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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锁的高速路
谢灼抬手一招,赤链便瞬间扩大,将谢安宁和那些破坏力极强的怨煞围在中间,“这里就要塌了!”
话音刚落,谢灼便看见沈一尘只身一人走进了赤链圈内,怨煞擦过皮肤,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可他脚步依然从容。
“沈一尘!”谢灼瞪大了眼睛,他疯了吗!?
谢安宁对着沈一尘哽咽着道,“哥哥,你骗我,你曾经说我是福禄祥瑞的命。可是贺书死了,你也死了,大家都死了,死在我大婚当日。”
满是怨煞的扶桑树下,沈一尘抬手抚摸着谢安宁的头顶,温声道,“不是你的错,大家都是因为战争而死,和你成婚没有关系。”
一千年了,她一直不敢面对那些在她婚礼上死去的人,所以她将自己困在原地,直到今天,有人告诉她:你没有错,不是你的错。
怨煞气息渐渐平稳下来,以一种无声无息的方式缠绕在她周身,她低头望着手中的羽箭,“可是…”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明明差一点就成婚了,明明可以幸福快乐的过一生,如果她没有错,那为什么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还想见他吗?”谢灼问。
“什么?”谢安宁愣住了,不敢相信地问。
“他一直在找你。”谢灼道。
贺书死后曾在人间徘徊很久,他想确认谢安宁是否安然无恙,想看到她幸福快乐地活着。
可直到他被抓进地府都没有再看到谢安宁。
他不愿就这样过奈何桥,喝孟婆汤。于是他留下来做了鬼差,即使人间百年已过,他依然每年往返人间地府,寻找谢安宁百年之后的魂魄。
羽箭应声而落,周围的景象一点点消散,他们又回到了那条空旷的街道上。
“尘哥!谢祖宗!”陈长生见到两人出来,眼眸一亮,“你们没事吧!?”
“没事。”沈一尘回答。
“对了,这个鬼…鬼差大人说,他来找人。”陈长生往身后指了指,只见鬼道然手持桃木剑,面色严肃地与贺书对身而立。
贺书沉静克制的双眸在见到谢安宁的一瞬间便红了,他以为他的阿宁会幸福安康的过完一生,却没想到,她不过比他多活了几分钟。
一场战争,一场婚礼,将两个灵魂困在世间千年。
贺书转身朝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
为谢安宁,也为他自己。
随后他又望向谢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如往常一般,只说了一句,“走了。”
谢灼知道贺书的这句“走了”与以前不同,他是在跟他告别,他顿了顿,应声道,“好。”
即将离开之时,谢安宁突然回头望向沈一尘,犹豫着道,“你是哥哥吗”
沈一尘愣了一下,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连他自己都无法判断自己与谢无忧的关系,但在怨心里,他又切切实实地承了她的一声“无忧表哥”。
见沈一尘没说话,谢安宁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原来真的已经过了千年,她的哥哥好像不再是哥哥了。
如今,只有她还记得,哥哥曾经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在纸上写下“安宁”两个字。
“安是国泰民安的‘安’,宁是天下归宁的‘宁’”他摸着她小小的脑袋笑着道,“我们小安宁是个福星,一定能在幸福快乐的过一生!”
沈一尘见状终是不忍,无论他是否与谢无忧有关系,他都愿意为她送上自己的祝福,他笑着道,“小安宁来世一定能快快乐乐地过一生。”
谢安宁闻言,眼睛忽地一亮,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天边残阳如画,谢安宁身上的怨煞之气彻底消散,绯红的晚霞铺就十里红妆,鬼道然的往生咒做喜乐,亲人朋友站两旁。
他们看着余晖照在她的红色嫁衣上,目送着她和她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起离开。
陈长生看着消散在空气中的两人,泪眼汪汪,但很快他就感动不出来了。
“谢安宁的怨心不是已经解开了吗?为什么这鬼穴没有跟着一起消失?”陈长生不解道。
“因为这鬼穴的主人的不止她一个。”谢灼道。
说完,他转头望向那棵只剩残枝落叶的扶桑树,“她都已经走了,你还是放不下吗?”
陈长生见状愣愣地道,“他在跟谁说话?”
鬼道然皱着眉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从那扶桑树里走出一个老头。
陈长生定睛一看,瞬间睁大了眼睛,这不是领他们进服务区的那个老人家吗!?
老头儿似乎并不意外,但他还是笑意盈盈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其实在停车场那一次,你并不是真的要阻止我来北院,而是暗示我这里有问题吧。”谢灼道,“我刚开始以为你是谢安宁助手,但是后来我第二次来北院时,你并没有出现阻止。”
“你那你是什么时候判断出我是谁的?”老头又问。
“在怨心里,谢安宁质问你的时候。”谢灼抬眸望向老头,“扶桑,你想让她放下执念,如今她放下了,你又为什么不肯放下呢?”
“你很聪明。”老头说着,目光转向沈一尘,“只是有个问题,我想了一千年也始终没想明白——”
顿了一下,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如果你明知自己违抗天命也救不了他们,他们最终还是会死,那你还会救他们吗?”
沈一尘笑了笑,道,“只看当下,当下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老头听到答案后愣了一下,喃喃道,“你竟还能做出与当时一样的选择。”
他混浊的目光在沈一尘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或许你的选择是对的。”
老头佝偻的脊背逐渐变得挺拔,眨眼的功夫便变成了一个年轻男子的模样。
“他怎么——”陈长生惊讶道,“他怎么变成那个交警的模样了?”
“那交警就是他假扮的。”鬼道然道,“这应该才是他最原本的模样。”
周围的房屋开始像水雾一般消散在空气里。鬼穴彻底消散之际,谢灼听见对方轻声道了一句,“希望你们这一次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谢灼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什么叫“这一次”,“你们”又是谁?
又是一道沉沉地叹息,扶桑的身影即将消散在空气里。
谢灼连忙勾手甩出赤链,“等一下,你说清楚!!”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赤链扑了个空,扶桑散做水雾随风飘散开来。
鬼穴消散,露出了原本的模样,他们站在正在维修中的沥青路面,路旁立着一颗枯死的扶桑树。残阳依然还挂在天际线上,周围一片寂寥。
“叮当——”
一个东西滚在谢灼脚边,他低头一看,看见了与沈一尘手腕上如出一撤的两颗红珠。
离开之际,谢灼还是忍不住驻足,他回头望向扶桑树,问道,“你听见他最后那句话了吗?”
“嗯。”沈一尘也停下了脚步,目光复杂地望向身后,“听见了。”
两颗红珠被沈一尘串入了手腕的珠串里,当天晚上,转入红珠休息的谢灼又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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