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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只是升迁受官的在前,述职的还要在后头些。
虽让婢女们专挑些述职的来讲,避开那些受官的,但抵不过纵使文人少虚言,也有那么几个惯会扯谎的。
杳娘传消息来,说芳菲苑被户部查了账,让温言暂且别去。
“谁牵的头?”
“新任户部郎中谢邹,谢大人。”
温言皱着眉略一思索,方才脑海里翻出这么个人。
她摄政时那年的殿试题,问的是若国库亏空,又恰逢凶年饥馑,该如何处。
大多人都是移民就食,调度粮仓之类,鲜少有人明面上提商贾输捐。
此人不仅提了,还说要许之以利,方能见义。
于是她挥挥手,批他去了那一等富庶地方。
既然敢说,也说的这般容易,不如便自己去打打交道。
却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年,竟也打理好那儿的错综关系,还能得利回来,确实是个能人。
“殿下,是否要请人为芳菲苑作保?”
“无事,左右也查不出什么来,杳娘的这些经营,都是过了明路的。”
只是这个时点,有些巧了。
“还有几日宫中会宣述职?”
“定了三日后。”
“三日后啊。”
温言略一沉吟,起身道,“走吧,去清风阁。”
去清风阁并未看见洛清平,想来该是还在青州。
本想唤人拿酒来饮,瞧见夷雪不赞同的脸色,终究还是只要了新茶。
可夷雪自顾自到了杯清水给她,半点没动那茶叶。
温言无奈扶额,“连茶叶都吃不得了?”
“不成不成。”
夷雪摇着头,“你现在用药这般重,稍稍都怠慢不得,无论是有无我看着,都不许。”
眼见温言要辩驳,她连忙打断,“我可不信你的托词,你要真不想喝,哪个敢强着邀你。”
“是是是,不乱饮茶,不乱吃食,这样总可以了吧。”
夷雪这才满意下来,侧耳听了会儿楼下的曲目,同温言道,“真不知阿兰小小年纪哪儿来那么些劲儿抱着书卷钻研,来听个曲儿,竟还说浪费时间,见我陪着你,便不来了。”
温言顿了顿,只笑了几声,才道,“你也好久未见颂雪她们了吧,下回进宫,让你们见一见。”
二人交谈着,却有人叩门进来,说是有人去了府里求见殿下。
“求见者何人?”
“是谢邹,谢大人。”
温言沉默了片刻,揉揉额角道,“说了为何事而来吗?”
“未曾。”
温言正要起身,却有另一人叩门。
“殿下,晏大人也来了,他二人等了您片刻,见您仍未归,于是一道走了。”
温言笑了笑,本坐直了的身体往后松了松,“替我去府里挑些端砚同徽墨送与晏大人。”
“是。”
见人走了,夷雪才有些不解道,“晏大人便也算了,那什么谢大人又是从何处来的。”
温言给自己又倒了杯温水,喝了口道,“还能怎么来的,只能是风吹偏了自己送来的。”
夷雪微微歪头,仍是不大懂。
“好了,不过左右也不会再来了。”
无事来寻自己这位长公主,可不得被人明处暗处打听。
三日后,殿堂上。
一名官员述职完毕,颤颤巍巍地四下看了几眼,却并未退去。
温衍在上瞧见他这模样,不免眉头一皱,“可还有事要禀?”
“是……”
那官员略一踌躇,见温衍似是有些不喜,一慌之下连忙拜跪下来,咬咬牙道,“臣来述职时,偶然听闻了些许消息,一时惶惑不已,特此告知陛下。”
此话一落,一时群臣面色各异。
温衍朝一旁的李公公微微颔首,李公公连忙下来请起来他,“这跪着成什么样子,先起来,慢慢说。”
“是,谢过陛下。”
官员略松口气,就着李公公的搀扶站起身,朝温衍躬身道,“臣该死,在述职时听闻旁人闲言杂语,晓得了一处地方,也就是芳菲苑。”
他这句话音刚落,群臣有人私语了起来。
“这这这……在朝堂上提这种地方做什么?”
“这等子谈天说地的地方,也是能放到明面上谈的,真是……”
说起芳菲苑,群臣虽无一不知,却也无人放到明面上讲。
笑话,那芳菲苑什么样的流言没有,有几个能真的当真,都是不作数的。
可眼下那名官员的话却是不会因这点私语而停止。
“……臣也是好奇,便去了此地,谁知竟听闻这么一等子事,说……说是……”
这话说到后面,那官员也有些吞吐。
他抬头看了看高位上的温衍,知晓自己再无退路,空咽了下干涩道,“青州燕女或可动国基。”
前四个字一出,朝堂上明里暗里都变了脸色。
倒是温衍先打破了这一片死寂。
他笑了几声,辨不清喜怒,“哦?竟有此等传言。”
他目光扫过底下群臣,“看来这皇城呆久了,一个个都闭目塞听了。”
“臣等不敢。”哗啦立刻跪倒一片。
只余几人稍缓了几步,却也依然拜下身。
“行了行了,都起吧。”
见人都起了,温衍这才挑了挑眉,看向之前慢了几步的那几人,“谢卿,朕见你似是有话要讲,不妨说说看吧。”
谢邹立马上前一步,躬身道,“臣几日前查账芳菲苑,虽并无异处,但还未来得及放人,现下芳菲苑主事人还在户部,若陛下想问些什么,可立刻传唤户部。”
“谢卿有心了。”
“只是臣刚到户部,因此急于做出点功绩,陛下不怪臣莽撞就好。”
“一心为国,何过之有。”
温衍见人又回到行列之中,才抬眼看向底下一众人,“朕想彻查此事,有谁能为朕分忧?”
有几人一道踏出,确是那些个慢动作的人。
几人一同开口,却是同一意思,“臣愿接此重任,开陛下耳目。”
温衍轻笑了声,淡淡开口,“几位司职不同,那便一道查吧。”
“是。”
这边,温言也在宫中,不过是在重岚殿里。
“户部、礼部、工部。”温言看着纸条,无奈笑着摇头,“挺好。”
夷雪正从暗格里出来,听到这话,不免凑了过来,“最后竟然是各个单独给他汇报,这法子真是……”
夷雪想不到什么词儿来形容,只好作罢。
“对了,颂雪他们说这些时日并无异常处,让你安心。”
温言点了点头,站起身,“那便走吧。”
夷雪微微一愣,“不再去看看了?”
“不去了。”
温言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已经替我看过了。”
可……
夷雪看着往前走的温言,到底还是跟着她一道出门了。
“殿下?”魏公公看着下了朝便急急忙忙往重岚殿赶的温衍。
他站在殿门紧闭的重岚殿外已是很久了,久到魏公公只能出言提醒。
“回吧。”
温衍垂眸笑了笑,一步步踏上步辇,再也没看重岚殿一眼。
芳菲苑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查清了,自然人便也放了。
“都是那什子姓谢的官,好端端让人多呆在那鬼地方好几日。”杳娘边说边喝着壶里的酒,而后眼睛猛然一亮,“好酒啊。”
“喜欢啊,我这儿还有两坛,省着点喝。”
“哟哟哟,学会心疼人了,我得尝尝你的,可别又被你诓骗住了。”
只是清水入口,杳娘面上有片刻愣神。
“行了,没喝错。”
温言拿回杯盏,“近些日子事杂,饮酒误事,不然可不得便宜了你。”
听到这话,杳娘才重又露出笑容,抱着被人拿上来的酒坛不舍得离手,“哎,我说呢,这怎么能叫便宜了我,这该叫补偿。”
“是是是,补偿。”
温言笑着同她碰了酒盏,却听得有人来报。
“户部、礼部、工部来人要拜访殿下。”
温言看了眼杳娘,点点头,便去了前厅。
却是三个熟悉的人,谢邹、晏幸尔、沈行亦。
“几位怎么想到一同来我这公主府。”
温言把人请入座,笑着喝了口茶盏里的水,“可是为芳菲苑而来?”
“殿下果然聪慧。”
谢邹躬手道,“流言直指青州,还望殿下抬手一二。”
温言笑着摇头,看向沈、晏二人,“你们也这般以为?”
“臣不敢妄议,只是殿下若肯授意,自然陛下也会应允。”
沈行亦轻飘飘一句话,倒是惹得温言多看了他几眼,“瑾之这几年几番浮沉,倒真是学到了不少。那晏大人你呢?”
“不过是想讨个捷径,但凭殿下心意。”
温言轻笑一声,放下茶盏,“倒是没道理平白让人麻烦,这样吧……”
“殿下,该用药了。”
刚要说出口的话,却被楚嘉兰打断了,温言无奈,“怎么就进来了,我在与人谈话呢。”
“怎么,谈话重要,喝药就不重要了?”
楚嘉兰瞪了温言一眼,一副你喝完我才会走的模样。
温言无奈,只好拿起一口闷了,而后就要从小碟子里挑一块蔗糖。
“哎,这块不行。”
楚嘉兰提前按住她手,拿开那最大的一块,自己挑了块中规中矩的放在她手上,“这块儿。”
见一切妥当了,这才出去,眼光撇都没往那几人身上撇。
“楚神医那儿没那么多规矩,我便由着她了。”
“她这般心系殿下,实是赤子之心,理不当受拘。”
温言笑着抬首看了眼谢邹,怪不得能上来呢,这份劲儿朝中可没几个人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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