四个大字，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心中纷乱的躁动。
祁宇伸手去摸索墙上的开关，光亮瞬间装满了整个屋子。他的眼睛微微泛红，发梢的雨水滴到脸上，又顺着皮肤滑下去，一直滑到脖子，像是……
受不了了！他敢发誓，要是祁宇再靠过来一次，他绝对绝对就忍不住了！
祁宇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又一次凑了上去，雨水是冷的，他的脸是细腻柔软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侧脸，呼出的气息和酒意也尽数晕染在他的耳边。
清冷中带了一丝笑意的声音在他脑中弥漫开来，祁宇说：“哥哥好怂啊……”
操……
程羿心中蓦地升起了一道奇怪的念头——怂不怂的给老子看清楚了！
于是他反身将人按在了门上，他感觉祁宇好像是轻轻抖了一下？但他到底是忍耐到了极点，加上被刚才的话一激，也没脑子多想，直接凑了上去，什么“只能牵手”的破限定早就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祁宇抬手推了他一下，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继续缠绵起来。
程羿的意识依旧是迷乱非常，他有些忘乎所以，许久许久才慢慢停下来。他看着祁宇好看的眼睛，还有他泛红湿润的唇，脑袋骤然一懵，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嘶……”祁宇挣脱了自己的右手，反手扶上了门把手。刚才让人压着的时候正好就硌在他腰上，推又舍不得，不推又疼得厉害。他正打算推一下换个位置，没想到还叫人给摁住了手腕。
“刚才硌到了？对不起……”程羿皱着眉头，非常懊悔刚才自己的冲动行为。他帮祁宇揉了揉，便听见他问：
“哥哥，你觉得这样还能走吗？”
“嗯？我应该好像也没有很用力吧……好好休息明天肯定能走。”程羿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还一心一意地揽他在怀里揉抚着。
“还是说来了就没想走？”祁宇的酒意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上头，他轻轻咬了一下程羿的脖颈，明显感受到他手上的动作停滞了须臾。
祁宇说：“先洗澡。”
程羿赶紧躲开了，“我我我我得走了！”
“你是觉得我能让你出这个门？”祁宇盯着他看了一会，直到盯得他实在狠不下心。
“要不这样，你先洗个澡醒醒酒，我在这里等你清醒了再走好吧？”
祁宇说：“不好。打雷害怕。”
程羿：“……”
完了，又开始了，但凡祁宇的眼神再凶狠那么一丁点他应该都不会心软，他问：“要不我洗完澡再回来？”
“要是跑了怎么办？”
“我能往哪跑呀？”程羿哭笑不得，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莫名其妙被人拖来他家的了，“我就住你对门。”
“唔？真的？”祁宇眨着眼睛看他。
“就是很奇怪，以前从来都没见过你。”程羿说：“我好像记得，这里原先住的是两位老人家，后来就搬走了。”
祁宇点点头：“嗯，是我姥姥和姥爷。这是我舅的房子，离学校近，上高中才来住。”怪不得他有几回还在楼下听见了程羿的声音，他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原来是一次次错过了。
以后再也不会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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