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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直面
下班时间。我正在收拾桌面零乱的文件,展阔走了过来。
“凌珊,晚上一起吃饭?”我犹豫着,正想拒绝时,他接手帮我收拾桌面的文件。“我有些工作想跟你谈谈。”工作?我不解地看着他。他脸颊隐现着酒窝,回眸望我,温和中充满了霸气。“东方国际旗下的员工,首先要做的就是对上司的命令无条件服从。”
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他亲自开车载着我,一起前往市中心的一间茶餐厅。怎么会这样巧,居然又是“蔷薇晓枝”?
“怎么了?”见我站在门口不愿进去,他轻声询问我。为什么要选这间呢?我做着口形,他没明白,贴近我嘴边,让我再小声地说一遍。极痛苦地喃字,但因为大堂太吵,他还是无法听清。唉,算了,反正我这个样子,卢天骏也认不出我来。
落坐时,他优雅地为我拉开椅子,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上官水镆的影子。他刚在我的对面坐下,服务员便走过来,向我们询问需要点什么。
她是上次我来此时结识的小粉丝,好像也是她上次对我说,把麻辣调成了微辣。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倒像是别人的人生了。
“凌珊?”
回头,看到展阔在询问我。那个小粉丝服务员也一脸奇怪地打量着我。我居然盯着人家的脸在发呆。(我喜欢吃辣,什么辣味都可以。)
“辣味呀?我们饭店有好多辣味。像是……”她快速地报了几个菜名,跟上次我与上官水镆来时所点的差不多。只是不知道她这一次还会不会调换辣味。
(为什么选这间餐厅?)
“噢,这间餐厅是我一学弟开的。我每个星期都会来这里光顾一下他的生意。”
学弟?他是K.B.大学毕业的吗?还在犹豫时,就看到卢天骏走来的身影。我连忙低下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杯中的茶水。
“Lucky star?”卢天骏开心地笑着,拍拍展阔的肩算是问候,接着又目光打量着我。“朋友?”
“嗯!”展阔含糊的应了一句,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我。卢天骏一脸的笑意,手指抵在额前,向我敬个礼,“你好。我是卢天骏。跟展哥手下打杂了好多年的小弟。”
我微笑加深,算是回应他的问候。他一脸的疑问,展阔连忙解释说我嗓子不佳,无法说话。卢天骏一脸恍悟的样子,只是再看向我,目光就更复杂了。
“那不打扰你们了。这位小姐,我们展哥可是第一次带女孩子来我店里,看来……你很幸运!”
我啼笑皆非地看着他,看来他已经把我当成了展阔的女朋友了。
他走后,展阔笑意更浓。“那小子也学坏了。凌珊,你别介意!”
(他为何会叫你幸运星?)
他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我感觉他的脸微微红了些。“上大学时,我们都是一个社团的。其中有一个中国人,说我名字用他们的读法,与‘斩获’很像。这么巧我们每次社团间的活动,只要我参加就一定会大获全胜。也不知为何,他们就说我是lucky star。”
(看得出来,你们的关系很好。)
“是呀!不过人的缘份还真不好说。当年我也算是他初恋的半个见证者。没想到物是人非呀!噢,他的初恋就是大名鼎鼎的伊比亚依文妃殿下。”
我面上有什么在燃烧一样火热,再度喝了口水。但他浑然不觉,陷在回忆中。
“他说过,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轻信了他父亲的话。你知道吗?他父亲当年为了拆散他们,不惜以郑依文的性命相要挟,他自知斗不过他父亲,更不希望郑依文受伤,于是就乖乖地顺从他父亲的意思,两人最后分了手。”
我捏着茶杯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卢天骏,你当年为何不同我解释清楚?
乍一听到时,我差一点就原谅了他。可是……(如果他可以多与郑依文沟通,告知一切的话,哪会走到这一步?)
“凌珊?你这是……”
我神情太激动了,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淡笑下,不愿再发表意见。
“郑依文也算是小我三年的学妹。我跟她不是很熟。印象中她一直都是个特别孤傲的女孩,极少有人能接近她,除了天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总是笑得那么开心,让旁人看了都不禁动容。可惜分手后,天骏就再没那样笑过了。”
想想自己当初对他的报复……心底有什么被触痛了。
“其实人与人的缘份很奇怪的。转不了几圈,就会找到一个共同点。这个共同点可能是同一个人,同一件往事。所以这个世界也真是小。谁能想到郑依文现在就是伊比亚至高无上的妃殿下?而她之所以会与王子殿下相识也是因为卢天骏的关系。”
(就因为这样,当初东方国际才会斥资三亿的礼金恭祝妃殿下大婚?)我佯装成懵懂的听众。心中也有点私心,看他会不会将上官水镆的事情说出来。
他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回答我。这时菜一一端上桌。临了,服务员甜美的对我们说,“展哥,金银花凉茶,本店免费招待。女孩子吃辣的太多对皮肤不好,上次妃殿下同王子殿下来时,也是全点的辣味。还是我将辣味换成了微辣呢!”
“你说他们来过?”
“是呀!我亲自接待的!”瞧她一脸的陶醉,不禁我的唇边柔化了些。
服务员走后,展阔感慨地叹了口气。“你也该饿了吧?别客气,想吃什么还可以再叫。”
这一大桌子的菜,他把我当猪不成?
酒足饭饱之后,展阔掏钱结帐。卢天骏又走了过来,说这顿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免了。他打量我的眼神中,彻底由展阔的女朋友变成了展阔的准新娘,“以后常带我大嫂来。”
“你个臭小子。别乱说话。”展阔佯装生气地拍他一拳。
“明白!明白!现在不是,以后总有机会是的!”
他坚持开车送我回去。途中,我突然想起来他说过有什么工作的事情要找我谈。他用大大的笑窝回应我,“我希望,除了工作之外,你我也可以像朋友那样,有别的话题可谈。”
我也不是白痴。特别是现在,对感情的事情也很敏感。但我给不了他任何的回应,又何必……
“你也别想太多。朋友的定义很广泛。卢天骏那小子说话没轻没重的。希望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心理压力。”
所有的话全咽回到肚子里。那我只好继续装傻了。
“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我当然知道这里是贫民窟。也难怪他会这样问。
(展总,谢谢你送我回来。)
“工作之外,你要不直接喊我的名字,要不……单字的阔,也可以。”
我做了个手势向他道别。吓的赶快逃。却忘了安全带还没解开。待我回神,他与我咫尺相隔,手捏住安全带扣,目光深深地望着我。我吓得往后缩了缩,这样的感觉让我想起与上官水镆爬傲狼峰时的情景。
“为何,你总是那么地……”他拖长音,同时啧啧几声。我防备他会突然偷袭吻我,呼吸也就更急促了。“与众不同是你给我的感觉。希望有那么一天,我对你来说,也是与众不同的。”
直到他确认我平安进家后,才缓缓地发动车子。我从小窗探头看他,见他终于离开,终于暗暗松了口气。没想到这“凌珊”还挺招人喜欢的?
“去哪了?”身后突然传来严超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人吓人吓死人的!
“送你回来的人,是谁呀?”
(噢,我老板。)
“你老板?展阔?”
(你认识他?)
他像听到什么极不好笑的笑话一样。“你昨天签署的合约,我刚才仔细看过。原来是公司首席翻译。那么你的上司,除了东方国际首席CEO之外,我想不到还会有谁。”
我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他设计图的事情。拿着纸笔兴奋地告诉他,明天就可以跟我到东方国际上班了。原因我解释为大客户很欣赏他的设计图稿。
“媳妇!”我没写完,他突然打断了我。“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了,是吧?”
(怎么会呢?)
“人家又帅又有钱,还很有权势地位,也难怪你会动心。但我告诉你,我严超是男人,我不需要你用色相来为我换取什么。”
我狂翻一白眼。他们都怎么了?就我现在的样子,就算我想出去卖,也得有人买吧?
“媳妇!”
他突然大军压境,把我扑倒在床上。我吓的挣扎着,闪躲着他压下来的吻。直到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来,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他停下来,像在看待陌生人。而我慌乱中爬到另一边,手指颤抖着整理身上凌乱的衣服。
“你绝对不是凌珊!你到底是谁!”
我原本气愤的心情顿时变成了惊慌。我该怎么向他解释呢?说出来他会信吗?
“我的凌珊不会拒绝我。我的凌珊更加不会……”不会什么?“她连字都不会写。”嗯?怎么会呢?当初在村中时,那位族长爷爷不是说是他教我的吗?“爷爷从来没教过你写字。当时的他,以为是我教你的。为了保护我们,他才在众人面前说是他教你的。”
我暗吃一惊。这可怎么办!
“我的凌珊自小唯唯诺诺,毫无主见。我的凌珊……”
(够了!你别说了!我的确不是凌珊!)
“那你是谁?你把我的凌珊弄到哪去了?”他冲上来,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他到底想不想让我回答他的问题?没多久就松开了我,我痛苦地咳嗽几声后。再看他,目光毫无惧色。
(你的凌珊已经死了。而我……你连这个世界存在会说话的狼这件事都不肯相信,你觉得我说出我是谁,你会相信吗?)
他抖动着唇,把我当成怪物看待。我自嘲一笑,想来也该是这样的结果。
“死了?这怎么可能……你骗我的。你只是易容成了她……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企图?你觉得你或凌珊,有什么值得我来企图的?)我有些气极了,话也就跟着伤人些。他顿了顿,眸光暗下去。“是呀!我们穷的一无所有。”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话既已说开,我也没脸留下来。)
对我而言,这里没有任何的行李,孑然一身倒是容易离开。见我要走,他追了上来。“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要去哪?”
(天大地大,自有我的藏身处。欠你的钱,我迟早会加倍还你。东方国际的职位,希望你能珍惜。那是你自己的能力赢得而来,跟我没半点关系。)我说了谎,因为我知道他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我施与他任何的可怜与同情。
(那个项目我会参与。我需要你的帮忙,希望你能考虑。)
走出来后我数了数身上的钱,只剩下20块了。连住廉价的宾馆都不够。大冬天的夜,冷的更彻骨。翻查了下手机,我该找谁来帮我呢?突然,那个叫苏琳琳的女孩浮现在脑海。本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她发了短信,告知她我现在的位置,希望找她借宿一晚。可是等了好久,没有回音。手机电话本里还存着Vincent与展阔的电话号。但我不愿找他们。
不找展阔,是因为我不想欠他的情。不找Vincent,是因为他知道我是郑依文。
一条废旧的小巷口,总算能遮挡些寒风。看来今晚我只能窝在这里了。这个世界还真有趣,我缩在一个角落里。身边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与电视剧所演的不同,他们没什么帮派,也没人驱赶我。我自嘲地想,看来他们把我视为“自己人”了。
看看时间,明天是家庭日。通常今晚家人就会陆续的回家了。我好想他们……手指熟悉地按了一组号码,妈妈温柔的声音很快浮现在耳边。
我多想告诉她,妈,我是你的依文呀!我还活着,可是活的好累。我好想你!好想爸,好想家中的每一个人。
最终伴着对方传来的挂线音,我的心也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我把脸深深地埋在腿里。哭着哭着,也就睡了过去。
东宫。上官水镆睡不着,便到瑶池沐浴。终于把皇室公务的事情安排妥当。明天他便可以亲赴东方国际上班了。他已经迫不急待地等着看那个小东西见到他时,会是什么反应……
想得太投入,突然感觉到后背有人抚摸,狠狠地抓住对方的手,侧目对上蔚迟蓝心的那双惊怒与委屈交织的眼。
“你来做什么?”上官水镆转过身不去看她。那张脸分明就是郑依文的,灵魂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对蔚迟蓝心更多的是愧疚,说穿了,那只是一种责任。
蔚迟蓝心没受任何的影响,依旧拿着浴棉为他的后背撩拨池水。
“这种事不需要你。”
“不,您是臣妾的夫君。服侍您是臣妾的本分。”
他深叹口气,不忍心再说什么。这时,门外走近一名侍卫,犹豫着要不要进来。上官水镆注意到,那是他派出跟踪凌珊的人,“蓝心,你先退下吧!”
蔚迟蓝心满满的不愿,可她也知道进退。顺从的行了一礼后,告退。
侍卫见妃殿离开后,才小心的绕到上官水镆身后,“王子殿下……”
“什么?失踪?”
“是!卑职已派出多人寻找……”
“你们这帮废物!”他的凌珊丢了?这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她一个女孩子能去哪?“找!多派些人去找。任何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侍卫一见上官水镆如此气愤,吓的连忙跪在地上颤抖着应是。
上官水镆再也无法静心沐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大半夜跑出了家?又为何会失踪?狠狠攥起的拳咯咯作响,谁敢伤害他,他一定会让那个人成倍的偿还。
“七儿!”很快七儿在门外等待。“备车。”
上官水镆三步并两步,快速地走向不远处的专车。身后由远及近迈着凌乱步伐追来的人,边跑边喊:“殿下,不好了。妃殿下昏倒了。”
他停顿片刻,拳握的更紧些。“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昏倒?找御医!”
追上来的人是现在妃殿下的贴身侍女珠儿,见上官水镆要走,再度提起勇气问道:“殿下,您不去看看吗?”
看着远处的车,再想想此刻床上昏迷的蔚迟蓝心。上官水镆的心情非常复杂。
两者必选其一……他不是早已有了答案吗?何故还要犹豫?
七儿轻声询问上官水镆,他看了看七儿后,唇角弯了弯。“照顾好妃殿下的身体。有任何事情立刻向我汇报。”
他还是走了,站在窗边偷偷观察着的蔚迟蓝心,此刻耳边已响起心碎的声音。到底何时让你连夜外出?到底什么比我还要重要?
天寰,希望你回来后,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海云山。上官水镆静静地看着远方的日出。已经找了一整夜,为何还是找不到她的下落?他原本心存着幻想,她会独自来此。因为这里是属于他跟真正郑依文的回忆。
当日——
“老公,你要牢牢记住今日的夕阳哟!”
“为何?”
“因为今日的夕阳,是上官水镆陪郑依文看的。不是别人,只是我。”
“好。”
……
“儿子就叫海,女儿就叫云。不就是这里?海云山!这是属于你我的回忆,永远记住,曾经有个叫郑依文的小女人与一个叫上官水镆的大男人,在这里永远定情。而明天,你、我……再也回不到今天了,明白吗?”
“虽然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说。但,我会记住的。”
“可不可以,跟我说一次,只要一次就好了,上官水镆——你爱郑依文。”
“你这样看着我,我反倒说不出来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该多好?
一个总是说自己不属于这的人,却因他而留下来。他也曾扪心自问,郑依文与蔚迟蓝心到底哪个才是他心底的爱。以前总可以用她们只是同一人的结论而逃避去想。
为何,当他终于了答案时,她却永远地消失了?
纵使你不再如昔日美丽;纵使你永生将生活在无声的世界;纵使你腿脚折损了你的骄傲;但我都要定了你。你,只是你。
皮相的美丑改变不了灵魂的本质——那才是我今生,真正的寻觅。
我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一间干净的房间中。四周陌生的一切令我胆寒。直到,感觉到手背一阵刺痛。顺着一望,是吊瓶?
“你醒了?”一位护士小姐走了过来。“你都昏迷两天了。总算醒了。”
昏迷了两天?我一脸的疑惑,这是怎么回事?这时房门打开,展阔走了进来。
“醒了?”见我醒来,他箭步走到床边。“你怎么那么傻?大冬天居然睡在大街上?你嫌命长了是不是?”
他把手中的一碗粥随手放在矮柜上。然后把我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我还没等反应,感觉门又打开,严超顶着两轮大大的黑眼圈也走了进来。见到我醒来,他愣了片刻,更加激动的神情冲到我身边。“媳妇……你总算醒了!”
他怎么还叫我媳妇?难道我之前与他说的话,都是做梦?
展阔很不悦的冷哼一声,“严超,请注意你自己的措辞。”
严超的笑脸僵住,眼中的光彩很快黯淡下去。“叫习惯了,一时还改不过来。”
“现在凌珊也醒了,我想你也可以离开了。你该庆幸她没什么大碍,不然……”展阔的目光中闪出冷冷的恨意。再看严超,只是愧疚地看着我。“对不起。那晚你走后,我立刻就后悔了。可我找了你一整晚,都没找到你。打你的手机也没人接,后来干脆关机了。”
我手机?我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病人服。然而手机不翼而飞。
“别找了,应该是被别人偷走了。”
不会吧?那种破手机也有人偷?
“凌珊,有展总照顾你,我……我也可以放心了。你,好好休息。”
是我错觉吗?为何我看到严超的眼眶湿润了?他匆匆走出病房,留给我更多的疑惑。
“你两天没吃东西。我煮了些粥,快喝一些。”严阔把我扶坐起身。把方才的那碗粥端到我的面前。我想接过自己喝,谁知他闪躲开,拿起勺子吹了几下,等粥微凉后才缓缓地递到我嘴边……他要喂我喝?
想起来,曾经上官水镆也对我这样温柔与体贴过……
“怎么了?不合口味吗?”
我摇了摇头,用还扎着吊瓶的手,倔强地要接过碗勺自己喝。他的手僵在空中,再看他,脸已经拉下来,很冷很恐怖。“到这个时候了,还要逞强吗?”
我别开脸,不敢看他。
“当我知道你失踪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嗯?坏了,这小子不会要对我表白吧?我赶紧喝了一口勺中的白粥。想来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不过如此!
“凌珊,我知道我这样做可能会让你害怕。但是,我必须让你知道,你不接受我那是你的权利。可我也有权利对你好,这也是我的选择……我心甘情愿。”
果然,这一口华丽丽地呛到了。他赶忙抚着我的后背为我顺气。我这是何德何能呀?
我比划着写字的架势,四下找着笔跟纸,却什么都没有。他坏笑地扯扯唇角,“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不许说话,把粥吃光。同时,听我说!”
我可以把他当成在歧视哑巴吗?见我愤怒的目光,他笑的更加坦然。“如果不这样,你什么时候才肯真正面对我呢?”
把被子一蒙,我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相隔在被子之外的展阔,忽然感觉到他整个身体压了下来,连同厚重的被子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别躲了。这几天你昏迷着,大半夜总喜欢用蚊子音量要水喝。我怕我听不到,所以……最后我就是这样抱着你睡的!”
不是吧?他怎么可以这样?我挣扎着要踹他下床,可惜还是挣不过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凌珊,不要躲我。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我不动弹,因为我知道我挣不开。如果我现在能说话,我会送他几个字:你想闷死我吗?
下午,展阔接到公司电话。似乎有什么事不得不离开。他走后没多久,Vincent拿着一大束蓝色妖姬前来探病。拿这样的花探病,我反倒想探探他有没有病了。
“噢,我亲爱的小珊珊,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他总是这样没个正经的调侃着我。倒也好,能让我由心底笑起来。
“笑起来还真美!难怪姓展的肯为你甘讨骂名了!”
嗯?这是什么意思?我笑意敛去。他指了指病房中的电视机。我打开,调了几个台,立刻发现有新闻报道在说着东方国际的事情。
李若思不甘被炒鱿鱼。向多家电台报料说,东方国际首席翻译不但是瘸子还是个哑巴。而这样的人之所以会被入选,原因是我与展阔有不正当关系。只要一涉及到大众关注的名人“桃色绯闻”,媒体就开始疯狂起来了。
更有甚者,她暗指东方国际幕后老板来头不小,很可能是皇亲国戚。除此之外,东方国际在其他国家的分公司,均有不少赫赫有名的□□组织帮忙看场子。出现过不少的强买强卖强拆等骇人听闻的恶劣事件。
我倒吸一口气,这女人真是疯了。如果她所说的□□一事属实……我实在为她日后的生命安全感到担忧。
“□□的事情应该是媒体捕风捉影。那个女人一没那个实力查到,二没那个胆量举证。”Vincent像是明白我的想法,一语中地。
(对东方国际的名誉损害很大吗?)
“见人见智的事情。得看姓展的能力如何了。毕竟谣言止于智者。他既然能代表幕后老板活跃在大众面前这么多年,总有他过人之处的。”
我暗暗思量着,上官水镆当初向我谈起他时,满目的赞赏。我想我不必担心他的处境,只是产生更多的自责。(都是因为我,他才会惹上麻烦。)
“我认识的郑依文,何时成了滥发善心的老好人?”
我对天翻一白眼,貌似你认识我也不算太久吧?伯爵大人?!
晚上展阔来探望我。当看到满病房的蓝色妖姬时,喷火的双眼微微眯起,磨了磨牙。“今晚就出院。”他又抽什么疯?可惜他完全无视我的抗议。我都没找好落脚的地方,就让我出院?我往哪去呀?……“我家。”
从他身上我再度看到上官水镆的影子。我想到了两个词:“近朱者赤”、“物以类聚”。
见我不挪动,他居然耍赖地一把将我抱起来,“你不走?可以,我抱你走!”
他欺负我腿脚不好跑不掉是不是?还是欺负我说不了话只能任他宰割?
气极的我狠狠地咬破手指,想在另一只胳膊的衣袖上写字。我手指上的血瞬间将白色的棉质病服染成血红,吓傻了展阔。
“好!好!我放你下来。我给你找笔纸!”
他从腰间掏出手机,快速地调成书写模式后递给我。
(展阔,没人可以逼我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事。)他看后,沉默了许久,“对不起。”听到他的道歉,我心中的怒火顿时消弥,但我不能就此放松警惕。(你说你喜欢我,但我问你,你又了解我多少?)见我这样说,他有些不解地打量我。我也没想等到他的回答,继续写:(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会把它当成友谊。在我身上你不必浪费任何时间。)
“你不喜欢别人强迫做任何事。我也不喜欢。凌珊,我说过,你不接受我那是你的权利。同样的我也有权利做我想为你做的,我心甘情愿,明白吗?”
看来这家伙是一根筋,怎么说不通呢?!
(你会后悔的。我不会给你任何的回报。青春有限,何必浪费时间?)
他自负地挑起一边的唇角,“原来你也很关心我嘛!”
我大方地送他一记超大“卫生球”,这家伙的自信从哪来的?
(可以跟你预支一个月的薪水吗?我想自己去租房子。)
“你打算去哪租房子?”
(这是我的事了。明天我会请假一天。请假时该扣的薪水,不必跟我客气。我知道展总您向来公私分明,希望你不要为我破例。还是那句,我不值得!)
“为谁破例,值与不值,那也是我的事。”边说,他已经从皮夹中掏出厚厚的一摞钱放在我旁边的柜子上。“这是朋友的私借,我不希望你还给我。”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突然笑了,这个白痴借那么多钱给我居然还“不希望”我还?我没再说什么,当着他的面点了起来,五百面值共二十二张。我全数收下。但我知道等我度过了这段非常时期后,我会如数的还他。当然,他收不收,不在我的考虑范畴内。
冬天的伊比亚,气温非常的低。在前往房屋中介所的途中,顺便到一家街边的服饰小店选购羽绒服。这种小店所售的衣服虽不是响亮的大品牌,款式却都走在流行的最前端。
很快我选购了一款白色短款的羽绒服。干净素洁的白正是我所偏爱的颜色,也预示着现在的我,如何开始新生活都由我来书写。
房屋中介所人山人海。这年头外来务工人员太多,租房成为一大难题。我努力想要挤进人群最前方看白板上所贴出的租房信息。我今天必须找到住的地方,虽然暂时经济宽裕些,住宾馆也能支撑一段时间,但我不愿浪费一分钱。我要在这里长住,就必须拥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独立居所。
人群一挤,我这长年营养不良的身体不堪重负,又被甩出人群。如此我便能放弃?那才是奇闻。再鼓足气打算挤进去时,感觉到肩头有人拍我……严超?他怎么会在这?
他带我来到了现在的地方——一间十平方左右的小窝。就在之前与他居住的那间小屋的隔壁。这里的租金非常便宜,他说我可以暂时在此落脚,日后若有合适的再搬也不迟。彼此间也算有个照应。我权衡一下,这的确是个不坏的主意,便向房东预交了两个月的订金,正式入住了。
他陪着我又到附近的商场选购了一台电暖气,一床新被缛,同时还买了不少的食材,说是晚上小聚一番。严超总能给我一种像家人般的温暖感觉,我说他像我哥,其实他比我哥还懂得心疼我。
今晚的火锅,主料配料异常丰富。我不禁想起第一次与他吃的那顿青菜豆腐锅。好像也是这样的冬夜,那燃烧的炉火让人心都是热的。
“媳妇……”他端起杯子,本能的唤我。却害的我不知该不该应答。他腼腆的傻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对不起,看着你,就会想起以前。一时又忘了改口。”
我苍白的笑笑,不想说什么。只是端起了杯子,算是解了他的围。
“凌珊,咱以水代酒,为美好未来而干杯。”
两个通透的玻璃杯轻撞,发出柔软的和鸣。我小口抿了些水,便开始动筷子捞锅底的食物。沾着麻辣酱,我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回答,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我紧张地看着他,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我也很好奇他到底想问我什么。
“你为何不找展总帮你?多少女人梦想着能得到展阔的青睐,为何你却甘愿受苦,挤在这里?”
我深叹口气,拿起旁边的纸笔写书:(人各有志。我不想欠他太多,怕还不起。)
他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去公司上班的这两天,听说了你的一些事。好像还有个大客户,法国的伯爵……”他欲言又止,最后望着我。
(他对我来说比较特殊。)
“那我呢?”问我这话时,他的脸微微涨红。我淡笑,摇了摇头,(不瞒你说,在认识你之前我就认识Vincent。你跟他都算我的恩人。展阔是朋友,更是上司。若我必须在你们三者中选择一个来帮我的话,我只会选你。)
“我?”他非常意外,眉宇间更多的是惊喜。“比起他们,我……”
(不错,从物质角度来看,现在的你确不如他们。可你有一样,对我来说最重要。)
“是什么?”
(这个说起来很复杂。)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打算解释。
又静静地吃了一会食物,他突然支支吾吾地问我,“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告诉他真名?会不会吓死他?若真告诉他,那他跟Vincent又有何区别?
(现在的我,只是凌珊。)
看着我的字,他沉默了片刻,再看向我时,又大大地咧开唇笑起来。“是,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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