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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朝
“我走的这段时间训练有没有懈怠?”
阿智噎了一下,眼睛一动左手已经搂住了羽生的脖子,转过头笑眯眯的说“羽生,主子问你话呢?”
好一副相亲相爱的模样,前提是忽略阿智咬牙切齿隐约带点威胁的表情。
羽生只有在面对卿怀沙和周行晚的时候脸色才会稍微缓和放松“主子放心,您不在的这段时间,琼山的弟子们都有按时训练,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卿怀沙正弯腰收拾一下床铺,余光瞥见阿智松了口气,心里觉得好笑。
“行了,阿智留一下,羽生你先去忙。”
“是”
待羽生走后,阿智更拘谨了,完全不似他平日活泼开朗。
卿怀沙正对着他坐下,眼睛从他蜷缩在膝盖上的手掠过去,最终落在他脸上。
就这样沉默良久,最终阿智忍不住开了口,他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才问出一句“主,主子,我有件事憋在心里很久了,您……”
阿智想问但又不敢问,但放在心里又觉得难受。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卿怀沙开口“说吧,难得见你为难成这样?”
“你那天离开的时候,史珍香就新招的那个,情绪很激动,这件事情我犹豫了很久,也想不通,难道主子和他之前是旧识?”
卿怀沙目光一顿,有段时间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你接着说仔细点”
“就那天您离开之后,他跑过来问我你什么时候走的?我跟他说您已经走了,他瞬间情绪就变得很激动,您可以去训练场那个木桩那看,还有他拳头砸在上面的血迹”
卿怀沙听完也很疑惑,“我俩并不认识,你把他叫过来,让他去训练场我在那等他”
“是”
卿怀沙起身和阿智一起出去,他去了训练场站在木桩前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描摹上面残留的血迹,微微出神,若有所思。
卿怀沙心里可以确定他与这个人并不是旧识,如果说那几次的相遇算得上的话,大概是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交流。
史珍香一个人过来的,远远就看见那蓝衣男子笔直的站在木桩前,仅仅一个背影便能引人遐想,这该是何等的风姿!他放轻步伐,就在距离越来越近,他在思考该如何与他交流时,这人忽然转过身,眉间带了点懊恼“就这几步路,你要走到什么时候?”
男子的声音像寒冬一样冷,说出的话也不带丝毫温情。
“啊!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史珍香低着头不敢看对面的人,训练场上寒风猎猎,史珍香的鼻尖飘过丝丝茶香,干净清新。
卿怀沙隐约听不清他说什么,于是往前走了几步,拉近两人的距离。谁知对面的人反应如此大,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还是卿怀沙伸手扶了一把,这才免于滑倒。
看着比自己还略高一点的男子,卿怀沙心里思忖着他奇怪的举动。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卿怀沙抓着他胳膊的手放开了,顺便活动了下手指 “无碍,听阿智说这是你的杰作?”
“对”
“为什么?”
“什么?”
卿怀沙心底有点不耐,这人是不是蠢,但面上还是如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担心你”话一出,俩人都愣了一下,空气里蔓延着一丝尴尬和无措。
“咱们这关系也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了前几次的经历,我关心关心你不是正常的嘛!”史珍香两手在空里乱比划着,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虚。
卿怀沙也没有揭穿他,不过脸色稍缓,开口打破了不自在“作为弟子能有担心掌门人这份心是好事,但是也要有个度,不要总是什么事都伤害到自己,这不是担心,是蠢!”说着眼睛看向一边的木桩,意思不能再明确。
史珍香这才敢看他一眼,低声应下。心里想着那天在街上遇到周行晚,应该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这件事,不然他不会是这个态度。
“外面风大,赶紧回屋里吧!以后别再做这种蠢事。”卿怀沙说完,转身就离开了留下史珍香一人待在原地,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随后目送着那人背影离开,眼睛盯着他的背影毫不在意的呢喃“史珍香在你眼里原来就是个蠢货,可惜我不是他呀!”
一手抚上还未痊愈的伤疤,笑意不达眼底“来日方长”。
卿怀沙一路上心烦的厉害,每次遇见那个史珍香准会有点麻烦找上他。
回到屋里,身子才感觉暖了些,刚回来路途奔波累的要死,顺势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宫里,气氛严肃,大殿外站着两排着装整齐的士官,弯着腰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一下。殿门大喇喇的敞开,以黄牙为首的一众御医恭候在圣上身旁,脚边是刚刚吐出来还未干涸的血液,又涩又腥。
等到皇上吐的差不多了,他跪在一边替他把脉,眉心紧蹙。
就在刚刚,天滇帝召集众人来此议事,
商议给姓卿的安排个什么职位,突然皇上面色一变,从嘴里喷出一口血,紧接着连续不断的咳嗽,咳到坐不稳,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黄牙简单检查了一下,转身吩咐手下开药,他让开位置走到天滇帝身边的太监旁轻声开口“冯大人,圣上……”
“黄御医稍等”冯化朝下面的人使个眼色,随即就有人合上殿门,隔绝外面的声音和视线,待确认里面没有其他闲杂人后,才说“您继续”
“臣检查一番过后,圣上的脉象举之无力,按之空虚。圣上心事积压,体内气血困阻,脉搏跳动无力不规律,再加上操劳政事,压力过大,积劳成疾。此外,还有……”
“还有什么?”
“圣上的身体在早些年有所损伤,早已落下病根,如今已是日薄西山,切忌再发生重伤。”
说话没有刻意避过天滇帝,但是他也没有多少力气能分散注意力听御医说什么。
冯化心下了然“既然如此,你们先回吧!随时候着”
“是”
冯化拿过一旁的茶杯,倒了杯茶水递到皇上嘴边,“皇上,喝口茶,润润嗓子”
天滇帝没吱声,只是说“朕剩不了多少时间了”
“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长命百岁”
“别打断我,叫我把话说完。刚刚商议,就让卿没去内阁。”
“这会不会官太大了,我怕卿没成个隐患”
“无妨,就是要把他放我眼皮子底下,有陈佢带着他,出不了事。”
“是,我这就叫人去琼山传话”
“嗯!”
消息一传到琼山,卿怀沙倒是笑了一下“皇上把我安排到内阁,心挺大。不过也正合我意”
周行晚点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听说内阁首辅陈佢那个老头挺难搞,你去了,免不了被说教”
卿怀沙倒是无所谓说 “不怕,陈老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就是人是个死脑筋,脾气犟了些。不过能理解,一般这种人在忠心上没得挑”
“说的像是你很了解他?”卿怀沙搓了搓手,十指交叉“有过一面之缘,在他还不是首辅的时候天上人间碰到过一回。”
周行晚无奈的说“你看他像是会去那种地方的人?”
卿怀沙闻言颇有些介意的说“怎么?林长今先生的说书打动不了你?”
“练武之人,听不得那些”
卿怀沙抿了下嘴说“怪不得你遇不到他 ”
“哎,说到长今,他有些日子没消息了?”
“悬壶济世呢,逍遥着呢没空搭理咱。”
卿怀沙手指分开,端起茶一饮而尽“,那我可得煞煞风景,是时候叫他回来帮忙了”
周行晚难得眼睛一亮,立马承接了这个任务“我去给你把他叫回来,太好了,总得给这小子找点事干”
“嗯”
“不过你这一去还是要多加小心,尽力而为便可。”
“我心里有数”
“行行行,你做事我放心,我给你逮人去”周行晚说着,端起茶一饮而尽,人就跑没了!
周行晚一走,卿怀沙突然想起还有事没说,一看算了,人都跑没影了!
卿怀沙披了件大氅,冒着冷风朝山下走,直奔“天上人间”。
刚一进门,就有人上来接待了他,进了包间里面,刚刚领头的人出去守在门外面,不一会儿,又进来一个掌柜打扮,来人佝偻着腰,黝黑的皮肤,小小的眼睛透着机灵“主子,您来了!”
卿怀沙坐着没动,闻言点了点头 。照常此人站在桌子旁边便自觉的把手里的东西交上去供他过目。
红木圆桌上赫然是一沓又一沓的账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整个“天上人间”来来往往的交易记录。
卿怀沙修长的手指来回翻动,面容微敛,神色淡淡。
刘三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不错,账记得很清,辛苦了。”半晌,卿怀沙把本子一合,一双眼睛看过来,眼形似若桃花瓣,眼尾略弯向上翘,又长又卷翘的睫毛随着眼睛一眨又一眨,当真是个美人。
刘三有些受宠若惊,赶忙回应“不辛苦,不辛苦,主子能把这些交给我,刘某必定会竭尽全力做好。”
“过段时日,长今就会回来,我马上就要入朝了,这边还需要你多多费心。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跟长今说”卿怀沙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说。
“主子,确有一事,如今天上人间越来越大,我希望主子能从琼山再派几个信得过的人下来搭把手,如果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也不着急。”
卿怀沙一听,“可以,我回去就处理这件事”
“多谢主子”
“对了,我此番前往江南,对苏家倒是了解了不少,你知道苏家多少?”
刘三如实回答道“苏家世代从商,生意做得很大,主子是想跟他们交易?”
“你觉得如何?”
“苏家的生意遍布整个大齐。毫不夸张像周边的苍山国,泽国的一些货物他们都有交易。如果主子想跟他们做生意,除非是大的太小他们不会放在眼里。”
卿怀沙嗯了一声,心里觉得这事不好办,“我再想想”
“而且,苏家势力过强已经引来大齐各世家大族的不满,皇上也对此颇有微词,之前皇上还会顾及面子,近几年,却已是私下频频对苏家动手了。不过这些警告微乎其微,苏家根本不放在眼里。”
“嗯,不只是苏家,皇上近日病发,据我让人打探的消息时日不久,我只怕若是当今圣上真的走了,大齐免不了一场混乱,蠢蠢欲动的不只是苏家,还有柳家,秦家,曹家,刘家,像我们一样的各方势力根本数不清。到时候鱼龙混杂,可千万不能再让任何一个世家大族控制大齐。”
“主子放心,苏家那边我接下来会去多走动走动,探探口风”
“嗯”
“主子,前几日太子来这边了”说完瞧了瞧卿怀沙的脸色,见没有多大变化继续说“没跟什么人接触,好像打算听长今先生说书,只是扑了个空。”
卿怀沙闻言,倒是反应过来,自从桐林一案过后天滇帝为了服众,当时就把太子关了禁闭。后来林县令被斩,恭王拉去顶罪,太子这才被放出来。
“太子倒是有人宠着”
刘三没有应声,只听见自家主子说“可是这皇帝的儿子太多了,是时候该解决掉一两个了!”
刘三冒着冷汗,克服了惊吓才说“主子,那这幕后凶手就真的不找了?”
“怎么,你不信是恭王做的?证据确凿,可以定罪”卿怀沙莞尔一笑,随口一说不甚在意。
“这件事是谁做的对于我们来说重要吗?你要记住,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非得究他个因果,只要结果于我们有利,其他的没必要花心思去解谜。”
“不论是桐林一案,林县令被斩,还是打压苏家,怀疑江宁谋逆,看似都是圣上一人在处理,可实质上这背后数不清的手参与其中。而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以守为攻。”卿怀沙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声音放低继续说下去“就如同这天上人间,方寸之地,是无数的信息在这里交换,而这里——没有不透风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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