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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染黑”的救赎心
第二天一大早夏花醒来时,周围不见其他人,只剩下阿娜日的小孩在床上打闹。
夏花感觉自己好像又有一些着凉,抽了一下鼻涕,昼夜温差太大,看来这里的气候终究不适合她。
夏花缓缓走出去,伸了一个懒腰,她看见阿娜日蹲在羊圈旁熟练的挤羊奶。
过了一会儿,夏花打了一个喷嚏,不过还是起身帮阿娜日的忙。
不过真的太冷了,去问阿娜日要了几件衣服来穿,阿娜日给了夏花衣服。
夏花看着这衣服,这次夏花决定融入这里,她穿上了少数民族的衣服。
“阿娜日,我们错了!以后不敢了,我们不在草原长大,自然不懂这些,这一次我们真的吸取教训了。”夏花认真的道歉。
“好,我知道了。你们参加那个节日热闹吗?”阿娜日说,他们已经吃到了教训,也不想多加责备他们。
“挺热闹的,好多人,还有赛马射箭,阿娜日,你能教我吗?”夏花有些期待看着阿娜日。
“不过我不算厉害的,基本的可以,卓力格图比较厉害,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看上他。”阿娜日甜蜜的炫耀。
夏花挥挥手,快步走近,微笑着说道:“阿娜日,我来跟你一起挤羊奶。”
“你们昨天为什么吵架了?”阿娜日好奇的问,在她看来时云是一个很温和的人。
“可能因为我仇富吧。”夏花漫不经心的说,嘴上挂起一抹自嘲的笑。
“啊?”阿娜日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想着这是什么荒唐理由。
“你们不懂。”夏花在心里叹气,眼神有些黯淡。
“我只知道人们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你们彼此相爱,已是难得,莫让成见这座大山阻碍了你们。”阿娜日真心劝和他们。
“我曾经有一个朋友,哦不,其实算不上朋友。
我的老师叫我去帮一下他,劝他读书。因为他家很穷,能读书已是很不容易,如果不读书真的浪费家里人的一番苦心。
那时我们已是公立学校,学费根本不用钱,只是要了一些学杂费。
即使如此,他家仍然交不起这一点学杂费和生活费。
我老师和我说,他家里人为了让他读书,把家里唯一值钱的一头老黄牛卖了供他读书。
听到这里,我决定听从老师的建议,加他好友并从网上匿名劝他。
我们在网上聊天说地,很是投缘。只因为我跟他一样,都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在班上当班干部,是被人孤立和猜忌的,那时只有他帮了我。
因为他当众帮我,班里的同学就污蔑我们是情侣,在老师那里告我们的状。
我们当时还很小,才上初一,十三岁左右的孩子,恶意已经那么大了。
我不怕这些谣言,其实当时给我震撼很大的是原来世上有人为了上学是那么艰难。
但是他有一天就不辞而别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给我,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傻瓜一样。
因为他把我删了,还在网上公布了女朋友。
后来老师跟我说,他偷了同学的钱,校长不要他读书了。
他本就欠着学费,校长本就好心让他读书,谁知他回报学校的方式是偷别人钱。
老师虽然也同情他家的遭遇,努力劝阻过学校,但是他走了,抛下我们所有的人。
他不读书了,辜负了我们这些一心为他好的人。
我整个中学,失去了朋友,我一个人孤立无援,遭受孤立和猜忌,我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走。
我不仅恨同学们卑鄙,净使一些肮脏手段弄走了他,还恨他辜负了我的一番信任。
我的老师曾经也是一心想教好他们的,但他们处于青春期那顾得上这些,他们越是要管,他们越是要反。
我的老师为了他们夜夜睡不好觉,自责到当着全班的面痛哭流涕。
当时我为了老师当上最烦人的班干部,失去了所有朋友。
终究是我们太傻了,以为我们能拯救所有人,最终我们谁都救不了。
我失去了朋友,我老师失去了理想,我们一败涂地。”夏花一口气说完这些,她的眼神倔强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这个跟你们吵架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他的身份地位跟你们的爱情无关,跟你无关。”阿娜日不明白,爱情应是纯粹的,不应掺杂其他。
“没什么关系,就是跟你说一下我的经历。
阿娜日,其实我是有救赎心里的,只不过被染黑了,我也成为了黑暗中的一员。
我现在只看得到黑暗,只看得到钱,看不见其他人的心了。”夏花看着自己黑色的衣服,神情落寞。
“我完全不懂你想说什么。”阿娜日无奈的叹气,轻轻的摇了摇头。
“后来我工作了,说不上干得好,我也算尽职尽责。
我想做他们的光,引导他们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找到前行的路,但是这过程太痛苦了。
其实一开始我们就被要求不要同情病人,不要同情家属,要保持冷漠,因为要学着保护好自己,要时刻想着怎么逃跑,否则我们会受到伤害。
特别是这里的人是比较特殊的,大家都害怕成为这群特殊人群的一员,但是人怎么可能完全收敛住感情。
陈玉婷曾经抱住我,泣不成声的说:人生太痛苦了。
她的眼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在她内心深处,或许觉得自己被世界遗弃,无人能理解她的痛苦和煎熬。
那一刻,我的心真的痛了,原来在世人眼中最不正常的人,忍受着世间最痛苦的事。
但他们不伤害世间的人,他们太善良了,只伤害自己。”夏花那一刻也忍不住痛哭流涕,不知道是在哭自己,还是在哭他们。
她的肩膀剧烈的颤抖着,那哭声仿佛要将所有委屈和心痛都发泄出来。
“别哭了,我都还没怪你,你自己倒哭了起来。”时云声音嘶哑着,走了出来,拍了拍夏花的肩膀。
他不知何时在这里,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这一刻,他好像听懂了夏花内心的声音。
她被“染黑”了,内心逐渐黑暗。
远处的卓力格图看着他们逐渐靠近,似乎是他早就把时云送来了。
他下马拉住疑惑的阿娜日,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夏花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带着哭腔说:“对不起!我郑重向你道歉!”
“我原谅你了,夏花。就当作你作为别人阳光的补偿。”时云也忍不住流泪,他真的委屈了。
他看向夏花的影子,那影子在炙热的阳光下乘凉。
“其实我不认识从前的你挺可惜的,真想知道那时的你是什么模样。别人眼中的光芒长什么样。”时云在夏花旁边坐下,眼神带着遗憾。
“以前的我?我好像也忘了。”夏花抬起头,思绪飘远。
“什么时候忘记的?”时云问。
“什么时候?”夏花开始仔细回忆。
“小花,林雨又在看花了,你也不必管了。”同事说。
夏花却不顾同事所言,还是会在林雨头上遮上一把伞,她知道林雨的眼中的世界与常人不同。
他在人世间看树不是树,看花不是花。在他自己的世界,研究着高深的植物。
“只要你好好吃药,我每天给你带一颗糖,你最喜欢的大白兔奶糖。”夏花耐心的哄陈玉婷。
莫筱竹在那漆黑幽深、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中,独自承受着内心的煎熬。
无数个与她相同的身影在混乱中相互厮杀、痛哭流涕。
她手持利刃,一次次划过自己的肌肤,鲜血四溅,仿佛黑暗中绽放的血色花朵。周围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场面惨不忍睹。
“莫筱竹,你该死!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背叛了我们!你背叛了我们!”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
“是的,我背叛了你们,我在这里把自己折磨够了,我想出去了。” 莫筱竹泪流满面。
“我背叛了自己,我竟然想要活下去了。”莫筱竹惊讶。
“筱竹,你没有背叛你自己,死是很容易的,活着才难。”
在白猫的魔法下,众人看到了莫筱竹的梦境,都震惊不已。
夏花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嗤笑了一声。
“其实我以前爱穿可爱的衬衫,里面印着卡通图案;
我的被子也是米黄色的,里面有花,水果,蛋糕,还有绵绵的白云;
我的枕头是蓝色的,有一朵洁白的玉兰花绽放。”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
时云看了看夏花现在穿着的衣服,黑色的衣服上只有一串英文字母,No cross,no crown.(没有苦难,就没有快乐)下面是黑色牛仔长裤。
夏花顺着时云的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紧笑了起来,十分心酸。
“什么时候是这种风格了?”时云问。
“不知道,忘了。也许想在人群中躲起来吧。”夏花笑着说,努力掩盖着自己的脆弱。
还记得上一次见陈玉婷还是白色衣服,搭配蓝色牛仔短裤。
上衣写着Never give up永不放弃,她可能在告诉陈玉婷,也在告诫自己。
夏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穿成这样了,怕是连自己都忘了。
只记得葬礼那一身白色衣服格外的刺眼,她就讨厌起了白色。
“你终究被他们感染了,你生病了。”时云温柔的说,眼神里透着一丝担忧。
“不!我没有!不可能!”夏花生气的站起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她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这让她想起了她第一次听到她病了的时候。
“乔医生,小花怎么样了?”同事们都集中在背后讨论,神情满是关切。
“她.....她可能生病了。”乔珊语气中透着不忍,她也不想得出这种答案。
“什么病?”周淑敏焦急的问。
“听说她奶奶过世了,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许慧敏说。
“啊?那估计是抑郁症没跑了。”大家神情变得沉重。
“周医生,你是心理咨询师,帮帮她吧。”许慧敏恳求。
“最怕医者不能自医。”大家叹气。
夏花站在墙后,听到这话,心如刀绞。
她决定不拖累大家,往院长方向跑去。
“院长,我要辞职!这是我准备好的辞职信!”夏花努力端正好自己的仪态,克制好自己的悲伤和痛苦,不让自己失态。
院长担忧的看了看夏花,随后说:“小花,你在这里做的一切,我都有看到,你家的事我也知道了。现在你的状态也确实不适合在这个位置上,你先治疗,我会给你留着这个位置的。”
院长接过了夏花的信,夏花拿着乔珊开的药,离开了广东,来到了这里。
她想去看看从没有见过的景色,了却这世上唯一的遗憾。
夏花摩擦着手上的银手镯,静静的坐在了这一趟列车上,望着车窗飞驰而过的风景,她的思绪万千。
她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欣赏祖国绝美的风光。
她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雨下的真是酣畅淋漓。
她要下车,情绪彻底爆发在这雨中,她都不知道在这雨中滚了多少圈。
这里有一个少年在静静的陪伴,不会指责她的行为,还会问她爽不爽。
夏花的思绪抽回,看着时云的脸。
“时云,我....”夏花想感谢时云。
其实当初夏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车?也许是还残留着生的欲望,又或者是她还留恋这个人世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花总是想从站在高处想跳下去,那一刻她才惊知自己确实是病了,脆弱又敏感,同事们只是讨论一下她,她都受不了。
如今转变成她想要活下去了,也许是时云那一天带着一身的光芒激活了她的欲望吧。
她站起来时,草原的风突然卷着沙粒扑进眼睛。
在生理性泪水的模糊中,欲言又止。
“怎么了?”时云看着夏花终于冷静下来,但她却说不出话。
“能不能好好挤羊奶?他们在那里看很久了。”夏花假装生气,低头试图掩饰内心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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