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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
毕竟顾贤之离开云州七年,那些还在门内呆着的老友们都会来与他叙叙旧。
无奈之下,他只得向萧重桦道歉,暂停这几日的课程。
在白发人又和一位老友叙旧完,趴在桌上的狼崽子抿抿唇,目不转睛注视着无奈喝茶的师父。
他思考片刻之后,吐出口说:“师父好多朋友。”
“因为顾叔叔教过我,多个朋友多份力量。”顾贤之说完,他垂下眼帘看手心那枚硬币吊坠。
萧重桦不做声,他看师父将吊坠放下,然后继续喝茶。
他有点好奇一件事,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他好奇为什么是顾叔叔?
之前听说人类会有家族这个存在来着,那师父是大家族的人吗?
如果是大家族的人,那好像更厉害了。
出身好非常聪明,然后又是神明代行人。
唔,不过他家好像也不差……
狼崽子趴桌又想到家的事,闷闷地把脸塞入臂弯之中。
“怎的啦?”现在还没有老友过来,顾贤之又起坏心思逗逗小徒弟来放松,“重桦是不是嫌我朋友太多,怕跟他们玩,不和你一块呀?”
小徒弟的耳朵先是竖着,然后又耷拉下去。
他听见那大尾巴在轻轻扫着凳腿,于是支着脸笑眯眯等对方回答。
“……可以吗?”
白发人怔住,没反应来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可以吗?
他试图理解小徒弟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但还未多久,下个老友就出现在门口。
“我听说你从彦止那儿抢了个狼崽子回来,没想到是真的。”
听这呛人话,顾贤之立即知道来者是谁,他没回头去看,倒茶递推给对方:“我也听江禾说,你捡了个小崽子要做徒弟。”
两人各自说完,其中顾贤之缓缓起身,而黑龙紫眼的凌鹭,则带自己的大黄徒弟到对面坐下。
两个徒弟面对面,两个师父则是在桌上较劲。
顾贤之将茶水递给凌鹭,而这黑龙青年在叩桌感谢之后,护着杯口再向后推。
他们两表现得都非常正常,除面上没有表情,看起来根本不像会打架的样子。
但就在这下一刻,其中顾贤之两指做出召回的动作,而凌鹭则将手心护着的茶杯反甩出去。
白发人瞧水和杯子一块过来,他双指动动,泼面的水流绕弯向下,而杯子稳稳当当在桌上,等着接满茶水。
这套流程下来,让那两个旁观的孩子愣住。
“当着孩子面跟我较劲,你也不嫌自己幼稚。”而凌鹭不管小孩是个什么表情,他自己拿回茶杯悠闲饮水。
瞧这万事事不关己的冷漠脸,又听那带着嘲讽语气的话,顾贤之没表现生气,他坐下来:“既然嫌弃我幼稚,那么你回来第一时间,为什么是来水云阁找我?”
“凌鹭殿下,你虽为东离国六皇子,但也是云州的监督使者,可不能为与老友叙旧,而不顾各国的结盟友谊啊。”顾贤之还是像以前那样,从自己身上找相关的事结合对方身份去逗逗人。
但老友毕竟是老友,坑踩多了自然就不怕了。
所以凌鹭直接说:“回来我第一时间想着见你这分别七年的老友,结果贤之你反而嫌弃上我了。”
“终究是外面野花香。”
“……”
两番下来,顾贤之找不到反驳的话而捂眼缄默,他身侧坐着的狼崽子,却将视线转移到对面那东离六皇子之上。
望那冰山融化带笑的脸,回忆对方说的话,他读出话中其他意思。
不过他也不确定。
或许,只是因为他不希望顾贤之和那么多朋友接触呢?
毕竟这几天对方都要与老友叙旧,注意他的时间非常之少。
‘就当是我多想吧……’
可他还是忍不住嫉妒。
萧重桦有自私想独占顾贤之的念头,只是他做不到把对方占据,只能悄悄地去羡慕,并渴望师父能在注意到他视线时,放下其他选择自己。
‘多选择我好不好……’
他垂下眼帘,耳朵也垂着,脑海装满这句渴望。
但不会的。
狼崽子眼前出现白发人笑着自刎画面,他受到惊吓而立即睁大眼并捂住,仿佛这样就能把幻觉挡在外面。
顾贤之注意到小徒弟又出异常,他伸手给人顺顺毛:“这孩子叫萧重桦,我从一个案子里认识的。”
“不是从彦止那儿抢走的?”
“怎么可能,重桦原先目标就是我,但他没入宫法子就走学徒考试这路,然后我恰巧碰到他,才知道这孩子为找我连木械工坊的工作都不要。”
顾贤之虽然面上表现非常苦恼,但手还是顺着小徒弟的头发:“要说也是我被他黏住才对呢。”
凌鹭静静听完,他表情不动,嘴里轻描淡写吐出一句狗皮膏药评价。
白发人听得皱眉,他知道这人长大之后随母东帝性子,可这份评价在陌生人耳朵里,只有批评。
他可不能让小徒弟在意这事,打算转移话题。
结果萧重桦毫无预兆地开口,连他捂嘴速度都赶不上。
“嗯,我是狗皮膏药。”
几人愣住,随后白发人赶紧把身边人往怀里抱,揉着对方脑袋,嘴里说新话题:“差点忘了,凌鹭你怎突然来兴致养徒弟?我记着你看我养清河归云之后,觉着这事麻烦,说这辈子都不会碰。”
这话不是假的,六皇子的确因为娇生惯养,在看到老友带娃日常之后,下定决心不会收徒。
况且他只是龙族的皇子,在云曦门也仅担任监督使者,去避免其他国家违背盟约掌控云州,哪怕修为到达时阶,也不是正正经经修者。
但教也是能教,毕竟有顾贤之这么个人类朋友在,他再怎么不懂,肚子里还是有墨水。
不过也是因为有顾贤之这个朋友,所以他才会在回到云州之后,第一时间来水云阁。
听着那原因,顾贤之心里生出不详预感。
“……你捡这孩子…不会是想让我来带吧?”他试探性去问。
“欸,神使大人还真猜对了,恩公他带我回来,就是想借……”那金发犬族少年话还未说完,就被身边大人指尖轻轻一弹的法术给封了嘴。
白发人哑言。
他只见过欲盖弥彰,没见过自爆目的。
不过侥幸还是得有的:“你是因为不会教这孩子,才想托我帮忙吧?”
话落,他看到老友矜持颔首。
帮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他得拒绝。
“不,我打算好好教重桦,如果遇到盲区,我才会拜托外界帮助。”顾贤之叹口气,向对面老友道歉。
六皇子缄默,他冰冷的表情出现失落,看起来就像卸下装大人伪装的孩子。
他垂着眼帘挣扎许久,然后说:“那我不懂的时候,贤之可以教我吗?”
老友毕竟是老友,这会都求帮助了,总得帮帮忙。
再说六皇子和夜鹭峰主一样,都是外形成熟,但实际年龄比顾贤之小的,该因素非常容易导致其心软。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因为多年老友面子上,顾贤之答应帮忙。
不过他还是强调一点:“真不懂的时候才能上楼找我。”
既然人都松口了,那怎有拒绝的道理。
凌鹭赶紧答应好,耷拉的嘴角扬起来。
顾贤之还控制着萧重桦,所以其全程都是安静地稍微低头,抬眼冷静观察对面两人。
但萧重桦还是将那六皇子的变化收入眼底,甚至目光因此变得凶狠。
他知道自己对顾贤之抱着异常的心思,加上是狼妖,所以能察觉出类似的情况。
因此他确定了,六皇子是想站在师父身边,所以用借口来打扰。
被打扰,不喜欢。
那些时间属于他和师父的,这人凭什么过来分一杯羹?
厌恶情绪涌上心头,可他没有表露出来。
他仅仅是注视,用眼去记住这两个陌生人人,尤其是那目的性明显的龙族男人。
想解决掉。
但狼崽子最后否决概念头。
因为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手上的血已经沾的够多了。
再这样下去,师父会发现他确实是个逃避刑罚的罪人,而非是什么人畜无害的狼崽子,会厌恶他,远离他。
万万不能这样。
萧重桦把自己杀意压制住,静静听师父和那两人交流。
“差点忘了,凌鹭,你这徒弟叫什么?”顾贤之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那被手动禁声的犬族少年叫什么。
对方瞧着本体就是人类常养的大黄,衣着简朴则不像大户人家孩子。
他们虽说的确把收徒这事调侃成捡,但是徒弟身份这还是会留意一下。
而他留意则是疑惑,按六皇子思路来想,应该是找个同族教,毕竟龙族与人类接触是首个也是时间最久的,教起来肯定没什么困难。
再不济就是大户人家的,有教养有底子也省事。
可这犬族少年一看就是普通孩子,凌鹭怎么真就捡了个回来?
面对友人好奇,六皇子不紧不慢说:“这孩子叫沈从华,我临时给他取的名字,至于捡他回来,其一是见你放假,其二是回来时帮除魔小队清理一波邪魔遇到这孩子,看着顺眼便带回来。”
‘……你们龙族真是任性。’
尤其是青龙之脉下的皇族……
顾贤之头疼扶额。
虽说他对那对师徒往后日字,会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也苦恼自己。
本以为离开七年,这家伙会往像其母的路上越走越远,没想到还是保留当年那毛毛躁躁的傲气少年心性。
不过也是因为这,他们才能做成朋友吧。
一个有神职却学不会沉稳总调皮逗人,一个照着母亲来学结果还是任性傲娇。
旗鼓相当,不愧是二十七年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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